徐父的笑容有了些不好意思。
“陛下，首先外祖要跟你说一句对不起，当年因为我胆小，没能察觉到你的存在，没能……还你父母清白，也没能……让你好好长大。”
“现在说这些……都晚了……以后，你跟娇娇好好的……万万不要像我和你外祖母一样。”
“娘娘，陛下自幼没有家人，以后……多多麻烦你了啊！”
“真是……遗憾啊……没能看到……”
“看到你们的孩子……”
“对……”
“不起……”
徐父说完这些话，像是卸了力气一样，脑袋耷拉了下来，人就这么没了。
“外祖父！”凌娇娇轻轻地喊了一声，她红着眼睛紧紧地抓着萧晏宁的手，就像是以往的所有时候以往。
可是，徐父再也没有了反应。
对于徐父来说，他终于可以去找徐母赔罪了。
“爹，爹！”
门外传来徐宁痛苦的哀嚎声，她接到消息立马就快马加鞭地往回赶，可是终究还是迟了一步。
她跪在徐父的身旁。
颤抖的手想要伸手触碰自己的父亲，然后在徐父的面前停住了动作。
“爹！对不起，是女儿不孝！”
她痛哭流涕！
萧晏宁什么都没有说，把空间留给了徐宁，自己拉着凌娇娇的手走在了院子里。
他抬头，看向漆黑的夜空，自此之后，他再也没有外祖父了。
一滴眼泪顺着脸颊落下。
他不是没有感情，只是不知道要如何表达感情。
徐父对他的好他不是不知道，只不过，感情长时间的空虚让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终究，是欠了徐父一声。
“外祖父……”他轻声地呢喃，神色晦暗不明。
凌娇娇心知，夫君的心实际上是最柔软的，她心中也是难过，徐父人其实很好，对待凌家的几个孩子也好，在朝廷上，用自己知道的一切教导萧晏宁，当年的事情……他确实是退缩的了，但是这么多年来，他也是在恕罪，他放不过自己。
“夫君……节哀。”
凌娇娇紧紧地握住了萧晏宁的手。
“娇娇……我是不是，太狠心了。”萧晏宁说话的声音有些哽咽，他继续说：“那么好的老人，可是我连叫他一声都没有，娇娇，我后悔了，真的后悔了，就算是叫他一声外祖父又有什么呢？”
他抱住了凌娇娇。
高大的身子弯着腰，脸埋在了凌娇娇的脖颈处，凌娇娇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就像是李氏平日里哄她的时候那样。
两个人在徐府一直待到了天明。
徐父的葬礼办的很大，从早上开始人就络绎不绝地来了。
太妃徐宁亲自扶棺守灵，当今天子与皇后参加了葬礼。
作为皇帝的外祖，太妃的父亲，当今丞相的……恩师。
在死后，徐父得到了很多尊重。
葬礼结束的当天，凌娇娇一身疲惫地回到了宫里。
李氏心疼地说：“那徐府，你去看过不就成了，何必要待在那里这么久，你这还大着肚子。”
凌娇娇安慰地说：“娘，我不放心陛下。”
李氏叹了口气，这皇帝女婿这亲缘实在是浅薄，之前在绿云村，沈家那一大家子就不说了，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真正的家人，外祖父还死了，仅剩了一个姨母还能算得上是自己的仇人，唉，她想想就上火。
心中忍不住又骂了一顿沈家人，要不是沈家人给了皇帝那种不堪回首的童年，他现在何必是这种性子？
说到沈家人。
京城门口。
一对男女领着一个小男孩风尘仆仆地进了城门。
“相公，你说沈言轻还能认咱们吗？”女人的语气里带着不敢置信。
男人挺起胸膛，自我感觉一身书卷气，其实，是一身的酸臭味。
来人正是沈秀才。
一开始，沈家人也要了凌家人的安置费离开了绿云村，可是谁成想不到一个月就听说了沈言轻的真实身份，而且还造反了，当时生怕被朝廷的人找到，于是沈秀才一家躲进了山里，直到王氏出门买粮食这才听说，皇帝竟然换了，而当今皇帝正是沈言轻。
她连粮食都没买就赶紧跑了回去，和沈秀才一商量，夫妻两个便打算来京城找沈言轻。
虽然他们不是沈言轻的亲生父母，但是，是养父母，俗话说养育之恩大过天。要是沈言轻不养他们，那他们就说出去，坏了沈言轻的名声，让他这个皇帝都做不安稳！
夫妻两个一路走，结果在半路上，钱袋还丢了，没有办法，他们只能是带着孩子沿路乞讨，这不好不容易来到了京城。
他们一路打听打听到了现如今京城是什么情况。
沈秀才是一个读书人，脑子自然也不会像是其他人那样直接就在闹事吵吵开，他想了想，打听着去了凌家。
直到站在凌家门口。
沈秀才夫妻才彻底破了大防。
这是凌家？
这高门大户的！
门口的两只石狮子看着就很贵重的样子，更不用说门口还有带刀的护卫。
沈秀才嫉妒得眼睛都红了，他才是皇帝的养父，凌峰只是岳父，凭什么啊这是？
王氏也是一样，想到自己这一路上的辛苦不禁悲从中来，甚至暗自悔恨，当初为什么不直接杀了那个白眼狼呢？
不管他们怎么想的，现在也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先进凌家。
结果还没靠近凌家的大门，就被门口的带刀侍卫直接拦住了，“来者何人？”
侍卫看着面前的三个人衣衫褴褛的样子便微微皱眉，这是外地来的吧？
不然这京城里谁能上凌家门口来捣乱。
沈秀才弯着腰，脸上露出了讨好的笑容，他说：“麻烦小哥通传一声，我们是凌峰的亲家，我是沈秀才。”
“老爷的亲家？”侍卫的眼里满是不敢相信。
“小哥，您也知道，凌峰是绿云村来的，我们也是绿云村的，我们是无论如何也不敢骗您的，您只要进去通传一声，我们就在这等着。”沈秀才低眉顺眼地说话，王氏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