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大明子民为什么在世界上过着“上等人”的神仙日子,还享有人权、民主和自由等,就是敢于维护个人的权利,敢于与朝廷叫板,敢于坚持公平正义等。
一个抗议者被缇骑杀死,全大明子民起来“抗议”,即爱别人就是爱自己。
倘若在女真部落,皆是“麻木不仁的看客”,看客最后也都成了看客中的“看客”,这就叫报应。
奴才如犬皆势利眼,只会向“权钱名利色”摇头摆尾,却向拯救他们的“菩萨”呲牙,最终还是会被“主子们”抛弃。
人自己没有“修成正果”,即没有价值,投靠谁都没有用,只能成为一条“害人害己”的人渣废物。
自私自利的一切小聪明和一切损人利己的小算盘,皆会自食其果。
一个人人皆身心懦弱的民族是没有未来和希望的,即人从娘胎生下来都是一样的,那为什么有的人成了狼,而有的人却成了羊?
那就是一代人拼命,三代人享福。
一代人偷生,三代人倒霉。
有诗云:
南迁求生欲不得,宣化屠我宿鹭窠。
待到雏养成飞翼,杀尽汉家旧飞蛾!
英额地方的雪下得愈加邪乎:自打入冬以来头一场暴雪倾注后,旋接几场冰雨纷下,夹着层地裹冻,将这清源一带到长白山脉远至鄂罗斯冻得几成僵国。
真是苦寒之地啊!
江南三月的烟花、四月的晚霞,那温柔旖旎之地照比这关外,到底成了天上人间两番儿世界。
白茫茫的峡谷之中,哨风卷着霜雪刀削似的刻在脸上,子母二人已被恶风侵袭地冰锥刺骨一般——冷啊!
“我额亦都今天就是死,也要救活阿妈!”
他才十三岁,坚毅的目光露出耐人寻味的杀机。
他步履艰难地背负老母,这一路下来,两天未进吃喝。
他满腔思绪地想着复仇:三天前,父亲被仇家害死,噶栅(寨子)被烧,牛羊被俘,家里八十几名阿哈(包衣奴才)全部葬身火海。他偷出母亲,慌不择路,拼着死力,居然来到了这鸟不产卵之地!
几里之内,全无生气。
“孩子,你丢下我这老不死、赶快逃命去罢!”
额亦都道:“我是巴图鲁(女真族中的英雄、勇士)后裔,什么苦都能吃,阿妈您安心,这离阿姑的寨子不远了!”
“阿妈怎舍得你?……恐我挨不到……”老母啜泣着,唇裂已经使她合不拢嘴,道道阴风从她口中钻入膻中,像是要抽**的精气。
再说额亦都的身体,亦成了枯朽一般,在这冰天雪地之中,只要天爷猛力一吹,立即就能垮了他,更使这子母二人葬身这皑皑冰海。
通常演义到这个地步,上天会放出奇迹照顾这对儿将死之人,可子母二人像开罪了天爷,偏将他们逼上绝路——
突然,额亦都脚下一滑,身子前倾,背后的母亲一把栽了出去。
厚厚的雪层下结了三尺白冰,借着谷坡陡势,跌落疾快。
额亦都惊慌失色,连滚带爬随着扑了下去。
可这谷下积雪盈膝,他极力搜寻,剥开雪层,挖出老母后,只见她面色发紫,张目翘舌,左脑膜鼓出一块极大的脓包来,手指轻触,随即化开,滩得白雪上阴血斑斑——才知是冰凌穿裂,血水淤集。
“阿妈!”
“阿妈!”
额亦都不敢相信,丧父之痛未泯,紧迎悼母之苦。
老天,你这是赶尽杀绝么?
“阿妈!……”额亦都彻天际地狂喊,紧紧地将母亲抱在怀里,就像十三年前她怀抱自己一样。
“阿妈……你若不醒,我就没亲人了、没亲人了!你教我怎么办啊?……你空留下我,空留下‘巴图鲁’的称号干么?我连阿妈都救不了啊……”
额亦都将失去双亲的痛苦在这一刻瞬间释放,若说这雪封千里之地尽是冰寒彻骨的,那他的泪,无疑是最有温度、令人沸腾的。
“——吼!”
“——吼!”
不知何处传来的狼嚎声,又伴随着阴气阵阵的寒风,像是死魂的哀号。
这是……
——是利刃雪狼!
额亦都忙抱紧了母亲的尸首,慌乱之中欲藏又止,才发现,眼下根本无处躲藏。
祸不单行,看来,天、欲绝我!
额亦都仰望着谷顶那只雪狼,暗中抽出靴筒中的匕首来。
那雪狼饿极了的,猛地从谷顶冲下,雪花飞舞,迅雷如闪。
额亦都比它更快,一把撇开母亲尸身朝雪狼扑去。
霎时,二者胶着在一起,额亦都誓死也不放开,又早攮了它小腹一刀,那雪狼“嗷”地叼了他一口左肩,额亦都环抱住它顺势朝坡下滚去,多大疼痛也不撒开手,连匕首也不知哪里遗失,最后张口去咬它。
而雪狼的利刃认准了额亦都的锁骨,剜入其中,如铁钳扣骨般。
额亦都痛得号叫,十指插入雪狼的皮肉,张口啃它头骨、鼻囊直到双眸,巨痛来袭时,下颚一拧,虎牙深入雪狼眼眶,一勾一挑,竟将它左眼珠子带了出来!
额亦都深嚼其眼而咽之,苦得那只银灿灿的利刃雪狼连受重创,力竭而毙。可额亦都一直也未敢松懈,极力从它双眸凹处**它的血,腥涩难闻的血水进入他的胃里,顿觉体态迸热,又顺手撕开它那毛茸茸的皮囊啃食着它的肉。
这一顿饱餐来之不易。
他身子一松,吁了口恶气,卧在雪地里,仰天言道:“这是我的仇人该多好啊!”
又缓歇了一阵,额亦都寻回匕首,将一整张狼皮剥了下来,用雪水洗净,披在了左肩上;又将狼肉切成段条,揣在挂褡之中留作来日吃食。
回途寻到母亲尸体,搂着她,只漠然一笑,便再也哭不出来。
其时使尽了力气,浑身都苏软了,再抱不动她,只像襁褓婴儿一样,在怀中依偎着。
天冷啊,这雪依旧没有停止的迹象,额亦都的睫毛已挂了霜,但凡有一分力气,也不敢再待一刻。——这时,犬吠声传来,遥望远方,一队人马正朝坡背追来!
额亦都心中豁啷一响,站起身来,咬着牙根儿骂道:“狗东西!还是教追来!”他回身抱起母亲,便再怎地也不行,只攥紧了拳头,横了心思,“我就死便罢!”
移时,人马随猎犬均登上山来,还未等额亦都看仔细,便冲将上来,死死地围住……
额亦都举头看那领队的男子,约莫四十多岁,穿着粗陋的鹿裘,腰上盘着带索,胸前嵌了一块铁铸的护心镜,弓袋和刀鞘都在马背两侧,而他的身后背着一支麻绳编的牛皮箭筒,箭筒从右肩高出一端,露出三四支雕翎箭尾来。
“小子!有没有看到一只白练子的恶狼?”
“没有!”
那男子打量了一眼额亦都左肩的狼皮,自寻思道:“咦?怎么会!眼见从这溜过去,如何消失了呢?——来啊,继续追!”继而,那群人马便望山顶奔去了。
额亦都心中乱闹,还未搞清楚这群人的来历,便听打马声回旋,那群人马竟然又转了回来!
那男子被一群骑客们簇拥着,跨在马上,指着额亦都说道:“喂!小子,你身上披的皮毛摘下来与我看,可否?”
额亦都猜不出他的身份,只将狼皮卸下,递交过去。
那男子小心翼翼地将狼皮端在手上,周围又聚了几个骑客上来一同观看。起初没甚反映,不时偷露出余光来扫着额亦都,额亦都也没搭茬,只管让他们看。最后,那群围观的骑客都散开归队,只见那男子依旧端着狼皮,露出笑容来,问道:“这是刚揭的皮质。小子,你是哪里得来?”
额亦都见他们并无恶意,似乎是为雪狼而来,便将自己如何杀狼的经过说了。
男子笑道:“小儿,你才十几岁而已,便能徒手杀狼?我不信!”
“信不信由你们,快将狼皮与我!”
男子道:“你母亲殁了,你还在乎这张皮不成?我与你些粮食,再供你葬了母亲,以此交换这张狼皮,如何?”
额亦都道:“大仇未报,绝不安葬阿妈!”
那男子吊着嘴角笑道:“也好!倒有些志气!你不如加入我的队伍,做一名巴图鲁吧!”
额亦都不从,只拿冷眼扫视他们。
男子看出额亦都的心思,说道:“我若真为了这张皮,就手杀了你则可,只见你孤楚一人,无依可靠,想留你作个伴当。”
额亦都道:“堂堂男子,做人伴当?我觉得可耻!”
“小子!你莫要不识抬举,这是俺家贝勒爷!贝勒爷既然有心调剂你,便是你交了好运。你可知俺家贝勒?大名鼎鼎的建州(今辽宁抚顺市新宾境内)都督也要退让三分!”众骑客皆躁动了,心想这孩子有眼不识泰山,当真是二五眼!
额亦都抬头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鄙人礼敦,”礼敦腼腆地笑说:“乃建州人也!说来惭愧,半辈子马马虎虎地经营了几座噶栅,平日带着弟兄们以游弋谋生。孩子,你同我四侄努尔哈齐性格倒也相像,这张狼皮,就当作为入门礼献于我。从今,你就是我宁古塔(清太祖努尔哈齐的六位叔伯并称‘宁古塔六贝勒’)的人!”
还未等额亦都回应,早被众人拥上了高马。
额亦都打小便擅驭烈马,又加身材高大魁梧,跨得那匹枣红健马来,雄姿英发,又略显三分霸气。
礼敦爱材,早见额亦都举止非同凡人,今收得门下,心中自是欣喜。马鞭一扬,左右招呼道:“弟兄们!日后咱们同仇敌忾,征服建州诸部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