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王做菜熟练极了。
很快就把虾蟹鲍鱼蒸好了,端出来放在桌上。
不一会儿又捧来一碗汤和两碗米饭。
贴心地把米饭放到何洛洛手里,道:“知道你没饿,今晚除夕,你肯定跟大家伙儿吃得饱饱的了,不过陪我吃一点吧,谢谢了。”
话都这么说了,何洛洛也不好再拒绝。
于是也是一点点的挑着米饭吃,问允王。
“你带了米粮来?”
她随身空间有米粮,不过这段时间一直没拿出来过,所以这粮食只能是允王带来的。
允王点头。
“是的。”
“你们的米粮,一定早吃完了吧?这段时间在岛上在岛上,没有米粮,没有淡水……一定很辛苦吧?”
一定是在岛上无比艰难,她才不会一直没想办法往温岭去信,或者回温岭。
他知道她,便是‘骆颜’骆大夫。
她曾对吴掌柜说过,会让骆颜每个月回温岭一趟,管理聚福商行。
既然当初作下了这样的设想,那当初的打算肯定是一个月回温岭一趟的。
可最终,却是好几个月都音讯全无。
可见他们在岛上的这几个月,几乎每时每刻都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何洛洛却是道,“不辛苦。”说是这样说,鼻子却是酸了酸。
说不辛苦那是假话。
每一次冒着生命危险去解决问题,她其实也不是不害怕。
她也是人,血肉之躯,也知道疼,也知道怕。
可她知道,能靠的只有自己。
这些无辜的林州人们若想活下去,也只能靠她!
否则,毒水,大蛇,断粮,海贼……
每一样都能让他们死在这里。
好在每一关都闯过去了,他们总算在岱岛扎稳脚跟了。
想到这些何洛洛神色又明媚起来,对允王说。
“我屋里床底下有坛桃花酿,还是我从温岭带来的,还请允王殿下拿来,今晚一醉方休。”
“好,一醉方休。”
允王进屋拿了酒坛子出来,给何洛洛倒上。
两人便坐在星空下,海边高高的树屋里,缓缓对饮。
也缓缓聊着天。
何洛洛抿了口酒,接过允王递过来剥了皮的虾,道了声谢之后道,“允王殿下,我在离开温岭前和你说过的话,你可还记得?”
“何话?”允王也是一心一意地剥虾。
他的手很好看,手指匀称修长,跟江景年的手很像。
何洛洛忍不住一直盯着看,并且回答允王说。
“造反,造赵元基的反!你可有好好考虑过?”
允王沉默不言。
他不是没有考虑过,而是太难去做了。
造反两个字,不是一句话的事。
是一旦起兵,便是战火燎原,尸山血海,他们北黎国,真要走到这一步吗?
赵元基真不能再给一次机会了吗?
兴许,兴许等他想明白了,或者说他把当年母妃之仇报完了之后,就会好好治国了呢?就会善待百姓了呢?
他对赵元基到底还是抱了期待。
“允王殿下,为何还要如此犹豫?”何洛洛追问,“你前往京城,前来东海 ,路上可曾看到百姓们如今的生活是怎么样的?他们过得可还好?”
“他们过得并不好。”允王如实回答,“灾害连连,朝廷非但不管,还加重了赋税,百姓的日子,委实艰难!”
“你忍心看着这些无辜的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找不到出路吗?”
半晌允王才叹息道,“不忍,但再不忍,又有何办法?我实在没法做出反判之事!这是我曾经发过誓的!”
何洛洛也是无奈抚额。
从允王的话语里,她听出当今皇帝和允王,似乎颇有渊源。
发誓……允王甚至发过誓,要永远效忠于赵元基吗?
可誓言又算什么?
时光荏苒,斗转星移,人都变了,誓言为何不能变?
但这些话,她也没法拿来劝允王。
她和允王的交情,还没深到这个程度。
不过总会想办法会说服他的。
为了这么多无辜的林州人们,也为了所有无辜的北黎百姓,她必须说服他。
于是在抿了一口酒后,目光带着些许迷离,问允王说。
“允王殿下知道我有反意,那会不会去到皇帝面前,揭发我呢?”
“当然不会。”
“那有一天我起兵造反,允王殿下会带兵来镇压我吗?”
允王毫不犹豫地回答,“不会!”
他怎么会呢?
他一直想的,一直在做的,都是希望能够护住她。
一张借据,一张平民女子和皇帝签下的一张借据所招来的杀身之祸,这位平民女子浑然不知。
而他却是那个全部一切的知情者。
娶谢玉儿,要了贺州做封地,甚至包括此刻出现在这里……他都是为了护住她。
甚至为了跟赵家交差,他新婚之夜不惜装醉然后又李代桃僵,让手下心腹代替他和谢玉儿圆了房。
他其实,自始至终心里只装着那一个人罢了。
所以,他又怎么会来对付镇压她?
何洛洛却是带着醉意,笑了起来。
“允王殿下这个回答,有点说不通哈。”
“你既要对赵元基效忠,那他若是派你来镇压我,你能不来?”
“你若不来,那便是抗旨!违逆!何来效忠一说?若是来了,那你我便是你死我活。”
“我何洛洛如今,早已在岱岛找到铁矿,大肆锻造兵器,只为早日能兵造了狗娘养的赵元基的反……”
后边这话一出,允王当即就捂住了何洛洛的嘴。
这丫头,这话怎能说出来?
铁矿啊,足够让皇帝能够调尽一切兵马前来灭了她。
这般草率,什么都往外说,真是不把自己的小命当回事。
何洛洛吼完却是醉倒了下去。
原本就不胜酒力。
否则也不会把铁矿的事,这样大声说了出来。
岛上如今人多口杂,一旦被人听见传了出去,那一切可就完了。
醉了却是一无所知了。
还在那耍酒疯,拼命扒开允王的手,指着允王说。
“赵元昌你这个人啊,就是一味的愚忠! ”
“那样一个暴戾的皇帝,你竟非要效忠于他,岂不是助纣为虐?”
“你即效忠于他,那今日我什么都跟你摊牌了,你抓我啊,把我抓去京城向赵元基邀功啊?”
边说还边往允王身上凑,站又站不稳,脚还是跛的。
真是让允王扶也不是,抱也不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