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了吗？”莲罗并不想和他名义上的王后多说。
蔺风谣状若癫狂“完，怎么会完呢？我和你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没完！你说要是慕玄知道那雪羡花是经过成千上万人鲜血的浇灌，才变成了现在这刺目的红，你说他会不会喜欢呢？”
莲罗走向床边，伸手捏住蔺风谣的下巴，咬牙切齿道“蔺风谣，你知不知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如果你不知道本王不介意让你永远开不了口。”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啊。”蔺风谣浑然不惧莲罗的威胁。
“你为他做了这么多，你怎么不告诉他呢？也许你们就在一起了。”蔺风谣话锋一转，“哦，我忘了，你做的事都见不得人。”
“你以为你做的事就很能见人不成？”莲罗重重的蔺风谣的脸推向一边，从袖中拿出一块菱纱做的帕子，慢条斯理的擦了擦了手指，随后将帕子扔在了一边。
“我做的事都是为了你。”蔺风谣有点儿歇斯底里，眼角都带着血色，在没有什么血色的脸上显得极为突出。
“本王可没有叫你做。”
莲罗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望鸦宫，并对宫门前的侍卫说道“封宫。”
看着莲罗无情的背影以及无情的命令，蔺风谣好像瞬间被抽去了全部的力气，感觉到脸上的湿润，蔺风谣伸出手摸了摸。
喃喃道“为什么还是会难过呢？”
一边擦，眼泪却还是止不住的流。
莲罗没有任何异样的回到了鸦杀宫。
“小王子不闹了吗？”慕玄关心的问道。
“嗯，睡着了。”莲罗脸上还带着笑，看起来对自己的儿子很是喜爱。
“说起来我还不知道大哥的王后是谁呢？”
“你认识的，是蔺家的小公主。”
被莲罗这么一说，慕玄倒是想起来了。
“就是那个从生下来就特别黏你的那个小女孩吧。”
“嗯，就是她。”
“怎么没看见她？”
“风谣身子不太好，在宫中修养。”
虽然莲罗的表现无懈可击，但白漠肃知道他在说谎。
不要问他为什么知道，他才不会说他刚才悄悄的放出一缕神识跟着莲罗。
之后莲罗因为有公事，慕玄边和白漠肃去到了慕玄之前在妖界的住处。
慕玄作为玄帝，自然也是有自己的地方的。
“现在你放心了吧，大哥都有孩子了。”慕玄让白漠肃坐下，顺手给他倒了一杯茶。
白漠肃摇了摇头，“恰恰相反。”
在望鸦宫中的情景，白漠肃也懒得描述，不过就看这宫殿也能知道莲罗打的什么主意。
几十万年没人住，竟然所有的布置都和从前无二。
“待会儿带你去看看你就知道了。”
也不知道白漠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一等就等到了明月高悬，夜深人静之时。
慕玄跟着白漠肃潜进了王宫之中，直奔望鸦宫而去。
妖界的工作人员还是很有效率的，莲罗白天说封宫，这会儿望鸦宫便已经彻底被封死了。
白漠肃和慕玄无声无息的进入了望鸦宫，慕玄给白漠肃传音道“这是什么地方？”
“这就是妖界王后居住的宫殿。”
“不对吧，王后的宫殿应该在鸦杀殿旁边才对，怎么会离得这么远？”
“这就要问妖王了。”
蔺风谣的警惕性很高，慕玄和白漠肃刚一现行，蔺风谣便喝道“是谁？”
“是我。”慕玄是认识蔺风谣的，而蔺风谣自然也是认识慕玄的。
慕玄认识莲罗的时候，莲罗还只是老妖王众多儿子中不算太出众的一个，但最后继承妖王之位却只有莲罗。
因为比莲罗优秀的几个继承人都因为各种原因身消道陨，慕玄不是没怀疑过那些人的死都和莲罗有关系，但最后还是因为亲疏关系，慕玄决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而蔺风谣便是当时莲罗最大的支持者，蔺家，最小的女儿。
三人关系挺不错，而且慕玄一直都知道蔺风谣喜欢莲罗，所以今天知道蔺风谣如愿嫁给了莲罗时，慕玄还挺高兴的。
只不过现在看来，这事没有他想象的这么美好。
蔺风谣看着这似曾相识却又全然陌生的脸，过来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慕玄？”
“是我。”
蔺风谣垂下眼眸，她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态度对待眼前这个人。
慕玄并没有任何对不起她的事情，反而是自己做了对不起慕玄的事。
可最让蔺风谣妒忌的便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喜欢的只有这个人，不管自己做什么，莲罗都能无视。
慕玄看到摇篮中此时已经睡熟的孩子，伸手摸了摸滑嫩的小脸蛋，“孩子很可爱。”
蔺风谣含糊道“嗯。”其实从这孩子生下来，她就没仔细看过孩子的脸，对于这可不可爱实在是说不上话。
熟睡中的孩子翻了个身，将手指含进了嘴里，也正因为这个动作，慕玄看见了孩子手臂上青青紫紫的掐痕。
作为妖王的小王子，慕玄相信一般的仆从还没有这个胆子，唯一敢这么做的除了这望鸦宫的主人蔺风谣以外，没有别人。
慕玄不动声色的收回手，移开了目光，“你和莲罗之间发生了什么？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
蔺风谣，笑了。
只不过这笑无比凄凉。
“如果早知道会是现在这般光景，当时我就不该太贪心，如果没有嫁给他，我就还是那个会跟在你们身后叫哥哥的女孩子。”
蔺风谣抬头，定定的看着慕玄，幽幽的问道“你知道求而不得是什么感觉吗？”
慕玄没有回答，他除了白漠肃没什么所求，自然也没什么求而不得。
“你当然不知道，你只会让别人求而不得。”
“会求而不得是因为太贪心。”说这句话的不是慕玄，而是在其他人面前基本上不说话的白漠肃。
“呵，你说得对，是我太贪心，也是他太贪心。”说这话的蔺风谣目光中透出死寂。
其实慕玄还是没懂这两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白漠肃懂了。
本就面色苍白的蔺风谣突然脸色更差了，而且大颗大颗的汗珠从额上滑落。
“你怎么了？”慕玄上前一步，打算靠近。
却被蔺风谣厉声阻止，“你别过来！”
慕玄应声停住脚步，看着蔺风谣在床上蜷缩成一团。
双腿不断的变换，如果没看错的话，那应该是是蛇尾。
蔺家是吞天蟒的血脉，有蛇尾并不奇怪，但奇怪的却是半人半蛇，这种不完全的形态只会出现在半妖身上，是绝不可能出现在蔺家嫡系身上的。
“你这是怎么回事？”
大概是这种半蛇形态让蔺风谣轻松了些，没有之前虚弱，蔺风谣坐立起来，身下粗且长的蛇尾在床上动来动去，最后盘成一团。
“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自从有了身孕之后便是这种情况，本以为生下孩子后这种情况就会恢复，但现在看来，还是不行。”蔺风谣也有点迷茫，这半妖状态已经让她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份了。
“莲罗知道吗？”
“他怎么可能会知道。”
蔺风谣的这种情况禁不住让慕玄想起了女娲一族。
“你们知道女娲吗？”
“不知。”白漠肃和蔺风谣都摇了摇头。
“那盘古呢？”
“不知。”不出意外，再次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慕玄觉得他们可能忽略了什么，或者说有很多事情他们都没有怀疑过。
各种古籍中出现过无数次上古，但关于上古时期的描述却一点儿也没有。
当时还在地球上的时候，都还有各种传说，像什么盘古开天，女娲造人之类的，来给天地的形成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
可这个世界却完全没有任何记载与描述，所有的记载都从四灵兽的诞生开始。
书中记载是，天生四灵，以正四方。
四灵兽是因为战争而出现，那在四灵兽出现之前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所谓细思极恐，就是现在这样。
慕玄越想越觉得怪异。
白漠肃打算了慕玄的思考，问道“你知道什么？”
慕玄摇了摇头，现在只是猜测，如果真的是他想的这样的话，就太恐怖了。
一个出现了巨大的时间断层的世界，简直难以想象。
“你照顾好你自己，不要让别人发现你这人首蛇身的形态。”
“我知道。”蔺风谣不想让慕玄听出她声音里的鼻音，她真的没想到这么久以来，收到的第一份关心竟然是来自慕玄。
就在慕玄将要离开的时候，听到身后的蔺风谣叫住了自己。
“慕哥哥，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事？”
“我可不可以把他托付给你？”蔺风谣指着摇篮中熟睡的婴孩。
“为什么？”
“你这么聪明，你应该知道我其实不喜欢这个孩子，我承认我是个不尽责的母亲，我将他生下来只是将他当做一个工具，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而且一看到他我便会想起不开心的过往，所以，你将他带走吧。”
“这样对大家都好。”蔺风谣一口气说完后便收回了看着孩子的目光，“果然不管怎么看，都喜欢不起来。”
“大哥不会同意的。”慕玄其实挺烦这种不负责的母亲，因为这会让他想起前世自己那个同样不负责的母亲。
“他会同意的，这是我的孩子和他没有关系，反正他也不承认。”
“我知道了。”慕玄有点儿生气，为什么当初那个天真可爱的小女孩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而莲罗恐怕也没有自己想象中那般好。
难道真的时间会改变一切吗？还是他们本性就是如此？不管是哪一种，慕玄都觉得很失望。
幸好白漠肃依然如初。
慕玄俯身将摇篮中的孩子抱了起来，同白漠肃离开了王宫。
回到自己住处的慕玄小心翼翼的将孩子放在了床上，这期间小孩睁开了眼，看见慕玄后开心的笑了，然后又睡了过去。
“真可爱。”慕玄对这小孩儿简直爱不释手，真的是太可爱了，不哭不闹，还长得像个陶瓷娃娃一样。
“看来他很喜欢你。”
“看来我将他带走是个正确的决定，这回真是白捡了个儿子。”慕玄一边捏捏小孩儿的脸一会儿又捏捏手，根本停不下来，笑着对白漠肃说道“恭喜你当爹了~”
“你也是。”白漠肃也忍不住笑了。
慕玄刚离开，莲罗便去到了望鸦宫。
看见空了的摇篮问道“孩子呢？”
“让慕哥哥带走了，反正我们都不喜欢他，留着干嘛。”蔺风谣无所谓的说道，大概是真的心死了，用尽手段生下的孩子现在已经没用了。
莲罗没什么反应，更别说反对，他现在更关心蔺风谣同慕玄说了什么。
蔺风谣看见莲罗的眼神就知道他想的什么，毕竟也是深深爱过，了解已经成为了本能。
嗤笑道“你放心吧，我什么都没和他说。不过我可不是为了你，我只是担心他觉得恶心。”
“随便你，你好自为之。”莲罗说完便大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