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想着,赵建军一边手脚飞快的穿好衣服,走到门边也不问直接就打开了房门。艺高人胆大说的就是赵建军这种情况,年轻力壮又有功夫在身,他还真不怕一些普通的小毛贼。结果房门一开,看着门外的三个汉子,赵建军的眉头轻轻挑了挑:“是你?!”
“哟,建军儿啊,听说你在深圳可是混的不错,都成大老板了是吧?这回来了怎么也不见见兄弟们?我这来的、来的……那话怎么说来着?”门外正中间的马奔侧头问身侧的长头发社会青年,那青年想了想凑上前道:“马哥,那话应该是,来的冒昧!”马奔一拍额头,笑得恶行恶相的:“哈哈哈……对对对,来的猫妹、猫妹了!”
马奔估计根本不知道“冒昧”两个字怎么写,说的时候轻重音根本不对,听在赵建军耳朵里面就是“猫妹”两个字。本来这种白字先生,却浑然不知继续抖书包的样子很是诙谐,可赵建军却一点想笑的意思都没有。
如果不是马奔今天上门,赵建军都快忘记这个家伙了。当初两人在下乡的时候就冲突不断,虽然后来化干戈为玉帛,却在回城以后又因为宋雅和廖红军起了纠葛。赵建军三年前南下的时候,马奔早就销声匿迹了,不知道去哪躲风声去了,谁知道今天刚刚回到天海,就又一次见到这位狗皮膏药一般的家伙。
自顾自的说笑了一阵,赵建军却一声不吭也不侧身让自己进去,马奔终于有些尴尬的停了话头,眼神不善的瞟着赵建军。双方之间的气氛一时间很是诡异,最后马奔身边另一个秃头跟班,龇牙咧嘴的做出一副凶相,横着眼睛瞪着赵建军:“你小子不识抬举是不?我马哥来看看你,是给你小子面子,还不请我们马哥进去坐坐?”
“嗤……”赵建军嗤笑一声,看都不看那个秃头一眼,盯着马奔铁青的脸色不耐烦的说道:“马奔,咱两没有那份交情,你来有什么事就直接在这说吧,屋里地方小放不下那么多杂七杂八的玩意儿!”
秃头本来被赵建军无视就很是火大,不过看他和自家大哥马奔说话就压下了火气。等听到后面什么地方小、杂七杂八玩意儿之类的话,秃头一开始还有些纳闷,心想着:“自家大哥不是说过来打秋风、啃肥肉么?好像大家都没拿东西啊,这小子怎么说的好像我们来送礼似的?”等看到赵建军斜着眼镜瞟他们三个,秃头这才反应过来,所谓的“杂七杂八的玩意儿”说的就是他们三个。
这小子秃头可不干了,一时间气血上涌眼珠子都红了,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边喝骂着一边就想上前动手:“你他妈的说谁是玩意儿?”
赵建军看也不看抡着巴掌冲上来的秃头,死死盯着马奔的眼睛看,发现这小子根本不出声阻拦。赵建军眼睛微微一眯,眼看秃头的巴掌就要抽下来,他却不肯吃这份眼前亏。腰身用力一拧,半旋身子躲过秃头的巴掌,顺着这股子力道一脚就蹬了出去。秃头看着身高体壮的却禁不住赵建军这满是巧力的一脚,被踹的“噔噔噔”根本稳不住身形,连连后退七八步最终还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不好意思,原来你这满嘴喷粪的东西,不是一个玩意儿!”手脚上占了便宜,嘴上赵建军也不肯落于人后,看着坐在地上“哎哟”连声却怎么也起不来身的秃头,很是云淡风轻的说了一句。
其实赵建军这么做,也是在试探马奔的底线,并且表明自己依然不好惹。他可是知道像马奔这种地痞无赖的脾性,这些人都是弹簧和狗皮膏药双重属性的,所谓弹簧正是:“你弱他就强、你强他就弱”,遇到强大的人就缩头,碰到好欺负的就往上拱。而狗皮膏药顾名思义,那就是沾上揭不下来,非要被敲骨吸髓不可。在深圳经济特区,赵建军可是见多了类似马奔这种主,对付他们赵建军有的是心得体会。
马奔瞅了一眼长发,结果这小子三年前就吃过赵建军的亏,现在怎么肯上去找罪受。本来这次马奔听火车站坑外地人混饭吃的兄弟,说是赵建军一身光鲜的回了天海,非要过来啃肥肉,长发当时就不同意,却多少抱有一点侥幸心理。
毕竟马奔当时说的也有道理,赵建军这小子又不混社会,现在老婆孩子都有了,又做生意赚了钱,肯定惜身不会像以前似的一言不合拳脚相加。可长发一看哪是那么回事,这位爷赚了钱是不假,老婆孩子有了也不假。可这脾气和拳脚还是一如当年那么硬啊,当下是一声不吭,有什么事还是大哥马奔自己顶着吧。
一个没在赵建军手里吃过亏的愣头青被踹的起不来身,一个最好用的小弟现在怂的想在地上找条缝钻进去。马奔见状咬了咬牙,只能摆出一副流、氓相喝道:“建军儿,你这就过分了,太不给我马奔面子了吧?”
赵建军用一种关爱智障儿童的眼神,将马奔看得后脊梁直发凉,这才不屑的撇了撇嘴:“哼,我都说了咱两没那份交情,你大早上……”赵建军抬头看了看老高的太阳,然后清了清嗓子继续道:“嗯咳,你过来干什么?”
都到了这时候,马奔哪还有啃肥肉的心思,混社会最讲究眼色,要不然碰到狠人早就被打废了。马奔眼睛一转,若有所指的说道:“建军儿,你看你结婚的时候,我在外面办事不在天海。”说到这里马奔顿了一下,他的意思很明显,不管当初自己是怎么想的,结果是卖了廖红军也算帮赵建军一个忙,这个人情总能卖一卖吧?
赵建军鼻音很重的哼了一声没有接话,听话听音他能明白马奔的潜台词。不过这种人情赵建军还真不稀罕,当年是怎么回事大家心知肚明,自己没必要领这份便宜人情。马奔见状鬓角的汗都下来了,咬咬牙干脆豁了出去。
“后来等我回了天海,你又去南边闯荡,听说弟妹给你生了个大胖小子。可你不在家,我也不好,那个?那个猫妹登门。以后咱们可得常来常往,大侄子挺乖巧可爱的吧?弟妹可也貌美如花呢!”马奔提到宋雅,眼里不受控制的泛起一丝银邪的光芒,当年这可是自己看中的一朵鲜花,谁知道却被赵建军这小子护住了。
赵建军一下就听明白马奔话里的威胁,什么狗屁常来常往,又是孩子可爱又是弟妹漂亮的,这不就是拿家人威胁自己么?一时间赵建军眼里寒光闪烁,在深圳经济特区那样鱼龙混杂,他都能混出头,怎么会被老家一个土混混唬住?
不过,赵建军已经不是当年刚从乡下返程的冲动青年,三年前去深圳之前,他就已经学会冷静和用脑子解决问题。经过三年商海弄潮,此时的赵建军更加深沉内敛,虽然心里已经给马奔判了死刑,面上却一副有所顾忌的样子。沉吟片刻才压低嗓子说道:“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有些话说了是要付出代价的。”
作为地痞无赖最会察言观色、欺软怕硬,马奔自觉聪明的发现赵建军怂了,瞬间忐忑的心情安稳了下来。脸上似笑非笑的从容看着赵建军道:“代价这东西没有白付出的,就看别人想不想和咱这条烂命换嘞!”
赵建军听到身后里屋房门轻响,瞬间眼里凶光闪过,两只沙包版大的拳头举了起来,马奔见状连忙往后倒退好几大步。正在这时候,套间里面传来宋雅软糯的声音:“建军,外面是谁啊?怎么不请人进来……”宋雅看到外面一个满地打滚,两个一脸惧怕盯着自己丈夫的家伙,其中一个正式当初围堵自己的马奔,她脸上神色变动,不由得将门后的炉钩子偷偷拿起背在身后。
看到果然是妻子宋雅出来,赵建军装作无奈的将两个拳头放下,拍了拍宋雅的肩头:“你回去歇着,我和马奔一起下乡做知青的时候就有交情,他过来看看我而已。我和他聊几句,咱们就去接孩子郊游去!”
宋雅不肯就这么回去,她可是太明白马奔这伙是什么人。她赵建军这三年不在天海,不知道马奔这些人这几年的恶行,敲诈勒索、欺行霸市……听说还有些别的龌龊事,作为女人宋雅都说不出口。甚至宋雅听说那些传言以后,都很是后怕当年要是没有赵建军出手,自己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赵建军见状用力按了按宋雅的肩头,看到妻子背后藏着的炉钩子,赵建军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和感动,将炉钩子接过去放到门后,用力将宋雅推进了屋,然后出去将房门带上。看着满脸得意自以为得计的马奔,赵建军心里暗自冷笑:“既然你想讨不自在,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