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做起卷子来，怕是连题目都看不懂。
她对着我说：“佳妮，我这次要是没考好，我妈肯定就发现我没报什么补习班了，到时候我的好日子就全到头了！”
我对着她狡黠一笑，我说：“你别担心，我有办法。”
我的办法就是帮她作弊。
前一世每次考试的试题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我凭着记忆把答案原封不动的给了赵姝妍。
赵姝妍看着那张密密麻麻的纸，她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这能行吗？你虽然成绩好，可出题的又不是你。”
我冲她眨眨眼睛，我说：“我认识校外的一个老师，她每次押题都特别准，你就按照这个去写，就算被婶婶知道，还有我给你兜着，你怕什么！”
她将信将疑的点点头。
考试这天，赵姝妍一反常态地穿着一身宽松的校服。
只有我知道，她把那张答案缩印剪下来，塞满了袖子和口袋。
出成绩这天，赵姝妍从班里倒数，一跃成了中游二十几名。
倒数第一成了李萍。
因为李萍没来考试。
快考试的前几天，赵姝妍他们往李萍喝水的杯子里倒胶水。
听说李萍一回家就生了病，就连考试都请了假。
周围羡慕惊讶的声音像洪水一般席卷而来，把赵姝妍吞噬殆尽。
别人问，为什么你上课睡觉还能考这么好时，她嗤之以鼻：“你们懂不懂什么叫天赋，什么叫学神，你们看一个小时的题，我看一眼就会了。”
她说：“以前都是我不想学，现在我稍微学一学就超过你们了，你们怀疑我作弊，怕不是在嫉妒我！”
还有同学要质疑她的成绩不真实，她就砸桌子踹凳子，直眉瞪眼恐吓得别人闭了嘴。
来开家长会时，班主任在台上止不住的夸赞赵姝妍，“赵姝妍这次进步很大啊，短短的时间里，能从倒数第一考到二十几名真的非常厉害了。”
婶婶止不住的笑，嘴角咧开露出牙花子。
她还故作谦虚的说：“这都是老师的功劳，我家妍妍一向都很聪明好学的，我说她就是不肯学，你看稍微学学就有这本事。”
9
晚上回家，婶婶高兴的给我和赵姝妍塞了一大笔钱，说要我们继续报补习班。
她拿着这笔钱去买最新款的手机，去充游戏，泡酒吧泡夜店。
有了这一次我帮她作弊，她再也无所畏惧。
月考时，赵姝妍又一鼓作气进步了五六名。
她的成绩在每一次考试时，都像坐了火箭一样蹭蹭往上爬。
直到她稳居班里前五。
成绩像一块金牌一样，无声的向所有人宣告，她是多么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只要成绩好，人品就一定好。
这是大家所公认的。
她在学校更加肆无忌惮，就连老师都敢明目张胆地挑衅。
大部分老师丝毫不敢招惹她这尊大佛。
可我们的生物老师是一个耿直的小老头，他站在讲台上，当着全班的面质疑赵姝妍的成绩作假。
他让赵姝妍上来讲题。
因为那道题，全班只有我和赵姝妍做对了。
被点到名的赵姝妍丝毫没有慌张，她在众人目光的洗礼下，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打游戏。
生物老师气得掰断了粉笔，怒气冲冲的走到她身前。
她抬了抬眼皮说：“卷子上我不都写得很清楚吗？你还想怎么样？我要五杀了，滚开。”
老师一把夺过她的手机，丢出了窗户外。
赵姝妍的怒火在她痛失五杀的这一刻，彻底被点燃了。
她抄起桌子上的美工刀，拽着老师的衣领。
誓要用老师的人头来换自己刚刚错失的五杀超神时刻。
美工刀划破了老师的胳膊，涌出汩汩鲜红色的血。
赵姝妍被这血红色惊得回过了神。
这不是在游戏，这是现实。
周围乱成了一团，惊慌的尖叫声贯穿着每一个人的鼓膜。
赵姝妍浑身颤抖的把刀丢在地上，她手足无措的看向混乱着的人群，她苍白的辩解：“不是。。。谁让他先来挑衅我的？”
周围的人都成群涌出门外，只有我穿过人群逆流而上，紧紧地抱住了她。
我贴在她耳边轻声说：“妍妍，你也太厉害了，别的小混混都不敢动真格，只有你敢，你真是我心中的英雄！”
10
婶婶被请来学校办公室的时候，我也在场。
婶婶一听是赵姝妍拿刀子划伤了老师，学校要停课给她下处分时，她立刻不干了。
她拍着桌子吼：“我女儿可是班里第五，以后是上重点大学的料，不就是让老师受了点伤，你们学校至于小题大做吗？”
她又说：“谁知道是不是那个老师先欺负我女儿了，看我女儿成绩好就为难她！”
学校马上就要评选市模范高中了，在这个节骨眼上，学校也不愿意把事情闹大。
在学校和婶婶的双重压力下，就算差点被赵姝妍割开动脉的老师，也只能选择私了。
婶婶不情不愿的拿出一笔钱来赔偿，而老师最后也辞了职。
赵姝妍提心吊胆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总会有人出来自愿帮她收拾烂摊子的。
晚饭时，婶婶又说起这件事。
我面不改色的帮赵姝妍编瞎话，我说：“不是妍妍的错，妍妍只是最近学习压力太大了。”
婶婶一听，更加坚信了自己的判断，把所有的错都怪到了那个老师头上。
怪老师不该插手这么多，活该受了伤。
赵姝妍一下成了学校里响当当的大人物。
风言风语跟着传，最后变成了千万别惹五中的妍姐，家里有钱有权，杀了人也不犯法。
越来越多的小混混找上门来，让赵姝妍去给他们撑场面。
赵姝妍面对这种要求，一概不拒绝，她把美工刀在手里翻着花。
吹嘘声把她捧得高高的。
她叉着腰仰着头把任何人都不放在眼里。
休学很久的李萍回来办转校手续的时候，正巧撞见了赵姝妍。
只是短短几个月没见，赵姝妍整个人宛若脱胎换骨，身上嚣张的气焰不降反增。
她见到李萍，开心极了，眼睛都弯成了月牙，是发自内心真正的开心。
她捏着李萍的脸，用小刀在李萍眼前比划着要弄花她的脸。
忍无可忍的李萍爆发了。
这么长时间，她平白无故的遭受着那些冷眼和嘲笑，而施暴者却能心安理得的拥有更好的生活。
李萍用尽了浑身的力气，狠狠的扇了赵姝妍一巴掌。
11
清脆的掌掴声，周围的嬉笑声戛然而止。
赵姝妍脸上红红的巴掌印。
李萍声嘶力竭的嘶吼：“你要怎么样才能放过我！我做错了什么事情让你要这么对待我？我都要转学了你还要折磨我吗？”
“你凭什么能过得这么好？而我每天都痛苦地活在你的阴影里！”
赵姝妍被她这一巴掌扇没了理智，她嘴里大骂着脏话，抄起刀子就向李萍刺去。
没人敢去阻拦。
我依稀记得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昨天学校还让大扫除来着。
直到看到市里的领导时，我才想起来。
赵姝妍和李萍两人掐成一团的场景，被来参观的领导们撞了个正着。
市领导铁青着脸问校长这是怎么回事。
别说评选模范高中了，现在怎么处理这件事都成了大问题。
赵姝妍被停课一周。
而李萍则被开除了。
李萍在校长办公室哭着说：“明明一直是我被赵姝妍霸凌！我才是受害者！”
校长只回了她一句话，“赵姝妍的成绩很好，高考可以为学校争光，你能吗？”
学校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还要竭尽全力保住赵姝妍，就是巴不得她高考考上清华或者北大，给学校挣回脸面来。
一周后，她平安无事的出现在学校时，大家都更加确信了她后台的厉害。
流言传着传着，传进赵姝妍耳朵里就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实。
而赵姝妍也不负众望，在百校联考的时候，她顶替我的位子，考了年级第一。
她的分数远超我二十多分。
她彻底成了学校众星捧月的对象。
成绩好，打架狠。
捧她的人多，踩她的人也多。
这天，班上有几人在窃窃私语的议论她。
“赵姝妍的成绩肯定是假的，她不学无术还能考这么高的分，真当自己是学神了？”
那群人突然扭过头来对着我说：“佳妮，赵姝妍靠着作弊把你从第一挤下来，我真是替你可惜。”
“就是啊，你每天要刷多少卷子复习，她那下三滥的手段真是恶心。”
我大声的反驳：“妍妍都是靠着自己的努力，她从小就比我聪明，我比她笨，肯定要更努力，你们别再这么说她！”
后排的赵姝妍听到了，径直走过来揽住了我的肩膀，她说：“你们这群人挑拨离间我和我姐？我告诉你，我姐是这天底下对我最好的人，比我爸妈都亲！”
她又说：“怀疑我作弊是吧？等我高考成绩出来狠狠打你们的脸！”
我冲着她微微一笑。
12
赵姝妍疯到高考前一天才想起来问我要答案。
我照旧把答案给她，她还是缩印剪下来，塞满了袖子和口袋。
大热天的，她穿了长袖和长裤，意气风发的走进了考场。
第一科考完，她是第一个出考场的。
考场外不只围满了家长，还有来采访的记者。
赵姝妍对着镜头说：“这次题目比我平时做的要简单多了，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写这么久。”
她又说：“没办法我从小就比别人聪明，这次高考十拿九稳，清华我来了！”
她接受采访的这段视频刚一上传就火爆了网络。
下面的评论无一不是在说她牛的。
可也冒出一个质疑的声音。
“这不是十中的赵姝妍吗？我认识她，她在学校把老师刺伤，还和同学打架，搞校园霸凌，每次考试都是作弊来的。”
这条评论像是石沉大海，很快被淹没。
我羡慕的对她说：“妍妍，你真厉害，我虽然有答案也不敢作弊，我害怕被抓住，一抓住可是三年都不能参加高考的。。。”
她冷笑一声：“怕什么？我怎么可能会被抓住，这么久我早就练出来了！”
婶婶来接我们时，婶婶就迫不及待的问她考的怎么样。
她不屑一顾：“清华北大随便挑。”
结果第二天考试时，赵姝妍就被抓了。
监考老师当众从她袖子里翻出一大堆小抄，又调监控发现她之前两科也作弊了。
她的考试成绩全部作废，并且三年不能高考。
原本打算蹭热度美滋滋当网红的赵姝妍，在这一瞬间跌下了众星捧月的神坛。
学校出了一个高考作弊的惯犯学生，校领导急的焦头烂额，把赵姝妍开除了学籍，试图撇清关系。
可漫天的舆论铺天盖地。
赵姝妍曾经霸凌，刺伤老师的恶行全都被扒了个一干二净。
那个等着被赵姝妍打脸的同学在班级群连发了好几条消息艾特赵姝妍。
赵姝妍在家里气歪了嘴，破口大骂把手机丢出去摔了个稀巴烂。
她的脸面就像四分五裂的手机一样，捡也捡不起来。
婶婶跟着她一起，就连出门买个菜都被人指指点点议论。
13
这天婶婶买菜回来，一进门就把菜篮子砸向坐在沙发上的打游戏的赵姝妍。
婶婶破口大骂：“我原先还以为你是高考紧张，担心没考好才去作弊，没想到你这一年所有的成绩都是假的！”
婶婶气得直哆嗦，“你一直都骗我！你让全家都跟着你一起丢脸，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我现在就打死你！”
赵姝妍一挽袖子猛地站了起来，她拍着胸口说：“他们那群只知道学习的傻子有什么好？你怎么不说我以前给你脸上贴金的时候？”
她又说：“你有本事就打死我！”
婶婶举起了鸡毛掸子，拽着赵姝妍的胳膊就要往她身上抽。
我立刻跳起来抱住了她。
那鸡毛掸子狠狠地抽在了我后背上。
火辣辣的疼。
我哭着说：“又不是只有高考这一条出路，妍妍的人脉很广，只要她说上三两句就能去大公司上班。”
我又说：“我就算考上了大学都不一定能去，而且现在文凭算什么，不一样还是给人打工的命！”
婶婶骂道：“佳妮！你还要护着她是吗！我赵家的脸面都被她丢光了，你知道外面的人怎么议论她吗？说她是社会的毒瘤，天生的坏种！”
赵姝妍趁着婶婶愣神，一把夺过她手里的鸡毛掸子。
赵姝妍拍着胸脯说：“我姐说的没错，文凭算个屁，等我出人头地了，就让你们这群人好好见识见识。”
婶婶还要再骂她，她扬起鸡毛掸子就往婶婶身上打。
婶婶吃痛的哀嚎闪躲，在她眼里变成了最好的兴奋剂。
婶婶露出的胳膊被她抽得满是红痕。
她身体里的暴虐因子肆无忌惮的飞速跳动。
鸡毛掸子不够解气，她还要去拿刀子，最后被邻居的敲门声打断，她才猛地清醒过来。
她冲着地上的婶婶啐了一口，换上鞋带着我就跑出了门。
她蹲在路边，有些茫然地抽着烟，看着来来往往的车流和人群。
我买了一根烤肠递给她。
她有些疑惑的问：“为什么我好像觉得突然有一天什么都变了，我依稀记得我以前似乎也不是这样。”
她扒拉着焦黄的头发，神色黯淡忧伤。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妍妍，你一直都很好，他们都是嫉妒你！你一定要赚很多钱，打拼出个样子来，告诉全世界，是他们错了！”
话音刚落，赵姝妍半眯着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狠意。
14
赵姝妍凭着之前积攒的人脉，成功进入了一家大公司。
按照她说的，她每天上班只需要打打电话就好。
她到处和别人买电话卡和银行卡，怂恿别人跟着她理财投资。
她对着婶婶说：“我们公司可是上市的大公司，你网上都能查到，我们公司理财可是包赔的，你可得抓紧机会！”
婶婶半真半假的投了两千块，没成想还真的赚了一倍。
婶婶开始教唆着让小区里的人跟着她一起投钱。
才过了半个月，赵姝妍就混得风生水起。
她让我去公司找她，她邀请我去高级饭店见见世面。
我坐电梯上了十五楼，电梯门一开，就听见了赵姝妍的声音。
她大声地说：“看见没！我业绩又是这个月第一，你知道我赚了多少吗？三万！文凭就是一张废纸，一分钱都不值！”
她一见到我，立刻拉着我向众人介绍：“这世界上对我最好的，就是我姐姐，别人奚落我鄙夷我的时候，也只有我姐姐站在我身边。”
她拿着厚厚一沓奖金，拍在了我手里。
她容光焕发的对着我说：“姐，我现在有钱了，肯定不会让你再过苦日子！”
苦日子？
什么才算苦日子。
天上掉馅饼的事情我从来都不相信。
她公司要这么多的电话卡和银行卡，不是电信诈骗是什么？
打着投资理财的名号，不也是资本诈骗吗？
文凭虽然只是薄薄的一张纸，可它其中蕴含的分量绝对不轻。
能让我分辨是非黑白，善恶道理的不就是这张纸吗？
我紧紧地抱住了赵姝妍。
我说：“妍妍，我真的很为你骄傲，我知道，你永远都是最厉害的！”
15
赵姝妍只用了一个月，就爬到了总经理兼法人的位置上。
她带着合同回来的时候，我翻看着那几张纸。
第一反应就是，他们公司要收盘了。
现在白纸黑字写着法人是她，一旦收盘，到时候一切的法律责任都会是她来承担。
不知道金额巨大的电信诈骗够她在监狱蹲几年。
她得意洋洋和婶婶炫耀，“看到了没，公司现在是我的了，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还觉得我给你丢人吗？”
婶婶眉开眼笑：“妍妍，你真不愧是妈妈的好女儿！”
话锋一转婶婶又问我，“佳妮，高考成绩不是出来了吗？你考得怎么样？”
我万分懊恼的说：“考的再好又怎么样，我现在还想着毕业到时候去妍妍公司打工，早知道当初我就不参加高考了，去和妍妍一起打拼。”
赵姝妍拍着我的肩膀说：“姐！你担心什么，你毕业了再来也行，四年之后我们公司肯定进几百强了，到时候我也能上那什么富豪排行榜！”
婶婶高兴的和她一起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赵姝妍去提车的那天，我也在。
她开着新款宝马缓缓驶进小区的时候，围在单元楼下的人，见到赵姝妍下来，就一拥而上。
他们举着手机争前恐后的要投钱理财。
赵姝妍一摘墨镜靠在车旁，她举着手说：“好好好，把你们的名字都告诉我，我到时候联系你们汇钱。。。”
婶婶在一旁冷哼：“当初让你们投你们不投，现在看我们赚了钱了，眼巴巴都上赶着来，真是一群势利眼。”
她又说：“当初你们是怎么说妍妍是人渣的？妍妍！听我的，别让他们投！”
那群人一听，立刻低声下气地开始道歉。
“是我们之前错了，当初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我们也就信了那些流言蜚语。”
“赵总，您现在是赚大钱的人了，就别和我们计较，有钱带着我们一起赚呗。”
赵姝妍被这一声声赵总迷的七荤八素，在场的所有人她都应承了下来。
只过了三天，就有人找上门来，说放进去的钱提不出来了。
赵姝妍他们公司的应用程序被下架，网址点开页面也成了404。
她丝毫不慌，“担心什么？我们这么大的上市公司还能骗你们这点钱？应该是技术部那边出了问题。”
又过了一周，上门来要钱的人越来越多。
她再也坐不住了。
因为她的顶头上司联系不到了，而公司也莫名其妙离职了好大一批人。
她不敢出门。
因为门外全是来要钱的人。
他们把防盗门砸得咣咣响。
婶婶害怕的拉着赵姝妍的胳膊，婶婶说：“怎么办啊！妍妍你想想办法啊！”
赵姝妍一把甩开婶婶，从厨房拿了把菜刀出来。
她拉开防盗门，原本准备一拥而上的人见到她手里的菜刀顿时吓得不敢出声。
她胡乱的挥舞着菜刀，“怎么了！来要钱是吧？我都说了公司出了点小问题，这才几天取不出来你们急什么！要急的投钱的是你们，现在要回去的还是你们！”
她骂道：“你们想怎样就怎样吗？我以前在学校可是敢砍老师的，你们有本事进来一下！”
那群人如鸟兽散，嚷嚷着说要去报警。
16
其实不用等他们报警，警察也会找上门来的。
警察上门把赵姝妍带走了。
赵姝妍十分顽强的抵抗，她说着：“我犯法了吗？你凭什么抓我？我们公司是上市公司，能骗人吗？”
警察三次警告都对她无效，立刻采取强制措施。
她被拧着胳膊拉上警车的时候，我忧心忡忡的隔着车窗望她。
她进去后就再也没出来。
听说涉案金额巨大，至少要判十年。
婶婶每天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绞尽脑汁想把赵姝妍捞出来。
面对每天上门来要钱众人的声讨，婶婶坚定的认为赵姝妍没错，是警察抓错了人。
她捂着胸口，哭得声泪俱下，她说：“妍妍可是要赚大钱的人！她那是上市公司，怎么可能是犯法的！”
她听说退赃退赔可以取保候审。
她就把家里的房子卖了，砸锅卖铁也要把她救出来。
可逮捕令上清清楚楚写着赵姝妍的大名。
婶婶硬是凑出钱退赃退赔，可因为情节严重，根本不允许取保候审。
婶婶失魂落魄的瘫坐在单元楼门口的那天，正好是我大学开学的前一周。
我瞒着他们所有人，考上了重点一本。
我的名字至今还高高地挂在学校的红榜上。
临走时，婶婶抱着我的腿不撒手，她说：“佳妮，你能不能想想办法，你先别去学校行吗？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还有心情上学呢？”
她又说：“等把妍妍救出来，我就让妍妍给你在公司安排一个什么助理，咱们一起挣大钱。”
我毫不留情的一根根扒开她的手指。
我说：“婶婶，别做梦了，赵姝妍出不来了，你还是想想今天晚上住哪吧。”
17
我拉上行李远走高飞。
我继承了奶奶留给我的钱和在老家的一座房子。
我大学四年的生活过得轻松又愉快，顺利保研。
研究生毕业后，我进了一家大公司做设计。
十年的时间过得飞快，如弹指一挥间。
直到我的手机弹出消息提醒，我才想起来，明天就是赵姝妍出狱的日子。
我一大早就开着车去等她。
她从里面走出来的时候，目光空洞地看着头顶的阳光。
我抱着一大束鲜花向她跑了过去。
我哭着说：“妍妍，你终于出来了，这十年我真的很想你。”
她看起来像是老了二十多岁。
脸上的沧桑肉眼可见，整个人大变了样子。
原先如水藻般的头发变成了齐耳短发。
她咬着牙说：“你想我？那你为什么一次都没有来见过我？”
我先是一愣，然后垂着头抹眼泪，我说：“妍妍，是婶婶，婶婶不告诉我你监狱的地址，这几年她着急的想收养我。”
我又说：“可我记得我和你说过的话，我是不会抢走你妈妈的，你也别怪婶婶，她就是在气头上，你回去了她肯定高兴。”
我说的可一点都不假。
这几年婶婶一直给我打电话，要收养我。
还问我怎么和赵姝妍断绝母女关系。
我一直不答应，也不回去，她就干脆直接对外说我才是她的亲生女儿。
而赵姝妍只是她侄女。
这些事情，我都原封不动的告诉了赵姝妍。
她在车上时，就紧紧的抓着胸口的安全带。
从后视镜里，我能看见她眼里的恨意。
是那种在杀人犯眼中才能看到的恨意。
婶婶现在搬去了城中村，租了一个廉价的单间。
我带着赵姝妍进门的时候，婶婶正对着电脑投钱。
自从赵姝妍走了之后，婶婶就相信天上能掉馅饼的好事，她辛辛苦苦洗盘子赚来的钱全都砸进去了。
赔得一分钱都不剩。
她还拿着保险单贷款投钱，钱还不上，欠了一屁股债。
婶婶见到赵姝妍，脸上没有半点高兴的样子。
她没好气地说：“放你出来干什么？你怎么不在监狱住一辈子？”
赵姝妍拉开凳子面朝着婶婶坐了下来，她一把合上了婶婶的电脑，她说：“妈，这么多年你恨我吗？”
她的语气十分的平静，宛如一潭死水。
婶婶玩得正高兴，眼瞅着马上要赚钱，却被她打断，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扯着嗓子咆哮：“恨啊！怎么不恨你！我现在欠了一屁股钱，整天东躲西藏不都是你造的孽吗？我真后悔把你生下来。”
她怒吼着，“你现在出来了正好，负债子偿，你马上就出去，不管你是卖也好，怎么也好，把我的钱还了！”
赵姝妍一言不发的听着婶婶倾吐恨意。
她有一只手始终背在身后。
阳光折射在她手上的时候，我才看清那是明晃晃的水果刀。
她揪着婶婶的头发，把她拖到了地上。
她高高地扬起手中的刀子。
婶婶惨痛的哀嚎声，被赵姝妍的谩骂声淹没。
赵姝妍的眼睛血红，她平静的说：“那你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你说我是人渣，是坏种，是畜生不如的东西，那我也是你生出来的。。。”
我的视线里被飞溅的血红色掩盖。
婶婶很快就抽搐着没有了动静。
我送给赵姝妍的百合花躺在婶婶面前，被染成刺目的红。
18
赵姝妍被执行死刑的前一天，她说想见我最后一面。
隔着铁窗户，她戴着手铐，盯着我的脸一言不发。
我笑着问：“怎么了？是你叫我来，你现在怎么不说话？”
我又说：“我见证着你从一个小坏种长成一个大坏种，我真的很荣幸。”
我漫不经心的说着这些年我是怎么一步步培养她的。
她错愕的眼神里滚出两行泪。
她挣扎着咆哮着，奋力的想挣脱双手间的手铐。
她嘶吼道：“我把你当我亲姐姐看！我一直把你看作是我这世上最亲的人！”
我把脸凑近玻璃。
我一字一句的说：
“你不知道捧的越高摔的越惨吗？我要把你高高的捧上云端，然后狠狠的摔进深渊，这就是我的坏种养成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