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进入一间屋子,里头有六七个人。
其中有两个人已经躺在了床上,看起来病的很严重。
其他人瞧见有人进来,都涌了上去哀求道:“求求你们放我出去吧!大人放我们出去吧!”
宋七夕看着眼前的这些人,脸上都长了一些红斑,看起来有些渗人。
之前孔凌检查子淇的时候她并没注意到,因为子淇才刚刚发病,而这些看样子是过了一段时间的了。
她默不作声,端着汤罐倒了几碗递给他们。
“喝了这个,你们的病就能好了。”
众人听见她这么一说,都眼前一亮,纷纷围上前来,聚在了宋七夕周围。
宋七夕把汤分给了他们。
轮到一个人的时候,那人走上前来,袖口里却银光一闪。
“去死吧!你们都是骗人的,反正我活不下去了,也要拉你们下地狱!”
由于距离太近,宋七夕想躲也来不及躲了,这时一股力道袭来,她的身子被人转了一圈,与此同时,那个原本凶狠的人被萧珩一脚踹出了门。
立刻有侍卫上前去。
屋子里的几个百姓瞧见了,吓得捂住了嘴。
“瞧那人吐的血,没气儿了吧。”
“这是李家那长子,为何这样想不开?”
“他们家就剩这么一口人了,现如今……”
宋七夕被萧珩搂在了怀里,他身上的香味沁入心脾,带来了分外的舒心。
听到那百姓的议论,愣了下,有些怒意的推开萧珩:“你怎么就把人打死了?”
“他想杀你。”萧珩淡淡道。
这听在宋七夕耳边,便是杀个人都如此云淡风轻。
想起了那日在凤阳山的经历,这个到现在还是她的心结,即便知道萧珩不可能调动神机营。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谁知道呢。
她突然感觉到右手手臂上有些刺痛感。
一低头,简单有血滴滴的流出来。
宋七夕一惊。萧珩也瞧见了,立马将她带出了屋子。
一面走一面道:“赵括,守着这边的人,若是病情有所缓解,立刻通知太医。”
“是。”赵括道。
宋七夕被萧珩扯着走回了府里。
他从府里头拿出了药箱便要给宋七夕上药。
宋七夕冷冷的甩开他:“不用你来,我自己可以。”
萧珩的手一僵,瞧着她熟练的消毒上药。
这古代没有酒精,宋七夕磨了好久才做出了一罐子酒精,她沾着棉花便往伤口上抹去,疼的她皱眉。
瘟疫是会通过空气传播,特别是伤口,更容易被感染。也不知道自己被感染了没有。
等到了上好药,宋七夕拿出纱布刚想牙齿也加入阵营,却被萧珩一把抢过了纱布,替她包扎了起来。
宋七夕瞧了他一眼,刚想挣扎开,奈何萧珩手上力气大的很,她挣脱不得。
冷冷的声音传来:“别动,不然爷可控制不住力度。”
他的手指修长,在替她包扎时动作轻柔。
可宋七夕知道,他这人,十分冷血。可是他如此轻柔的动作,却让她的心跳了跳,她唇边滑过一丝苦笑。
待手上的伤包扎好后,萧珩端来了一碗子黑乎乎的药。
宋七夕闻那味儿,正是她熬制的赤琰草。
“喝。”萧珩把药递至她面前,一副尊贵冷艳的态度。
宋七夕皱皱眉,作为医生,她比较失败的一点就是,不爱喝药,尤其是中药,许是平时闻那味道闻多了,让她喝简直比死还难受。
瞧着萧珩冷峻生硬刻板的模样。
宋七夕捂嘴皱眉撇头,愣是不去看那碗药。
她在里头下了什么药材,她自然是清楚的。
萧珩见她这般模样,端在她跟前的碗直直的,抖也不抖一下。
“你若不喝,这河西的人都陪着你。”
微凉的音调,打在宋七夕心头上,她心里跳了跳。
回身怒目瞪着萧珩,这男人!太!渣!
她知道他会说到做到的。
一把夺过那碗药,温温的,她憋着气,一口灌下肚。
因为喝太急,不小心便呛到了。她咳嗽了起来。
萧珩俊眉一皱,倒了杯水给她。
等宋七夕缓过劲来,冷着脸看萧珩:“我喝下了,你满意了吧。”
萧珩瞧着宋七夕此时浑身带刺的模样,不知为何,心情有些好。
唇角微勾,连眼里都带着浅笑:“你在这里好好休息。”他转身出去了。
看着萧珩离去的背影,宋七夕气的摔枕头。
他大爷的!凭什么要被他压制!
她来这儿,舟车劳顿,他不体谅她就算了,还这样胁迫她。
想起刚刚死去的那个人,宋七夕有些冒冷汗。
处理完这事情,她要马上回京,把子淇治好。
宋七夕躺在床上一会儿就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屋子内没点灯,漆黑一片。
她拍拍发晕的脑子,起身下床。
也不知走到了哪儿,一不小心跌了一跤。
这么久了她还未习惯摸黑走路。
黑暗中,她什么都瞧不见。伤口被那一跤震的有些发疼,感觉包扎好的伤口又散了。
宋七夕在黑暗中并没有动,她睁大了眼,伸出手想要瞧清楚,却什么都看不见。
什么都瞧不见,不管她如何努力都是这样。
这到底是什么病儿呢?
与其说是夜盲,不如直接说视力有问题好了。
也不知坐了多久,门被推开,一道颀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宋七夕瞧那身形,便知是萧珩。
萧珩眯眼,瞧着坐在地板上的宋七夕,有些诧异。
点了烛火,走上前去。
“起来。”
宋七夕仰头,看着萧珩眼神深深,皱眉道:“你来做什么?”
她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让萧珩心里也生了一股怒意。
见她完全没有起来的意思,他耐性被磨完了,一把将宋七夕拎了起来。
宋七夕挣扎无果,扬手想要扇他。
却被萧珩握住了手。他用的力气极大,她觉得手都要捏断了。
萧珩铁青着一张脸,什么也没有说,将她抱去了榻上。
宋七夕立马缩在了床里头。
她现在不想看到萧珩。
或许她从一开始便是错的,她不应该帮助他。政治的道路,从来都是用血洗出来的。
萧珩唇边划过一抹冰冷的笑意,擒住了宋七夕的下颔,逼迫她抬起头来看他。
“你觉得本王残忍,既然选择了帮助本王,这一路上踩着的尸体,也有你的份。宋七夕,别把自己当成救世主,你连自己都拯救不了。”
萧珩说着便松开了她,眼里带着厌恶,转身走了。
宋七夕还在怔忪。
刚刚那一刻,她似乎瞧见了刚开始在墓中见到的那个祁王,他冷漠,高贵,睥睨一切。
他说话针针带刺,刀刀见血。
她连自己都拯救不了。
记忆突然飘忽到了从前,若是那时候她能强大一点儿,如今也不会在这里,不会经历这样的事情了。
祁王,她怎么能忘了他真正的身份呢?
没了往日里带着调笑带着腹黑的模样,刚刚那一刻,她才瞧见了那个昔日里被人们敬仰为神的男人。他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那个即便是在画上面都能传递出阵阵杀意的男人。
……
萧珩回房里头,赵括汇报今日的情形。
他瞧见萧珩脸黑黑的,有些奇怪。
按理说,爷从来都是冷着脸的,但很少像现在这种,黑的吓人。
“爷,宋姑娘熬制的那药确实有效果。太医说还待进一步观察。河流污染正在治理。王良那边,已经派人盯着了。”
萧珩皱眉,今晚,他的眉头就根本没舒展过。
他揉揉太阳穴。
“此次疫情不可懈怠。城中遭此灾祸,庄稼也少了不少,估计到时要闹饥荒。让王良那边开仓救济吧。”
“是。”赵括恭敬道。
他瞧着萧珩的脸色,以后他不舒服,便道:“爷身子是否不适,要不让宋姑娘过来瞧瞧?”
他不说也罢,一说,萧珩的脸黑了又黑,硬了又硬,良久,他薄唇微启:“不必,你下去休息吧。”
赵括有些摸不着头脑。
今日爷怎么了?好像自从宋姑娘受伤之后脸色都不太好。
莫非……
他有些惊叹于自己的发现,赶紧行礼退下。
第二天,王良急急来见萧珩,行了礼,道:“大人果然天纵英才,这点儿毛病,您这一来,就给治好了。”
萧珩眼皮微抬:“哦?都好了?”
王良道:“喝了那药,好多人身上的红斑都退去了,想必再观察一两日就可以了。”
萧珩轻唔一声,凤眸一转,道:“王大人,如今刚刚遭受瘟疫,大人是否要考虑开仓赈灾?”
王良原本兴冲冲的模样有些僵硬,一时没反应过来。
看着萧珩冷冷的神色,他赶紧跪下:“下官……下官愿意,这河西的百姓就像下官的百姓,下官有什么不愿意的?”
萧珩瞧着案桌上的信件,有丝漫不经心道:“如此,本官替百姓谢过往大人。”
王良有些着急,若是开仓,岂不是直接将自己的隐私暴露在众人眼里?
接下来萧珩的话,直接将王良打入了地狱。
“本官查过了,近几年来河西受天灾较多,粮食都没什么收成。右相拨下来的救济粮,都被你给克扣下来。且朝廷近年来减轻了赋税,而你却将一成不变。你说,本官该拿你怎么办?”
“下官……下官知罪。还望大人从轻处置。”王良额头磕在地上砰砰直响,都出血了。
但萧珩却眼睛都未眨一下。
正在这时,有人进来:“爷,宋姑娘一早出去了,还未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