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恪之点点头，“廉价是廉价，不过别的倒是没有。实际上，我们是准备投资共享健身。”
听到这个词，闵总的神色里，露出一丝轻松，显然对他来说，这根本算不得对手。
“老吴，你是缺钱，还是缺项目？如果是项目，过阵子，我还有一轮融资，我可以交给你来操持，到时候，虽说赚不到什么，可名气会打出来，你呢，也就不用担心，没资本注入了。”
可能是觉得自己的话，有些过头，等了一会儿，闵总又继续说了下去。
“我觉得，共享健身本来就是个圈钱骗人的玩意儿，这怎么可能赚钱？你看看最近，小黄车什么的，那押金退不出来，都上新闻了；你觉得照着这个前景，大众对于共享这块，还有多少耐心？”
“不一样的”孙弈秋没忍住，插了句嘴，紧接着便意识到有些不妥：“不好意思，我一时情急。”
闵总笑着摆了摆手，“没事，我能理解，你们现在也是着急嘛。”
“我是真的为你们好，也是为这个策略好；我觉得，国内想要共享，起码还得五六年的时间，否则，你觉得国民素养，还有创业者的恒心，还能支撑多久？”
吴恪之等到闵总不再继续，这才开口。
“您说的，我当然知道，但是我的这个项目，是朋友做的；而且呢，他也不是一个单纯的共享健身，而是一个更细致、人性化的项目；具体内容，恕我不能奉告；另外我也知道，您的好意；所以谢谢您。”
吴恪之的话，让闵总有些惊讶，沉默了片刻，他点点头，没再纠缠于这个问题。
“好吧，那你说，想要我做什么？”
孙弈秋意识到，终于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赶紧将目光，锁在对方身上。
吴恪之说：“我们想知道，目前上海的健身房，上客率还有对这个行业有兴趣的投资人，大概有多少。”
犹豫了一会儿，吴恪之补充说：“实话实说，我今天来，其实并不是想直接见您，而是希望自己的观察，先把入股或者有意愿进入这个行业的群体份额，搞清楚。如果不是恰巧偶遇，我也许，会过几天再找您。”
可能是他的坦诚，闵总竟然没有生气，而是露出一种欣慰的神情。
这一刻，孙弈秋似乎明白了，为什么之前吴恪之总说，投项目是投人。
显然，吴恪之是真的把自己的项目对象，当做了自己的朋友甚至兄弟，否则对方也不可能给他这个待遇和态度。
等了会儿，闵总终于给出了回答。
“好吧，我可以给你看，但是，不能被拿去用；另外，就像你说的，除了上客率，其他的我绝不能给你看。这不是取决于咱们的关系如何，而是在于，涉及商业机密，希望你能理解。”
吴恪之点点头，冲闵总说：“您放心，我保证不会外带。我们本身也是内部分析时，作为参考的。”
有了吴恪之的保证，闵总算是放心了。
他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吴恪之赶紧说：“弈秋，你去吧，我和闵总在这里聊一会儿。”
闵总愣了下，说：“你和我，有必要搞避嫌？”
“应该的。”
吴恪之笑呵呵的说着，同时冲着孙弈秋投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闵总叹了口气，摸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很快就有员工过来，准备带孙弈秋离开。
孙弈秋道了声谢，刚想出去，结果，却再次被吴恪之喊住。
“手机留下，另外包也不会丢，都放这里吧。”
闵总摇摇头，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样，显然是默许了吴恪之的意见。
孙弈秋明白，这里面涉及到公司形象和企业信誉，对方可以给自己开这种后门就很不容易了，更别说是其他。
当下，他将手机和东西都放了下来，然后冲着闵总鞠了一躬，才快步出去。
等门关上，闵总问：“你想培养他做接班人？”
“算吧，不过还不确定，他能不能成。你知道，我们都不算年轻了，又总窝在城市里，我总得早做准备。”
闵总一副认同的模样，没说什么，只是端起茶，和吴恪之对饮一杯。
一小时后，吴恪之的车内。
“咱们这么做，不算作弊？”
孙弈秋一边飞速的写，一边有些拘束的问。
吴恪之笑道：“我们心里都明白，否则你以为，他会给你那么久？”
孙弈秋愣了下，但紧接着，便明白了吴恪之的意思。
他犹豫半晌，又问：“那你之前就有这个打算，为啥还装模作样了那么久？”
吴恪之闻言，忽然笑了。
孙奕秋正想再问，结果头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下。
吴恪之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他：“你以为只有我们会观察？他的对手甚至投资人，都会盯着，我不观察外围，放心嘛？”
这下子，孙奕秋算明白了，之前吴恪之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并非是心中不屑，而是正在观察别的。
“我还不是不知道内情，不过你也是的，有这么一个朋友，还假模假样的吓唬我，害我又担心又愧疚的。”
听到这话，吴恪之忽然严肃起来。
“有羞耻心是好事，我希望之后的每一次项目，你都会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能做。别忘了，这次如果不是和他的项目不冲突，我也不可能这么做，他更不可能轻易配合。”
孙奕秋在这一刻，总算明白，其实投资盈利，只是数据，而投资那些值得投资的人，才是长线的资源。
而且这些人的价值，比起项目本身，隐藏着更多、更宝贵的财富。
“我明白了，以后不仅是我，我的徒弟和下属，我也会这么要求他们。”
吴恪之点点头，“觉悟不错，那我再送你一句，投行看上去待遇薪资特好，也能扩展眼界。但实际上，却是利益和欲望共同构筑的独木桥，一不小心掉下去，这辈子可能就废了。”
孙奕秋愣了愣，他忽然意识到吴恪之想要数据，其实很容易，他真正的目的，或许只是给自己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