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尚书起初不知白曦月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他很快就明白过来，她是在点他。
倘若一对姐妹都在王府中，一个为正妃，一个为妾室，丢脸的是白家。
她没有点明，而是暗示，已经在给他面子了。
但这种暗示，他也很难接受：“我回去定当对她耳提面命。”
白曦月见他懂了，就不多说了。
白夕菀再能闹腾，她的身份只是白家二姑娘，一旦白尚书想管，她就翻不出什么花来。
她说了这一大堆，就是为了让白尚书约束白夕菀。
白尚书离去之后，白曦月也洗漱睡下了。
此时，清宁宫中。
太后听闻皓月从暖阁里跑出来，企图拦下楚墨阳，还险些说出一些不成体统的话，大怒。让皓月站在殿前一个时辰，反省。
如今已经到了时辰，皓月僵着身子进来叩谢太后恩赐。
太后瞧她眼中皆是不服，就道：“你知晓你这次输在哪里吗？”
皓月仔细想过，道：“我输在一个招式不能用两次上。”
“错了，是输在自不量力上。”
太后揉了揉太阳穴，一旁的宫女见她如此，连忙上前按揉穴道。
她的头疼因按揉穴道得以缓解，再抬眼看皓月时，见她仍旧梗着脖子，一知半解的样子，就道：“不懂？那你就同她说一说。”
站在皓月身后的秋巧看着皓月道：“刚刚打死小太监时，奴婢曾经询问过他，是否意图夺取王妃的财物，他否认。”
皓月疑惑道：“可御林军演出了小太监如何动手，难道这也做得了假？”
秋巧不说话，只是垂眼看着皓月。
皓月瞪大眼睛：“她爹是刑部的，不会吧？她我见过的，没有这样的聪明劲。”
她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是个把柄：“陛下知道这件事吗？我想去告诉陛下，可小太监已经死无对证了，秋巧姑姑你不该杀了他才是。”
听着她这番言论，秋巧叹了口气道：“郡主，她知道你会为难她，所以她做了很多准备。其一，她准备了反击的身法，用这个处理了要把她推入掖庭宫的小太监。”
“其二，她留意了宫中巡防，在处理掉太监之后能做出慌乱的样子，让御林军觉得她是偶然出现，让人先入为主的觉得她是受到欺负之人。”
“其三，她在殿上一句话就把郡主扯了进来，太后为了保住郡主，不得不出手，清宁宫被卷了进来。陛下虽未严惩郡主，但明日朝堂上，必定有人对太后一族发难，这才是真正的惩处。”
“其四，就算郡主没有用对白二姑娘一样的招数对待她，她早就要走了宫中的地形图，在宫里，你困不住她，也对她动不了手。你也不敢对她动手。”
秋巧见皓月还是一脸不信，继续道：“她在事后来求太后恩典，赐经书。此举是为了告诉太后，她无意同太后一族结仇，请太后约束郡主。静心，不仅仅是对白二姑娘，也是对郡主你。太后赐了书，就说明她要约束郡主了。”
皓月听完大笑，又鄙夷道：“姑姑少来，我不信她能这样聪明。以前她都是被她妹妹耍得团团转的。”
“郡主也在被她耍得团团转，她早就知道竹青的存在，所以让竹青给你传信，你针对齐江王，英廉王妃，和彻查唐将军的事情，都是她故意设计的。太后之所以没提醒，是这些事情帮了对大局无碍，也想瞧瞧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想明白。”
秋巧见皓月僵住的神情，就知道她听进去了。
皓月不敢相信这些事情都是白曦月做的，她从心底生出的恐惧随着血液很快就蔓延全身。
屋内适才还温暖如春日，如今她只觉得寒意刺骨。
她勉强一笑：“秋巧姑姑是觉得我不听话，所以说笑来吓唬我的吗？这一点都不好笑。”
“郡主说得对，这一点都不好笑。故而，我并未在说笑。”
秋巧见她怕了，从身后的宫女手里拿过经书，递给皓月：“这些日子，白二姑娘会抄写经书静心，郡主也一同抄写吧。”
她把经书放在皓月的手中：“不仅仅要抄写，还得知其意才行。”
皓月刚要说什么，太后就抬起身，秋巧一个眼神，立刻有两宫女上前架起皓月离去。
殿中重归寂静，太后又叹了口气：“是我太偏爱她了吗？”
秋巧见太后有悲意，就劝慰道：“若因此事，郡主长大，也是一件好事。”
皓月在暖阁里闹了一会，发现太后真的狠下了心，就渐渐安静下来。
清宁宫重归宁静。
比起清宁宫的安静，白家此时闹翻了天了。
白夫人见白尚书回来之后，把她让人收拾的东西都收起来，只剩下一箱衣服首饰，还有一小箱文房四宝。
白夫人红着眼问道：“老爷这是做什么？此行几个月，眼看就要入冬了，冬日南边可潮得很，不多带点衣裳你让她如何替换。”
“自有丫鬟会烤干熏制，她这次跟着去是受管教的，不是去游山玩水的。带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怎么静心？”
白夕菀已经听白夫人说了宫宴上的事情，她原本还以为白曦月会被皓月的那些装神弄鬼吓得半死，谁知竟然因她用来逃离宫中的手段逃过一劫。
她还差点以为此事，成为皓月的同伙。
好在有惊无险，且白曦月求过皇帝下江南要把她待在身边。
下江南要走两个月，路那么漫长，正是拉近两人关系的好时候，想到这里她才由悲转喜，兴冲冲的同白夫人收拾衣物。
谁知收拾出来的衣物通通不能带，只能带些素色的衣裳。
她瞧着白尚书挑出来的衣裳和首饰，心凉了半截，这还怎么让她同楚墨阳拉近关系。
“胭脂水粉这些也不可多带，丫鬟一个都不能带过去。”
白夕菀听着白尚书如此说，瞪大了眼睛。
她连忙拉扯白夫人。
白夫人会意，道：“衣服首饰这些就罢了，怎么老爷连丫鬟都不能带呢？是月儿同老爷说了什么了？”
白尚书沉着脸瞧着白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