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看了眼孙弈秋的手，没接。
“坐吧，我们先简单聊聊。”
孙弈秋见状，将握手的动作，改为了请。
男人眸子里闪过一丝别样的意味，点点头，坐到了一个，距离孙弈秋不远不近的位置。
“带简历了吗？”
男人程式化的问。
孙弈秋有些窘迫的说：“没有，我是临时被通知的。”
“你的意思是，我们工作失误？”
男人语气变得有些冷漠。
孙弈秋一滞，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紧试着补救。
“没有、没有，是我没有想到，自己会接到贵公司的面试机会。”
说完这话，他偷偷观察男人的反应，可男人却依旧一副古井无波的模样，好似什么都不放在心里。
凭着经验，孙弈秋知道，这样的人，往往都很难缠。
等了几秒，男人见他没继续说，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你没什么想自我介绍的？”
孙弈秋这才意识到，没带简历的最好弥补方式，的确就是自我介绍。
“哦，我叫孙弈秋，上海人，我的学历是……”
两分钟后，孙弈秋总算把自己能想到的优点，都说了一遍，同时用眼睛偷偷观察。
看着男人的反应，孙弈秋很怀疑，对方究竟有没有听自己的阐述。
感受到孙弈秋的目光，男人抬起头，问：“说完了？”
孙弈秋点点头，没说什么，实际上，他也真的不知该说什么了。
他此刻有一种感觉，自己绝不可能留在这家公司，至少他不愿意给这样不懂得尊重人的老板工作。
之所以完成这次的面试，他为的不过是林宇明和兰芊翊的面子。
男人插着手，外头看了孙弈秋一会儿，那种眼神，让孙弈秋很不舒服。
“学历，证书，还有资料，显然你都没有；我估计，你连我这个行业是做什么，都不清楚，对吗？”
这话让孙弈秋回忆起，初入金宸的时候。
他点点头，没说什么。
男人继续说：“我们是做猎头的，你也可以理解为中介；不过话说回来，投行也和中介差不多，万变不离其宗，只要是服务，都是差不多的。”
孙弈秋有点吃不准，为什么男人会说这个。
见孙弈秋还是没搭话的意思，男人只好继续。
“说一下吧，你的卖点是什么，或者，你觉得，当你的客户不信任你时，你会怎么做。”
孙弈秋其实不想继续回答，但当听到后面的备选问题时，他还是忍不住，思考了一下答案。
“我觉得，如果对方不信任我，那只能说明我的资历，或者我的行为上，有让他不满的地方；修正判断，或是找人替换，是最简洁的解决方式。”
男人点点头，随后突然站了起来。
“你的回答，让我怀疑，你是个不敢面对自我的人，你就没想过，是对方判断失误？”
孙弈秋再次愣了下，他已经想不起，这是第几次被对方惊到了。
“您刚刚不是也说了，我们是服务——”
不等他说完，男人就很有压迫感的凑了过来。
“是服务没错；假如你有一把刀，你的顾客想要购买，你就不问缘由的卖了，结果他杀了人；从法律上讲，你的确没错，甚至没有责任。可你的心里，就真的能安稳吗？”
孙弈秋忽然开始怀疑，对方究竟是想做什么。
他虽说没参加过什么正式面试，可眼下的局面，怎么看也不像正经面试。
见孙弈秋好像是在走神，男人轻轻拍了他一下，然后继续说了下去。
“你得明白，服务是你的工作，但想长久，无论在哪个行业，你都得做好维护。如果你做猎头，只考虑了雇主，却忽略了被猎的对象，那你今后恐怕会两头不讨好。”
说着，男人将一封档案滑到孙弈秋面前，然后继续说了下去。
“也许你不能理解，那就说回你擅长的领域，投行；如果说，你的客户有一笔资金想要出手，而且有自己的意向产业，而你手里刚好有一个符合的，你就直接进行对接，那么会有怎样的后果？”
孙弈秋本能的回答：“如果没有分析、判断和调查，很有可能会造成亏损。”
“没错，但细究起来，你没多大责任，甚至没责任；现在你还觉得，只考虑表象，是正确的吗？”
孙弈秋看着男人，忽然问：“您真的是在面试？”
男人神情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的确是面试，虽说方式有点另类。”
孙弈秋刚想说什么，结果，男人却指了指档案。
“把它打开，看看。”
孙弈秋狐疑的看了一眼男人，却只得到一个鼓励的目光，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了打开。
档案被打开后，里面只放着两个人的简单履历。
孙弈秋打开第一份，发现是面前这个男人的。
“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郑秋冬，是德聚仁合的合伙人。我坐过牢，犯过错，按照行里的规矩，我不可能有现在的成就，可你也看到了，我还是做到了。”
听到这番话，孙弈秋猛然惊醒，他意识到，自己又中招了。
不过这一次，他被郑秋冬的经历吸引了，在履历上，他看到了关于郑秋冬的各种介绍。
同样出身底层，同样被当成过异类，这种状况，让孙弈秋倍感亲切的同时，也开始审视起自己。
看完了郑秋冬的履历，他打开第二份，原以为也是一份励志的“鸡汤”，可结果，里面居然是他自己的履历。
下意识地抬头看向郑秋冬，郑秋冬却只是笑笑。
“您是想和我说，要不服输，还是想告诉我，该重新审视自己？”
孙弈秋鼓起勇气，问了句。
郑秋冬摇摇头，“都不是，我只是想告诉你，论履历，论坎坷，我都不比你差，我甚至经历过更惨的状态，可我站起来了。我想问问看，你为什么不可以？”
孙弈秋刚想回答，谁知郑秋冬却制止了他。
“别急着回答，有些答案，在心里就好；好了，咱们的面试结束了，现在该见见要我猎你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