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倾夏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当然见过,怎么可能没见过,当初在药王谷,思雨与自己比赛医术的场景仿佛就在眼前。
那时的季星河曾手把手从头向她传授一一比赛的科目,为的便是思雨那一句“输家便不能和大师兄在一起。”
当日她对季星河还并未产生男女之情,可季星河确是对她情根深种。
而后当她终于选择接受季星河的感情,接受季星河,迎来的确是季星河要和思雨成婚的消息。
不过数日之间,便已是星移斗转,沧海桑田。
难怪药王谷处处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
胃里此时一阵翻江倒海,顾倾夏觉得自己的背后有些发冷,心脏也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愈合的伤口此时再次崩开,鲜血混合着汗水渐渐打湿了她的中衣。
仿佛有数以万计的牛毛港真扎进自己的皮肤,尖锐的疼痛扎的顾倾夏喉咙发堵,喘不上气。
在身体的生理本能下,她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气。
两名弟子看到顾倾夏的反应如此之大,赶忙将她扶到一旁的青石岩板处坐下,为她诊脉检查起伤口。
顾倾夏自然是不肯,一经号脉,那么自己曾中药王谷奇毒的事情便隐匿不住了。
“我没事,只是走了这么久的路有些劳累,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不劳两位师傅费心了。”
顾倾夏挥了挥手,拼命稳定住自己的情绪,看她如此坚持,两位小弟子也不好勉强为她诊脉。
“既然无事,那前面的岔路你便自己回到居所吧。我们二人还要去庆贺大师兄的婚礼,便不能陪你一同回去了。”
“二位小师傅留步,小女子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二位师傅可否带我一同前去?”
看着两位师傅诧异的神情,顾倾夏勉强镇定住情绪,喘了口气,继续轻声的娓娓道来“季星河师傅是我的救命恩人,对我恩重如山,今日他的婚礼,我也想去讨一杯喜酒,为他庆贺一番。”
面对眼前顾倾夏的请求,纵然是那位好说话的小弟子也摇了摇头。
“恕我二位不能从命,姑娘还请见谅。大师兄与三师姐的婚事师傅再三嘱咐过不可大办铺张。因此受邀参加婚礼的只有我们药王谷的弟子,在下理解姑娘的一片好心,但也请姑娘体谅药王谷。”
“也罢,既然如此,我便不为难二位师傅了。”
言语之间,很快便行过岔路口,两名小弟子转身向东走去,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顾倾夏趁四周无人,也悄悄的跟了上去。
与顾倾夏的时代不同,这个时代的婚礼往往会选择在夜晚举行。
夜色朦胧,星光熠熠,整个药王谷在夜晚之中更显得红烛高照,灯火通明。
顾倾夏隐匿在夜色之中,悄悄的跟随两位小弟子来到了喜堂。
这里的气氛比起外边更胜一分,红色的锦缎悬挂在房梁屋脊之上,窗户上贴满了双喜的剪纸,就是庭院里的那颗老桃树都缀满了彩灯挂饰。
触目惊心的红像是淬满了剧毒的匕首,扎进顾倾夏的心中又搅动起来,使她几乎痛不欲生。
好在来往的宾客满脸喜气洋洋,顾倾夏隐藏的很好并没有人注意到她。
就这样,一个趁人不备,顾倾夏混进了热闹的人群中。
“吉时已到!迎新人进门。”
伴随着劈啪作响的鞭炮声,顾倾夏终于看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季星河。
只见他身穿一身大红色长袍喜服,腰间悬挂着金色的蛛丝锦带。
乌发也不似往日里只用玉簪挽住,而是关上了一顶分量十足的宝石金冠。
季星河修长的身形笔直的站在那里,华丽的服饰衬托的他华美无比,又透露出一丝高贵。
只知道季星河平日里喜欢素雅的衣服,没想到如今穿的华丽张扬的颜色也十分衬他。
新娘子则是身穿一袭流光溢彩的嫁衣,头上戴着一顶正红色双孔雀绣纹霞帔,下摆摇曳,金丝缝边,腰部束这一条苏绣凤凰彩带。大红嫁衣恰到好处的勾勒出她的姣好身材,一步一动更是摇曳生姿。
没有媒人,没有父母,一对龙凤花烛在正厅前熊熊燃烧,像是感受到这喜悦的气氛,花烛也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
以天地作为见证,拜过“药王”,谢过宾客,婚礼便是礼成了。
季星河轻轻挑起新娘子额前的喜布,满头珠翠之下,果然是思雨!
整个喜堂洋溢着喜气洋洋,人人都在为面前这对郎才女貌的璧人拍手称赞,声音如同潮水一般向顾倾夏涌来。
顾倾夏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等待了这么久的日子,如今等来的,确是自己心上人的婚礼。
这是怎样的一个男人,自己仅仅是消失半月有余,如今他便已经揽新人在怀,仿佛全然忘记自己的存在。
此刻的思雨面若芙蓉,满面春风,一双眼睛含情脉脉的望向季星河,鲜红的嘴唇在烛火的映照下红润的像只熟透了的樱桃。
季星河虽然往日里总是一副淡淡的冷峻模样,如今大婚,倒是也不似往日那般高冷拒人于千里之外。期间还不忘举起酒杯接受众人的祝贺。
顾倾夏紧紧的盯着堂前这一对新人,她以为自己会哭,会闹,可是什么都没有,她便这样静悄悄的目睹了自己所爱之人的婚礼。
明明周围人山人海,她却觉得自己宛若置身铜墙铁壁之中。
周围人群贺喜的声音渐渐在耳边模糊起来,顾倾夏几乎能听得到自己的灵魂仿佛在呜咽,所有的情绪在心头激荡却又被强行压制住,痛苦难受到极点却又无从发泄。
她向来是个骄傲的人,如今面前的种种于她而言,不仅是季星河对自己巨大的背叛,更是药王谷给予她的无尽羞辱。
人潮汹涌之中,顾倾夏再也忍不住走了出来。
只见她步步优雅,一步步走向堂前,走向这对新人的面前。
在场的宾客无不诧异的盯着这个相貌平凡的女人,没有人知道她是谁,也没有人知道她从哪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