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菁菁刚想将那烙铁烙在宋七夕身上,宫女匆匆跑进来道:“大人,门外有侍女过来,说左相大人唤你回府有事商量。”
她眉头微皱,此时在这儿其实是私自过来的,自然不会有人知道。因此也不能让别人知道。
这两个宫女都是平常她呆在宫中时伺候她的,自然放心。
她将钳子丢回铁锅里,嘱咐一旁的狱卒道:“将她弄回牢里去。”
示意身旁的一个丫鬟:“你去给她换套衣服。”
“是,大人。”
许菁菁看了眼宋七夕那脸色惨白的模样,心上痛快了些。
“一、二、三、四……”宋七夕吐了口血水,眼睛一眯,缓缓开口,认真的盯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你做什么?”许菁菁喊道。此时的宋七夕,脸色白的跟死人一样,但那眼里的冷光,似乎要将他们凌迟个遍。让她怵的慌。
“你们这几个人,呵呵……请你们……好……”话说到一半,她便晕了过去。
许菁菁莫名松了口气,抚平了衣摆处的褶皱,大步踏出了天牢。
宋七夕现在还不能死,到时候会有狱司的人来审她。
这天牢还真是肮脏的很,到处都是蓬头垢面呻吟的人。看起来还真可怕。
许菁菁回府便瞧见了父亲踱步来回走的模样,忙问道:“爹,发生了什么事了?”
“菁菁,刚刚四皇子派人送了好些珠宝过来,说问问你喜欢不喜欢。”
近来四皇子似乎瞧上了许菁菁,隔三差五的跑来府里送东西。这让他十分苦恼。他已经是太子党了,此时四皇子的动作,他不能视而不见。
如今圣上卧病在床,对于皇位觊觎已久的人都早已蠢蠢欲动。这江山有两大最有争议的人选,便是太子跟四皇子,现在要他夹在中间,可怎么办才好?
太子是当今皇后沈氏所生,在皇子中排行老大,四皇子是菀贵妃所生。燕王生了笼统也就几个孩子,这些年来龙争虎斗,死于皇宫内院的有好些,剩下的都再也没有威胁价值了。
许菁菁呆住了。她爹是太子党,但她觉得太子虽然忠勇,却缺少谋略,不能成事。
四皇子比太子多了些聪颖,也多了一份阴险。
这两个人,显然都不能满足大家对未来皇帝的设想,所以朝廷中另作他想的也不是没有,特别是陈王这么多年一直闲居在外,却心系朝廷的那份心意,感动了许多人。在无形中,已经分了好几个派别。
回到现状,许菁菁看都不看桌面上对着琳琅满目的珠宝,冷声道:“菁菁已经有了意中人,爹,我不会答应他的。”
左相皱眉,想了想:“如今圣上看起来,病也不会大好了。这江山是太子的还是四皇子的还真说不定,且先这样吧,反正他一时半会也不会真的娶你。不然若是到时候是四皇子,咱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
许菁菁怒道:“爹,你怎么糊涂了!太子想做皇帝,这本就是名正言顺的事儿,况且……”她压低了声音,才慢慢道:“您不也给御医嘱咐了么?这病得药石罔效。”
左相抚须,皱眉:“这几日让太子多提防些,总怕有防不胜防的时候。”
……
天牢内,宫女将宋七夕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俯身要拿新衣裳给她换上,身后一道劲风袭来,她只觉得脖子后面一痛,便陷入了黑暗中。
宋七夕在她身后,眼神一片清明,她扒开了宫女身上的衣服。
稍作打扮后便出了门。
四周都有侍卫守着,还好她被关进来的时候留意了地形,否则这时候都迷路了。
那原本看守她的狱卒上前来道:“姑娘,那女人没大碍吧?”
宋七夕垂头,细声细语道:“她身上伤的厉害,一时半会醒不过来。你可仔细些,别动她。”
那狱卒点点头。
宋七夕出了大牢,浑身的紧绷感瞬间松懈下来,只觉得身上疼的要命,火辣辣的。不过这些不算什么,咬咬牙也就过去了。
她想去看看那个燕王究竟在整什么幺蛾子。
一路绕过了宫人侍卫,进入了燕王行宫,她眸色沉了沉。
这个地方让她恶心,但她却不得不进去一探究竟。
是许菁菁在说谎,还是有人在编制一道巨大的谎言?
她不知道在她出了天牢不久,一道黑影也去了天牢里头,萧珩看着那蜷缩着睡觉的身影,有些于心不忍。
他走上前去,看着那个娇小的身影,长手一伸便想抱起她,却在瞧见她的脸时,脸色一寒。
清凉殿内,几个宫女在守着,宋七夕绕过了他们便往寝宫处去。
可是只走了几步,便听见里头人声传来。
“陛下如今龙体欠安,臣只盼陛下能早日好转。”
声音温和,如天山上的雪一般纯净。是程昱。
“咳咳……爱卿有心了,朕这几日不知为何连番做着噩梦。想挣扎又醒不过来,真是后怕极了。”
“陛下有龙气护体,必得天佑。臣近日来得了一盆郁金香,这花是从麟樾带过来的,极为漂亮,明日便叫人送入宫中来。陛下整日卧病在床,看看这些颜色,身子也许会好些。”
“爱卿有心了。”
“天色已晚,臣不便过多叨扰,望陛下保重龙体。”
宋七夕此时站在一根柱子后头,听见了程昱轻缓的脚步声,她缓缓后移,不想被他发现。
可一个太监提着宫灯过来,瞧见宋七夕,将手里的宫灯递给她,道:“待会你送右相大人出宫吧。”
此时她一身宫女的装扮,自然被认为是宫女了。
她没法推辞,便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好在刚刚在狱中稍作打扮,普通人也无法看出她的真容。
程昱走了出来,低头咳嗽,他肤色很白,像是那种常年生病的白。
一身白衣略显清雅,整个人清韵灵秀的很。
宋七夕恭恭敬敬的走到他面前,行礼:“见过大人。”一弯腰,伤口就疼的厉害。
但是她尽量忍着,忍一时风平浪静,不忍可能掉脑袋。
宋七夕提灯走在前头,程昱跟在她身后,她感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想想,在天牢里待着也比这儿强。这程昱如此聪明,她几个脑袋都不够用。
此时的她只想赶紧脱身。
程昱走在她身后,不动声色,宋七夕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夜风徐徐的吹,宋七夕觉得自己的身体忽冷忽热的。糟了!她的身体自己最清楚,她这样是要生病的节奏。
该死!
何况,她也不知道,皇宫的出口在哪里。
身后的脚步声消失了。
宋七夕定住脚步,稳住了心神,回身,见程昱正盯着她看。
那眼里,印着冷清的月色,看起来格外的凉。
“你是谁?”
宋七夕嗫嚅:“奴婢名唤小玉,是近来被安排到陛下宫里头的……”
程昱静静的看着她:“你身上,血腥味很重,伤的不浅。”
宋七夕讶异,他是狗鼻子吗?
她的左手在袖子里,攥的老紧,被发现了。要怎么逃?
“你身负重伤,根本逃不远。”像是看见了宋七夕想的东西,程昱缓缓道。
这个男人,宋七夕眯眼瞧他。
一改往日见他的温文尔雅,此时的他,冰冷锋利,咄咄逼人。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
“你究竟是谁,说出来,本相可以留你一个全尸。”
“你想知道我是谁?”宋七夕眉梢一挑,看着程昱。
程昱看着她这般模样,皱眉思索,良久,唇边突然挂上柔柔的笑,恍如阳春三月的微风轻拂杨柳枝。那笑容里头带着些许怜悯:“三年前,本相去魏国办了一桩事,之后魏国便无心攻打大燕,使得大燕得到喘息的空间。”
宋七夕眯眼,虽然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但总感觉不是好话,而且,看他的样子似乎还知道她的身份。
“那时候你还那么小。”程昱说着咳了咳。
“你……”宋七夕脑子突然疼了疼,甩掉那点疼痛,顿了顿道,“莫非咱们认识?”
还不待程昱开口,她又接着道:“娃娃亲?”
程昱一阵诧异,笑容都顿了顿,继而又恢复了云淡风轻的样子。
“很快你就知道了。”
宋七夕突然感觉四周布满了杀意,他身边有人,她不可否认,但是却不知道能够隐藏气息隐藏的如此深。
一个,两个,三个……足足七个人!
可刚刚,她却一个人都没发现。
“亲,现在认怂还来得及吗?”她可怜兮兮问道。
正在这时,一群黑衣人出现,朝他们刺来,不,准确的说是朝程昱刺去。
程昱身边的高手很快便跟那群黑衣人战在一块了。
这剧情反转的要不要这么快?
而且这群黑衣人虽然武功路数奇怪,但跟程昱的护卫武功不分上下,她也不想理太多。此时不逃更待何时,宋七夕准备开溜。
却见程昱脸色青了几分,唇也透着淡淡的紫色。他手捂在胸口上,似乎在极力控制着痛苦。
宋七夕定住了,这个时候要帮还是不帮?
她还在犹豫,一把利剑横在她脖子处。
回头,是程昱那个忠诚的近侍。
“快将主子带去一个安全的地方,不然你别想离开!”他的剑带着森森的寒意,让宋七夕起了层鸡皮疙瘩。
她生平,最讨厌的便是被人威胁了!
但是讨厌归讨厌,巨大的实力差别还是让她不得不缩缩脖子,一笑:“是的,奴婢这就去做。”
于是,在刀光剑影中,她拉着程昱往旁边无人的地方跑去。
有个黑衣人冲出来,朝她刺了过来。却被宋七夕绕过了,一脚踹向他,抢了他的剑。
一路上为程昱保驾护航,杀到了一处偏殿,见再无黑衣人过来,她松了一口气。
可此时程昱却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宋七夕没注意到,程昱砸到了她身上,直接把她也惯得摔倒在地上。喉间一甜,一股血气便翻涌上来。
她想骂娘!宋七夕觉得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疼的她眼前一阵阵发黑。
终于还是没晕过去。扶着程昱躺在一旁,见他神色苍白已经失去了意识。宋七夕赶紧给他做心肺复苏。
待见他神色渐渐恢复好转,她松了一口气。
这程昱的病还真是奇怪,说是心疾又不完全是,因为从脉象来看,身体素质还是不错的。
他似乎知道原主的身份,那也是她十分好奇的身份。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