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云河倏地惊醒,几日沉睡,终于梦醒,重回人间了。他惊悸的捂着胸口,似乎梦见什么可怕的事情,在大口的哈气中意识渐渐清醒,他惊慌的环顾四周,终于知晓了这是哪里——这不是那个令他恐惧与悔恨的牧轩居,这里是储君府。
外面似乎有人,听见牧云河的动静立马推门进来。
一双手扶住他的手臂,白皙的手,红色衣袖,牧云河看见这双手,瞳孔一缩,反常的躲开,抬起头,表情惊慌,似乎还在梦里:“师尊!”
叶泽清声音温润又亲切:“云河,我在。”
楚宴也进来了,担心的问道:“知秋兄怎么了?”
叶泽清道:“可能被吓到了。”
楚宴一脸疑惑,吓到了?刚醒就被吓到了?
牧云河双手虚弱无力,道:“梦回前生,知晓了许多前尘往事罢了。”
原来是记忆恢复了!楚宴开心了许多,想不到这七日香还有这般副作用,可算是因祸得福了。
叶泽清温柔道:“你的毒已经解了,休息一会儿,我们回去。”
牧云河脸色苍白道:“去哪儿?”
还能去哪儿,自然是飘渺,牧云河却产生了畏惧之心,眼巴巴的等着叶泽清说出来。
“飘渺,去寻找你体内妖丹的真相。”
牧云河没有想象中激动,他握着叶泽清手臂的手慢慢放开,移到别处,低低一笑:“不用了。我自己吞了妖丹,造成如今的局面 没什么其他的真相。”
“你还不至于连妖丹都吞。太饿了当饭吃了吗?”
牧云河情绪低沉,不肯再说,叶泽清不肯罢休:“你还想这样被追杀下去?东躲西藏也就罢了,被人欺负成这样,中了毒在床上躺几天,甚至还需要殿下为了你,一个人去大漠?”
“他去大漠做什么?”
“为你寻药解毒。”
牧云河往门口看了看,楚宴道:“他还没回来,幸亏途中遇到叶尊,要不然你这小命啊要交代在这里了。”
“你为什么不肯回去?”
牧云河抬起头,叶泽清的声音温柔,给人一种自己被宠爱的感觉,眼神却犀利无比,直勾勾盯着牧云河。
牧云河转过头,不看他。
楚宴忍不了他俩的气氛了,“知秋你就说吧,到底是谁害了你?是不是你的那个师弟暮辞,我们早猜到是他了。你一直护着他做什么?你快说是谁害的你?”
叶泽清无声的逼迫,楚宴的催促,牧云河磕磕绊绊道:“是我一时不查,受了陷害。”
“三年前,听学结束的那一晚,我喝点酒,师尊恕罪,是弟子犯戒。酒量太小喝醉了,那一晚和谁度过的也记不太清楚了,只是早上醒来,不是在牧轩居,而是在外面的酒楼里,体内也有了妖丹。”
楚宴不可置信:“你之前怎么不说?你是不是还在维护那个人?什么人能让你那般维护?”
“我并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叶泽清踱来踱去,“你想想,努力想一想,能不能想起来?”
牧云河呆呆愣愣的摇摇头:“我想过无数回,毫无记忆。”
叶泽清道:“若是能抓到此人,对你洗脱罪名最好不过,没有比这更有力的证据。”
楚宴在一旁疯狂点头。
牧云河没有说话。
叶泽清站在那里,盯着牧云河,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发难,破空而来,掐诀念咒,一指点向牧云河眉心,周围的景色片片破碎,化出另一番景象来。
楚宴惊叫一声:“居然探魂!”
大意了,居然把楚宴也带进来了。叶泽清无奈道:“是幻境。”
幻境由施术人发起,从被施术者脑海中截取记忆,还原当时的场景。
层层叠叠的记忆中,一座云雾缭绕的仙山首先出现,叶泽清知道,是飘渺。月色蒙蒙,里面出现了两个人,都穿着飘渺的校服,白袍在清冷的月光下,状若谪仙。不美好的事是牧云河与周微时在吵架。
楚宴:哎呀,这幅样子还是最适合知秋兄的,一身的仙门正派气,不像现在,俗袍子穿着一点光芒也没有,可惜可惜。
周微时气急败坏,一手提着酒瓶,一只手指着牧云河:“这就是你说的有事?你……”
牧云河神色为难,可能是因为气的,脖子通红,憋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你跑到这里做什么?”
“做什么?不来我能看见这么好看的东西……美人出浴?你和他干嘛不滚在一起?”
楚宴像是听了什么不得了的,瞪大眼睛看着画面中的两人,什么?吵架我不知道就算了,美人出浴?这是什么?我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和谁?天啊!
楚宴太过吃惊,嘴里发出一些怪异的响声,叶泽清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楚宴立马捂住嘴。
他刚才和任知秋说话的时候是这个表情吗?慈师的模样去了哪儿?
牧云河听见这一句话,不知是心虚还是什么,脖子更红了。
周微时冷笑:“明天听学就要结束了,我还好心叫你,想不到你来送别酒都不给面子。原来是在这里做这好事!”
牧云河弱弱道:“飘渺不许喝酒……”
“呵,你当真爱慕叶泽清,他叶泽清对你这么不设防,也好不到哪去!你们在一起过了得了!”
楚宴感觉浑身都僵了,他现在听了这惊天大秘密,叶泽清不会杀他灭口吧?
周微时手里的酒瓶一丢,酒瓶落下轻巧的转了个圈,又稳稳的立住。周微时头也不回,转身就跑。
牧云河难得的追了几步,喊住他:“飘渺不许喝酒的!”
周微时再也不惯着他,嘲讽道:“你就好好守你的戒律清规吧!”
像一阵风一样,连影子都卷走了。
牧云河似乎也受到了什么刺激,他站在那里盯了酒瓶半响,终于提起来,打开塞子,喝了一口。
楚宴:不是吧!喝了?
酒水从牧云河两边的嘴角留下来,打湿了胸前的衣襟。看样子牧云河是第一次喝酒,洒了不少不说,咳的脸颊通红,昏天黑地。
楚宴:好心疼这光芒万丈的衣服。
画面抖动了一下,是牧云河的心魂在抗拒叶泽清的法力。叶泽清毫不客气,强制压了下去。
楚宴:不就是喝了酒吗?这么抗拒作甚?几年前的老黄历了,叶尊现在又不会追究他犯戒之罪。
许多年以后,楚宴想起这一幕,只想把自己拽出去,兴庆自己没有被暴怒的牧云河打死。
牧云河“豪放”的喝了一口,身体摇摇晃晃的,酒瓶也没拿稳,连人带酒摔在地上,倒着不省人事了。
楚宴:醉了?一口倒?酒量怎么这么差?天下最差的都没这么差!
过了一会儿,牧云河似乎回过神来,又晃晃悠悠的爬起来,衣衫不整,发髻散乱,当真一副孤魂野鬼的模样。
楚宴:有点吓人。
牧云河真的是醉了,也不知身在何处,要往哪里走,只是晃晃悠悠的朝周微时离去的方向走着。只是没走几步,突然一阵剧烈的脚步声,接着“啊呀!”一声,一个人跳到他身边,手指一敛,术法已成。
暮辞高兴的跳到牧云河身边,叽叽喳喳:“师兄我新学的法术怎么样?”
牧云河感觉头晕,回答不了暮辞的话。
“这可不是师傅教的,是周殿下给我教的。”
飘渺教授弟子的不只是师尊,还有其他各业的师傅。
暮辞眉头一皱,嗅了嗅:“啊……什么啊!师兄你怎么喝酒了?你不是没去吗?”
牧云河不知是怎么了,只觉得头越发昏沉,隐隐有了燥热之感。是酒喝多了?果真醉了。
暮辞心思单纯,又继续叽叽喳喳道:“殿下可有趣了,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好玩……当然不能和师兄比啦,师兄最好了。他说这个有什么作用来着……好像说……”
牧云河浑身都燥热起来,像火炉一样,浑身通红,手指发抖,他不受控制似的抚摸着自己的脸。
楚宴:……这
牧云河的心魂又开始抗拒,叶泽清再一次压制。
楚宴:总觉得接下来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暮辞歪头思考:“好像是和心爱的人一起用……有什么作用……啊,什么作用来着?”
牧云河神智不清,他颤巍巍的站起来,一步步像暮辞靠近。
暮辞:“啊!想起来了!是催……情……”声音陡然一变。
牧云河抱住了暮辞,低头在他脖颈上一咬,暮辞说话的声音瞬间一颤。
“师兄你干什么?”暮辞年纪尚小,没经过这些事情,吓得不敢动,牧云河在他脖颈上啃的不住。
楚宴:……
叶泽清:……
楚宴:能不看吗?
他看着叶泽清阴沉的脸,不敢问出来。
暮辞终于感觉牧云河收不住力气,又被啃疼了,双手推拒,却不知为何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气,牧云河抬头和暮辞对视了一眼。暮辞被那双眼睛吸引,失去了行动能力。
他呆呆的站住,牧云河转头准确的吻住暮辞的唇。暮辞彻底傻了。牧云河不管呆滞的人,他本身已经神智丢失,不再是平日里那个理智的,爱护师弟的师兄,他什么都不是了。
舌尖滑过唇齿,打开牙关,继续深入,深入,直至两人的唇舌彻底交融在一起。
暮辞紧紧的拥着他心爱的师兄,不敢放开。
楚宴难堪的别过脸,偷偷的看了一眼叶泽清,叶泽清目不转睛,脸色十分难看。楚宴这才发现他一直没有停止压制,牧云河的心魂一直在反抗。
楚宴:这慈师……不要也罢……哪有这样偷看徒弟阴私之事的?而且还无耻的打压……
牧云河理智全无,暮辞也反常的没有拒绝,甚至主动拥着他……画面一转,他们已经身在牧轩居。朦胧的帘子下交叠的人影,不知是谁的轻哼声……
“尊上!”
楚宴终于忍不住打断叶泽清,画面又开始剧烈抖动。
“尊上, 停下吧,别看了。”
叶泽清的脸色隐隐透着疯狂,他甚至想再次出手压制,楚宴放肆的捉住他的手臂,打断叶泽清。
“尊上!”
楚宴还想劝,画面突然开始坍塌,幻境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