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曦月脚步匆匆，经过石桌时，宽大衣袖拂过药碗，药撒满了石桌。
百药堂丫鬟连忙上前想要收拾。
白曦月身边的丫鬟彩儿也扶住白曦月，查看她的衣裳，衣袖拂过药碗，沾了药汁。黑色的药汁糊在衣袖上，蔓延开来，很快就成了一片。
彩儿惊呼：“夫人赶紧进屋换身衣裳。”
白曦月转身时对楚墨阳使了个眼色，在她进屋后，他开口道：“既然药撒了，那就一起走一趟。我们去瞧瞧谢兄可否需要我们帮忙的，顺便问问蚕丝的事情。”
丫鬟见他们坚持要前往，就算万般不愿，她也不好拒绝，因她只是个丫鬟而已，只能行礼道：“是，那奴婢就先回去，告知老大夫重新熬药。”
得到楚墨阳首肯之后，丫鬟快步离开。
白曦月换了身竹绿色宽袖长衫，外面套着一件对襟袄，钗环也换成了玉的，手上的翡翠手镯尤其显眼。
这回他们没有步行，而是坐了马车。
在车上，楚墨阳把丫鬟的反应告诉白曦月。
“就算学徒逃跑，丫鬟也不该是这样的反应，应该是出大事了。”
从他们租住的院子到百药堂走路很近，就过个桥走几步路就到了，但是正经从路上走，得走小半个时辰。
他们之所以要绕这小半个时辰，是给谢夫人收拾残局的时间。
谢夫人知道两家是多么近，她知道楚墨阳同白曦月会上门的情况下，肯定会慌乱。她一慌乱，他们派去盯着百药堂的人就会有收获。
快到百药堂时，马车停下，白曦月同楚墨阳进了一家糕点铺子，打算买些糕点去送礼。
白曦月浅尝了芙蓉糕道：“这个姑娘家应该会喜欢，桂花糕我觉得香甜得有些腻了，你觉得呢？”
楚墨阳还未说话，一客人就凑过来说道：“我倒是觉得桂花糕好，虽然甜腻，可小孩子不就是喜欢这种甜死了的糕点。”
掌柜的听见客人这样说，有些不快：“我们家的糕点就是比别家的爱放糖些，客官何必说甜死两个字。”
“只是个比方。”
客人拱手赔罪，又道；“百药堂的浩儿经常来买桂花糕，想来是挺喜欢的。我还见他经常去城北买甜栗子。”
掌柜的又说：“小学徒哪里有钱买糕点啊，栗子啊这些零嘴，那是给百药堂谢大夫家的姑娘买的。”
白曦月仍旧选了芙蓉糕，伙计给他们包好，亲自送他们出门。
回到马车上，白曦月道；“看来浩儿是死了。”
刚刚那位客人就是楚墨阳派去盯着谢家的人，他话里提到了死，浩儿，和城北，是在对他们说浩儿死了，现下在城北。
楚墨阳掀开车帘，对跟着的侍卫说了两句，待侍卫走了之后，马车继续往前，停在了一家茶具铺子。
两人下车入内，掌柜的瞧着他们衣着不凡，从柜后迎出来，道：“二位客官，是想瞧茶具还是茶叶？”
白曦月视线从柜子上摆着一批批茶具扫过，道：“我们两是想套茶具同一盒茶叶送人，但初到江南，不知道江南饮茶爱用的茶具，怕弄错，就想请掌柜的介绍一二。”
掌柜的听他们两官话说的很好，且不懂江南的茶具，断定二人是北方来的，一边欣喜自己能宰一笔，一边把二人请上二楼，让伙计把压箱底的茶具拿出来。
其中有景德镇的白瓷茶具，和扬州的青瓷茶具。质地温润，没有一丝杂色，白曦月很喜欢。
掌柜的见白曦月的视线在两套茶具间流转，就道：“虽说最近流行的青花瓷，因花色繁多得到许多高门贵族的喜爱，但我们这些人仍旧觉得这样温润干净的茶具更适合饮茶。”
他示意伙计拿了大红袍来，用两套茶具给两人泡了茶。
白曦月拿过茶杯，只抿了一口就放下了。
她起身走向窗前，瞧见底下街道有铺快经过，引得百姓侧目。她合上窗户，对楚墨阳说道：“喜欢这两套，但因喜欢不好送人。”
“那就把这两套同刚刚瞧的那套彩瓷的包起来，彩瓷的送人，这两套自己留着。”
掌柜的见两人价都没回，付钱爽快，就送了一盒上好的秋茶，道：“这是京中的茶，想来二位客官喝的惯。”
白曦月推拒不成，只能谢过掌柜。
他们带着礼物到达百药堂时，瞧见几个铺快站在门前守着，派丫鬟上前询问。
没一会，来了一个铺快询问：“敢问两位可是今日午间同谢根喝酒，来自京城的商客？”
楚墨阳点头下了马车：“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是出了人命案子，两位无事的话，可否请两位进屋同我们说说今日情景？”
“自然。”
白曦月听楚墨阳叫她，就从马车内走出，下马车时瞧见楚墨阳伸出的手，想都不想就握住了，踩着梯子从马车上走下。
铺快在两人握手时收回了视线。
两人被带入百药堂的耳房，详细询问事情的经过。
被问到谢根有什么异样时，白曦月想了许久才道：“谢大夫留我们吃饭，席间他似乎心事重重，一个劲同我夫君喝酒，我原以为是他在同夫君较劲，还在心中笑他不知我夫君的酒量就要灌他，果不其然他先醉了。”
她说到这里面露难色道：“嫂夫人说谢大夫下午还要去看诊，我们担心他会因为醉酒误事还愧疚了一会。”
铺快突然问道：“你们今日初次想见，又无生意要谈，为何突然把酒言欢？”
“是我们忘记说了，这个饭局是因柳夫人晕倒而起。”
铺快听见柳夫人，立刻坐直了身子：“柳夫人是怎么一回事？”
“嫂夫人没同你们说吗？我们看诊之后离开了百药堂，在巷子里迷路了，就走进一户人家问路。那户人家就是柳家，谈话间提到了柳举人，柳夫人伤心过度，昏厥过去。”
铺快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在听见柳夫人晕厥过去之后，他做了个手势，示意白曦月停下，快步走向外面。
没一会，铺头走进耳房询问道：“柳夫人如今不在百药堂，二位可知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