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源鸿想说话，但皇帝已经开始相信楚钰诀的话，他此时再开口，就可能会让皇帝怀疑是对楚钰诀有私怨。
他本就是因为看起来公正而被选来主理此案，若是皇帝怀疑他持身不正，可能会酿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斟酌之后，他打算先不开口。
楚钰诀是期待楚源鸿在这个时候咬他的，这样他就能以楚源鸿持身不正为由换掉楚源鸿，救回一些人。
他见楚源鸿没有要开口的意思，还有些惊讶。
因楚源鸿身有残疾，在皇位继承上轮不到他，所以楚钰诀这些年也没注意到他。
上次楚源鸿虽然帮着查案，但功劳大头还是楚墨阳的。
这次皇帝叫楚源鸿来查这个案子，他也觉得这个案子明面上是楚源鸿在查，实际上是楚墨阳在暗中操控。
在楚钰诀眼里，楚源鸿就是被.操纵的棋子，才华之类的都没有。
但现在，他对楚源鸿有了些改观。
他收回落在楚源鸿身上的目光，继续对皇帝说：“是儿臣不查让北蛮奸细潜入王府，请父皇责罚。”
楚源鸿在这个时候站出来说道：“父皇，此案由儿臣审理，是否是北蛮奸细涉及国事，也交由儿臣来审理吗？”
他这个时候开口，是询问差事的谁来办的问题，这个问题他本来就该问。
皇帝看向楚源鸿，有些犹豫。
楚钰诀在这个时候开口道：“父皇，儿臣不是不相信五弟的才智。但五弟一向闲云野鹤惯了，这种大事若是交给他……”
他在暗示楚源鸿远离朝堂，这种事情他没有本事，也没有经验查。
事关国事，皇帝更加慎重些，故而说道：“你说得有理。”
是有道理，但此事涉及楚墨阳同楚钰诀，还有一个长公主，要是换做有司审理，又不太够。
这时，内侍进殿道：“陛下，兵部侍郎程闵，京兆尹曾城郭请见。”
皇帝正在为北蛮奸细的事情烦心，听见两位大臣前来，本不想见，但又担心他们有什么事情，就让他们进来。
两位大臣进殿行礼后，程闵先呈上折子：“微臣和曾大人前来回禀淮安王殿下整肃京城巡防，兵部同京兆府协同之事。”
京兆尹也拿出了文书，呈交给皇帝。
京城巡防是大事，皇帝只能暂且搁置北蛮奸细一事，查看文书。
京兆尹看向楚源鸿；“许久未在宫中见到英廉王殿下，上次的事情还未同殿下道谢。”
皇帝看文书时，听见京兆尹这样说，就问了一句：“上次什么事情？”
“回陛下，最近京城世家频繁被盗，臣查实是大盗入京，设计追捕时经过英廉王府，殿下得知臣在追捕盗贼，借了人手给臣，这才抓到盗贼。”
京兆尹说的皇帝有印象：“就是你在追捕的过程中偶然遇见红衣女子杀人案凶手，把他当成盗匪，围攻时他服毒自杀那件事？”
人虽然是楚墨阳找到的，但楚墨阳牵扯其中，不能直接告知皇帝人是他抓的，所以他把此事的功劳给了京兆尹和楚源鸿。
楚源鸿那份因他之后要审理此案，所以没提。
如今提起，倒是让皇帝惊讶。
楚钰诀也有些惊讶，京兆尹向来是不参与这些事情的，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个？
像是在故意提醒皇帝，楚源鸿也是一位很有能力的皇子一样。
他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这个楚钰诀分辨不出来。
“按照曾卿的意思，是你帮忙才抓住红衣女子杀人案的凶手？”
楚钰诀也顺着皇帝的话说：“没想到五弟，你那么早就介入案子。”
这是在同皇帝暗示，楚源鸿在他安排之前就和案子有关联，可能是故意的。
楚源鸿明白他的意图，道：“儿臣也没想到抓个盗匪，竟然能碰到真的凶手。此案离奇复杂，在京兆府主办时，儿臣就有留意，因案情太过复杂，转到刑部。就连曾大人也没想到最后凶手是京兆尹捕获的。”
他的话先是撇清自己主动介入案情这件事，把这件事说成是意外，随后表明在抓到凶手时，案子已经在刑部，抓人主要是京兆府做的，他只是帮了点忙。
三言两语就把自己从楚钰诀的陷阱里拉了出来。
皇帝点头道：“运气还不错。”
不仅运气不错，还能协助京兆府抓盗匪，也算有些本事。
“朕看完两位爱卿呈上的奏折，差事办得不错。墨阳领兵是一把好手，但那是对外的，对内到底经验不足，在巡防之事上，他还有很多要学。”
两位大臣拱手，齐声道：“微臣一定协助淮安王殿下加强京中巡防。”
皇帝很满意：“嗯。”
两位大臣事情回禀清楚了，见皇帝没什么要问，就想告退。
皇帝点了京兆尹留下：“曾卿，朕刚刚在和他们聊北蛮奸细一事。疑似北蛮奸细潜入京城，此案原是交由源鸿主理，如今还是交由他，你协同。”
北蛮奸细涉及国事，不是普普通通杀人案那么简单。
只交给楚源鸿一个人办，皇帝不放心，正好京兆尹这时出现，皇帝还算看好他，就交由他们两人去办。
“儿臣遵旨。”
“臣遵旨。”
皇帝点了点头，又不放心的叮嘱一句：“悄悄的办，别大张旗鼓的。”
“是。”
案子最终还是在楚源鸿手中，楚钰诀很是不甘。
但这是进宫之前就预想到的结果，他也只是不甘，不至于生气。
三人一起出了凉殿，楚钰诀站在阶梯之上，看着放慢脚步掩盖自己残疾的楚源鸿：“那么多年了，我都不知道五弟这般能干！”
他在讽刺楚源鸿能装。
楚源鸿并不在意，笑道：“我哪里能干，只是这是父皇交代的差事，我想尽力做好。”
他缓步走到楚钰诀的面前：“三皇兄才是能干，我去府上时，三皇兄正酒劲上头，我一离开，你立刻酒醒并发现管家是北蛮奸细，还能沐浴更衣进宫来回禀父皇。”
他往阶梯下走：“这样的迅速，真让我佩服。”
楚钰诀听出了楚源鸿在讽刺自己，他面上不在意，快走两步跟上楚源鸿，压低声音道：“小的时候你运气不好断了腿，这回你觉得你运气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