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穆天然你自己说的,两个孩子还小,现在说什么他们也不会懂,只能留待他们日后长大去慢慢的体会,所以穆天然现在说的话只能是对牛弹琴,在两个孩子的心里,他们唯一知道的就是,先生和老师要走了,抛下了他们,此时的他们心中充满了不舍,狐疑,和恐惧。
穆天然和顾倾城自不会将两个孩子独自放在山上,他们将来个孩子带到了他们出生的地方,随后看着两个孩子一步三回头的迈步进村。
穆天然相信,不管这个村子的人之前对两个孩子有什么样的成见,当他们展现出来自顾倾城哪里学到的本事之后,就会被人们时若珍宝。
默默的注视着两个孩子渐行渐远,穆天然的目光则是久久不愿收回。
“走吧”直到顾倾城开口提醒穆天然才是转身迈步。
“先生!”刚是转身,身后就传来温舒的呼唤,穆天然的心不仅猛地一颤,他真的很想现在转身,什么都不管,将两个孩子带在身边。
可相对穆天然的感性,顾倾城就要理性很多,她头也不回的迈着步子,这才让穆天然打消了心头的那股冲动,咬咬牙跟了上去。
温良温舒两个孩子,终究只能算是穆天然漫长人生当中的一个插曲,在揪心一段时间之后也是慢慢的恢复平静,表里山河雄壮而慑人心魄,这个世界有着穆天然原来那个世界所不能堪比的自然之美,尤其是那些荒野之地,虽是荒野却出处充满了梦幻之美。
晏甲一路穿林过水,他们终于是在一个多月后回到了熟悉的怀州,青阳书院对穆天然来说已经是过去,纵使他心中去看看程不愚的想法有多强烈,也不得不放弃,将要路过宿路的时候,穆天然本想着去看看杨曦,可是看着顾倾城有绕过宿路的意思也就打消了这个心思。
依旧是山依旧是同样的路,两人来时一道,归时也是一道。
“你不去看看陈姨吗?”
知道顾倾城过去的穆天然,深知陈姨对顾倾城的意义所在,所在路过临阳的时候,穆天然就开口了。
“见与不见又有何益?”
见与不见又有何益,这句话说的简单却饱含着太多的无奈,就顾倾城来说,她是一辈子都不想见陈姨的,这并非是她心中对陈姨有什么不满,而是她不能,之前将陈姨那是迫不得已,她多年没有回顾家,对顾家有太多的不了解,须知,当年她是怎么离开顾家的,离开顾家又经历了些什么,而那一次回到顾家可以说是一次探险,她必须要对顾家有所了解。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穆天然有,顾倾城也有,而且顾倾城身上的秘密不必穆天然小,而且这个秘密还是不能够轻易示人的,否则不但是她自己还会连累到她身边的很多人,正是出于此中考虑她才不能和陈姨有过多的接触。
穆天然无法理解顾倾城话里的深意,可他也知道,顾倾城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她既然做了决定的事情,也不是穆天然能够轻易扭转的,在这穆天然也只是随口提提。
飞行晏甲的速度快极,两人到了这里,也就不需要多长时间就能够回到天横山,不过,顾倾城和穆天然两人都没有直接回到天横山,而是进入了荒蛮深林,来到了过去穆天然所住的地方。
两人说是回到天横山,可实则则是过家门而不入,这是穆天然和顾倾城两人不约而同的决定,穆天然不进入天横山原因自是无可厚非,他已经走出了天横山这个泥潭,又怎么会此时主动的一脚踩进去,而顾倾城做这个决定,就要提起她当初为什么要带穆天然离开天横山了,当初她为了给穆天然疗伤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也是身为徒弟的她和尹洛觉察到了郭寻对穆天然似是另有他图。
现在眼看着穆天然已经淡出了郭寻的视线,顾倾城也没有道理把穆天然送上门去的道理。
重游故地,眼前的每一样东西都让穆天然的脑海当中充满回忆,这里曾经是他和木成相依为命之地,而在距离此地的东南方向数十里的地方,就是木成身死之所。
“这里似乎有人来过?”穆天然很快就发现了不对的地方,如果这里有人常来的话,他们待在这里就会被人发现,而出没这一带的只会是天横山的人,要是被发现也就瞒不住郭寻。
顾倾城接下来的话则解开了他的疑惑“这里在一年多前是我和尹洛外住之地,所以一应物事并为残破。”
穆天然恍然,也只有这个解释才能够说得通,这里近三年没人住为什么所有的东西都不见岁月腐蚀的模样。
“有一个朋友你一定很想见见。”正在穆天然恍然的时候,顾倾城突然道。
“朋友?”穆天然闻言不解。旋即想到了两个人,周灵夫妇,这两人他是很想见,可是他也明白顾倾城所说的朋友不会是他们,因为亲传从来都不会和外门的记名字弟子接触,除过他这个例外。
不等穆天然去猜测,顾倾城抬头看向远处“你看那?”
在顾倾城的示意之下,穆天然抬头看天,随后就见一个黑点出现在天边,然后渐渐放大,随后显现在的穆天然眼中的是一只展翅而来的青色大鸟。
这大鸟虽是和他印象之中的不同,可是穆天然却依旧一样看出这大鸟的身份“傻鸟!”
此时的傻鸟给穆天然震撼不可谓不大,要知道当初的傻鸟顶多也就和他一般高,且稚嫩的很,而现在天边俯冲而来的那只青色大鸟,却是比之他们之前所乘的晏甲还要大上几分,这也是在预料之中,毕竟当初它的母亲个头就在那摆着,而然穆天然真正震撼的是,傻鸟现在所展现出来的威势,迎着大鸟俯冲的角度穆天然竟是有着一种错觉,似乎向他飞来的不单单是一种大鸟,而是一颗顷刻之间就可以将他撕得粉碎的炮弹。
这是一种气势,就好比一个修为低下的修士在面对修为高绝之人的时候,会从心底里感到恐惧。
“它并不是食腐鸟,而是一种唤作青鸟的上等妖类,此等妖类,幼时毛色灰白和食腐鸟相似,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它的毛色会转白进而转青。”
顾倾城为穆天然解惑的时候,傻鸟已经俯冲而至,许是它心中也充满激动,就是在降落之前没有进行缓冲,而是乘着俯冲之势砰然落下,那庞大的力道直接就让土石翻飞,而它的一双利爪则是紧紧的抓着地面,竟然没有在这俯冲之势下失去重心,而是稳稳的站住,从这一点就足以显示出它的力量有多大。
刚是站稳脚跟,傻鸟就兴奋的向着穆天然冲了过来,穆天然看的眼角直抽抽,只有他自己清楚从看到傻鸟向他俯冲而来的时候,他早已经在那股威势之下有了撒腿而奔的冲动,而他之所以没有动是因为他知道傻鸟不会伤害他。
身为一只禽类,傻鸟展现出了它本性当中亲昵反应,来到穆天然近前便是伸出自己大大脑袋在穆天然身上磨蹭,而一只站在穆天然肩膀上的阿玄,早已经被吓得不知道跑哪去了。
傻鸟现在虽还不算得成年,可是要比个头的话是个穆天然加起来都不及,穆天然的整个人都被傻鸟的那颗脑袋给撞得东倒西歪。
穆天然正是没有想到,这么久了傻鸟还能记得自己,要知道自打他被托孤之后和傻鸟呆在一起的时间屈指可数,而且当初离开的时候还和傻鸟不告而别。
穆天然来到这个世界可以算是和禽,兽接触的很多,他看到了它们兽性一面的同时,也看到到了它们充满真性情的一面,也许这就是兽与人之间的区别,它们很简单,当他们凶恶的时候可以比这世间任何一个凶恶之人更为凶恶,可是他们纯良的时候却又比这世间最为纯良之人还要纯良。
“你这只傻鸟。”穆天然笑骂这,但是口吻当中却带着欣慰和感动。
听到自己那熟悉的名字在被穆天然听其,一声兴奋的惊啼便是冲天而起,似乎它也在为穆天然能记得它而感到高兴。
“你这家伙是怎么知道我回来的?”穆天然是真的很好奇,刚才那一幕他看的出来,傻鸟分明就是直接奔他而来,穆天然这样问这心里也是充满这担忧,傻鸟一直被寄养在天横山,既然它来了是否也预示这天横山的人就在不远处,又或者直接是郭寻来了。
“它乃是上等妖类,加之禽类本就感知灵敏,能够感觉到你来了也不意外。”
顾倾城这一说去除了穆天然的担忧,却也把穆天然惊住了“这家伙有丹气修者的境界了?”
“有些东西是天生的和境界没有关系,它现在还没成年,若是成年自然就会结丹,现在的它相当于我人族内气修者二十多年的境界,不过它的出身不凡,肉体强悍,对上三十多年内气修为的修者也不会落了下风。”
“还真没看出来啊。”说着话的时候,穆天然不仅想到了两年前,那个时候他被食腐鸟抓去给一种幼鸟当陪练的时候,他可是把这只傻鸟狠狠的揍了一顿,竟是没想到这家伙才过了两年时间就有了这样的实力,穆天然意识到自己是捡到宝了。
穆天然对着傻鸟一阵的安抚过后,它却是张翅而去,穆天然这时候也被闹的头疼,对于傻鸟识趣的离去心中倒也是乐见其成。
傻鸟飞远后,阿玄才有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蹦了出来,黄豆大小的眼睛里还残留着恐惧。
“你怕它作甚,与你相比它可是傻得很。”却是就穆天然看来阿玄这个小不点虽然没有多大的能耐,可就智商而言要比傻鸟高出很多。
如果把它们当做人来看的话,阿玄无疑是那种精明人,而傻鸟则是一个呆傻的粗大汉,
“对了,它干什么去了。”傻鸟的离去看上去有些极不符合常理,前一刻还对他亲昵的很,下一刻就头也不回的飞走了。
“还是别说它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当然是越快越好,我们在这里只不过是暂时的歇脚。”到了天横山就意味着他和族地只在咫尺之遥,既然到了这里有些事情穆天然也就不在苛求了,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
顾倾城神色当中带着些迟疑,她踌躇半响才道“其实,我希望你留下来。”
穆天然先是一喜,因为他心中对顾倾城的那份感情,让他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有那么一刻脑子不是那么清醒,以为顾倾城这样说,是因为在顾倾城的心中对他生出了特殊的感情。
但这种恍惚也只是片刻的时间,很快他就恢复了理智。
穆天然的神色渐渐变的沉重起来,“倾城,你告诉我,对我,你们是不是早就怀着某种目的?”
这里的某种目的当然指的是穆天然自身的秘密,要知道穆天然身上的秘密,尹洛,顾倾城也都是知道的,所以在穆天然看来郭寻也是该知道。越是接触这个世界,穆天然就越是知道,他身上的秘密对这个世界的每一个人的诱惑有多大,也就慢慢的感觉到天横山对待他的态度反常。
他们要是直接出手也就罢了,可是一直以来他们都在用软刀子,这种软刀子背后的目的耐人寻味。
也无怪穆天然将天横山的一众人往坏处想,这个世界便是如此。
自从穆天然心中存疑以来还是第一次这样直接的将事情摆在明面上来的,而在此之前,他之所以对此避而不提,一来是忌惮,有的事情是不能摊牌的摊牌就预示着撕破脸皮,如此以来天横山诸人要真是对他心怀不轨的话,就会在知道事情败露之后,不得不对他出手,相对的,穆天然也就失去了自己的朋友。
而现在,穆天然之所以敢于将事情说出来,其一,他不怕顾倾城翻脸,他若是想离开顾倾城拦不住他,其二,他已经决定离开,他现在最后的时刻,看看顾倾城,尹洛他们对自己到底是不是虚情假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