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吐,吐的昏天暗地。
这一吐,简直要把她胃掏空了。
这一吐,成了宋七夕跟林柳寒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导火线。
此时此刻,若不是她太过恶心,真想一刀送林柳寒下地狱。
她难受的要命,吐的胆汁都出来了。
这时,一方手帕递到了她面前。
她眼泪汪汪的抬头,瞧见了一双深邃的眸子。
“擦擦。”萧珩淡淡道。
宋七夕接过了手帕,有种痛不欲生的感觉。
林柳寒,老娘发誓!日后有你没我!
宋七夕无力的靠在树干旁,想站起身,但浑身虚脱。
这里只剩下萧珩跟她俩人。
宋七夕瞧了眼萧珩,道:“爷,麻烦你帮个忙,去帮我兑点盐水,我现在实在没力气走路了。”
却瞧见那笼罩在自己身前的暗影没有变动,刚想说什么,萧珩先开口:“走不动?”
宋七夕点点头。
突然感觉身子一轻,人已经落在萧珩怀里,那股桂兰白露冷松香传来,极淡,极好闻。
惊的她想要挣扎,却听萧珩冷冷的声音传来:“别动,不然爷不保证你不会摔下去。”
她乖宝宝似的不敢动了。
……
那一天开始,宋七夕便在萧珩身边替他研制药方。
而萧珩对陈王的解释便是她是他的专属医师。
陈王对于萧珩没杀了林柳寒还是有些疑惑的,便约他到书房去。
萧珩一进门,弯腰行礼,直接道:“王爷,白某细想过了,冥夜楼如今在江湖的地方极其重要,若是杀了,原本忌惮冥夜楼而不敢对皇位出手的佞臣反而更加肆无忌惮,不利于王爷。”
陈王听他这样解释,想想好像有那么样的道理,杀了冥夜楼的楼主,不仅对江湖是动荡,对朝廷的格局,可能也是一个摧毁。
于是他聪明的岔开了话题,问:“先生来此住了许多时日,不知是在此住下还是有其他地方要去?”
“王爷,白某在此,便是为了帮助王爷。”他抬眼,平淡无奇的脸上,一双眼静的让人挪不开视线。
“帮助本王……先生此话何解?”
“如今大燕君主昏庸,社稷摇摇欲坠,这江山不让萧家人继承,难不成还要拱手让给他人?”
陈王一听,赶紧起身,极其郑重的朝萧珩鞠了个躬:“先生有何见解,萧某愿为萧家江山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萧珩冷冷一笑:“有个法子。”
“江山易主,人心所向。”
……
宋七夕每天过的十分舒坦,有吃有喝的。
虽然萧珩没有说什么,但是私底下,那个叫阿虽的蓝衣少年却找了她很多次。
这时她才了解到,冥夜楼的格局跟两百年前完全不一样了。
欠着萧珩一个人情,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还有她算是个医学狂人,越不懂的东西,越想去琢磨透。
三个条件加起来,宋七夕便在陈王府安居了。
夜里,竹影深深的树林里。
萧珩一掌拍向了身前的那棵树,碗口粗的树立时断裂开来。
与此同时,萧珩面色白了一白。
阿虽在旁,皱眉道:“爷,您的内力暂时不能使,不急于一时。”
萧珩冷冷瞧了他一眼,声音沙哑:“把爷的剑拿来。”
阿虽此时脸上已经没了平日里的痞气,反而一脸严肃。
今夜萧珩突然唤他来陪他练功,他以为是像往日一样教他剑术。
却不想看到萧珩在此训练内力。
虽然他不知爷得了什么病,但是每每瞧见他使用内力而痛苦的神色,他便知道,这病不是一般的病。
宋七夕那家伙虽然看起来不怎么正经,但是师承沉香子,怎么说也是见过世面的,连她都不知道,看来一定凶险万分。
他不敢往下想,看着萧珩手执长剑,整个人如同谪仙般飘于空中,月色下散出冷冷的光。
阿虽知道,他们这十几人,已经听命于萧珩,凡事皆不敢违逆萧珩,如今知道爷病症,又敢忤逆他的,也知道宋七夕了。
当即他朝身后打了个手势,这暗中一直有暗卫守着,现在便叫他带宋七夕过来罢。
萧珩抿着唇,蓦地回身看着阿虽:“阿虽,看好了。”
语罢手中的剑气势恢宏,泛着冷冷的杀意,在月色下游走,宛如天上蛟龙。
而萧珩的身影,在这剑光中,时隐时现,飘逸如烟。
阿虽看直了眼。
虽然他不知道萧珩师出何处,但如今看来,两百年前的战神,即便到了两百年后,依然也是大燕当之无愧的神。
萧珩舞出这样的剑法后,他心口一疼,吐出了一口血。
那血如红琉璃,洒落在地上。
“爷。”阿虽赶紧上前。
萧珩稳住身子,目光深邃的盯着阿虽:“想跟爷货真价实的比一场吗?”
阿虽尚未开口,一道悦耳的声音便传来:“萧珩,你就这么想死然后赶去投胎?”
一如既往的说话毒舌,阿虽额头上滚落着冷汗。
不远处,宋七夕气呼呼的跑上前来,看着萧珩那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面孔,真是气的太阳穴隐隐作痛。
她的手猛的拍向萧珩执剑的右手。
萧珩的剑哐当一声落地。很难想象,刚刚一个武功出神入化的人,手里的剑就这么被拍掉了。
他身影晃了晃,宋七夕赶紧扶住了他。
“我说你逞什么强?你不能打,你的手下个个都这么能打,你怕什么?”宋七夕没好气道。她刚刚才和衣躺下歇息,被那暗卫急匆匆的喊了出来,然后看到这一幕,能不气?
看到萧珩这个自虐狂,她有点儿恨铁不成钢。
她的人小小的,但力气却极大。
萧珩高大的身子倚着她,没来由的觉得安心。
宋七夕帮他把了一脉:“气血积郁,脉象偏弱,阿虽,快扶你主子回房去。”
阿虽领命。
回到房里,萧珩看着站在一旁的赵括跟阿虽,淡淡道:“出去。”
于是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了。
宋七夕一边替萧珩施针,一边道:“这个法子用不了多久,脉象不断变动,你每一次使用内力,体内那股抑制住你内力的毒便跑到其他地方。我得想想办法。”
萧珩狭长的眼轻瞌,抿紧的唇透露出他不甚好的心情。
宋七夕收起银针,看着他后背那深深浅浅的伤痕,有些不忍:“您以后多注意吧,在我还没找到法子前,还是少用武力。”
萧珩穿上了衣袍,依旧坐在床边,但眼神却瞧着宋七夕。
少女虽然生的不似大户人家那种娇艳欲滴的小姐,但她身上却透露出一股坚定的气息,不大的年龄,眼神带着一股成熟,有种天生让人信服的感觉。
萧珩开口:“宋七夕,爷很好奇一点,你才不过十五六岁,为何在武功跟医术上却又如此造诣?”
的确,对于一个这个年纪的女孩,能达到她这样地步的少之又少。
宋七夕想都不想,嘿嘿一笑:“因为我天才啊。”
萧珩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突然站起身来,走到了宋七夕跟前,站定。
宋七夕抬起一双大眼看他。
萧珩抬手,修长手指来到她面前。
宋七夕僵了僵。
只见他的手滑到了她衣服的扣子上……
宋七夕怔怔的,刚想挥开这个男人的手,却听他低低的嗓音从头顶传来:“别动,你扣子扣错了。”
她仔细一看,顿时僵住,的确,刚刚似乎太急了,把一个扣子扣漏了。
她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她这样一纠结,自然没瞧见头顶那爷唇边滑过的笑意。
帮她弄好后,宋七夕又交代了萧珩很多事项,临走时还是不放心道:“爷,你可小心了,千万别使用内力。您身边跟的那十几个护卫,是一等一的好手,特别是阿虽跟赵括,那身手没说的。你放心好了。”
萧珩眉梢微挑,突然问道:“你觉得燕王如何?”
虽然疑惑他问这个干吗,但宋七夕还是老实摇头。
“陈王呢?”
“陈王……据说他在平州期间爱民如子,对人温和,礼贤下士,是个不错的。”
“爷该不是想……”
她想到一种可能,不是吧,虽然都是他哥哥的后代,但是为了让陈王登上皇位而让他们自相残杀,这招太狠了。
许是猜出了她在想什么,萧珩眼眸一眯:“你猜对了一半。”
宋七夕惊讶的合不拢嘴,刚想八卦,萧珩却道:“你先下去,好好休息。”
冷淡的语句,打断了她的一切想入非非。
只是不知道她猜对的是哪一半。而日后,大燕将会因为这个男人,陷入无边的战火内。过去他是大燕的战神,如今他只会是从地狱里来的修罗。
在宋七夕走后不久,萧珩瞧着那烛台上突突跳动的烛火,沉声道:“阿虽,赵括,进来。”
两道颀长漆黑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
“其他四国形势如何?”
“魏国蠢蠢欲动,南疆内乱,辽金不断进犯我边境,齐国目前没有任何动静。”
萧珩眸光一紧,冷冷道:“魏国,辽金,两个够了,让朝廷处理。目前宫中有何动向?”
“过几日是大燕的朝花节,届时皇孙贵胄都会聚集宫内,举办盛会。”
萧珩点点头:“看好冥夜楼那边的动静,剩下的,我会处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