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番骂,也是惹来不少人围观。
若是换作以前,大家伙儿只当何老太她们是疯子。
可今时不同往日,如今何洛洛的生意,七零八落。
铺面又经受多方打压,根本卖不出去。
这马上又要被遣回林州,虽然这丫头也不可能像何老太说得那样凄惨,但到底身份暴跌了不是?
还得罪了允王妃,得罪了‘弘信商行’的葛大公子,如今在北城何姑娘怕也是举步维艰了。
听着何老太难听地骂,也是纷纷摇头叹息。
不过何洛洛却是边剥花生吃,边踱到了客栈门口。
大声对何老太说。
“何老太,你这会儿倒是威风,不过过不了几天,便有你哭的时候。”
何老太便着脖子啐了一声。
“我哭什么?我铺面卖了银子到手,我有什么好哭的?”
何洛洛剥了一颗烤香的花生,丢进嘴里,然后一脸可笑地望着何老太说。
“你这么大剌剌地四处宣扬,卖了铺面宅子进账了上万两银子,就不怕蛇虫鼠蚁这些东西掂记?可别被人偷了,哭都没有眼泪。”
这话一出,何老太就变了脸色。
是啊,她这一得意过了头,得瑟过了头,就全然忘了‘富不露白’这个道理了。
万一招来三只手,那可如何是好?
见何老太和桂花秀珍面面相觑,个个面带慌乱,何洛洛也是大笑了起来。
“怎么?知道害怕啦?可千万要把银子藏好了,别到头来铺面宅子卖了,银子又丢了,再次去大街上乞讨。”
何老太心里是害怕得瑟瑟发抖,嘴巴倒还是硬。
“呸呸呸,去你娘的乌鸦嘴,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谁敢干这样的坏事?被逮住非被林知府砍了头!”
说完便拉着桂花和秀珍,打算离开。
何洛洛把她们叫住。
“怎么?我才说这么两句你们就害怕得要走了?我话还没说完呢。”
何老太是个不服输的,吵架从来不败北,怎么能被吓唬两句就逃呢?
于是又站住了,哼笑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我稳稳当当站这听着。”
“嗯嗯,那你可一定要站稳当了。”何洛洛笑了起来,“好好听听我这个消息。”
边说边掏出一封信来。
“这封信是允王殿下写给我的。”
“允王殿下在信中说,皇上并未把我们林州难民,遣返回去,至于有何圣旨下达,得等允王殿下到了之后,才能知晓。”
这话一出,围观的人们也是炸开了锅。
“真的假的?”
“不会把林州人遣返回去了?”
“那铺面宅子的价格,也能稳住了?”
这声音里头有,有惊喜,也有惋惜。
自然是林州人惊喜,外地客商惋惜。
一个庆幸不用低价售卖铺面了,一个则是遗憾没法低价买到铺面宅子了。
当然,也有抱有怀疑态度。
尤其何老太她们。
何老太方才还说要站得稳稳当当,听听何洛洛说什么。
这会儿却是晃了两晃,差点站立不稳,跌倒在地。
勉强在桂花和秀珍的搀扶下,稳住身子问何洛洛。
“何洛洛,你难不成比允王妃还要更清楚?允王妃都说要林州人遣返回林州了,还能有错?”
何洛洛没有跟何老太争执,而是把那封信亮给大家伙儿看。
那些认得字的人,纷纷凑上前来察看。
看过后许多都惊喜的拍掌大笑。
“是允王殿下写来的信,盖了他的印章。”
“信上的确明确表示,林州人不会遣返回林州去。”
“一切等圣旨到了之后,自能清楚。”
虽然这道圣旨到底对林州人下达了什么,谁也不知道,但有一点那是肯定明确了的。
那就是不会把林州人,遣返回林州去。
如此一来,那铺面宅子的价格,又怎么可能那样暴跌呢?
换句话说,那就是先前半价售卖铺面宅子的林州人,都亏大发了。
整整亏了一半。
就拿何老太他们来说,十几间铺面加宅子,原本能卖一万二千多两,眼下却只卖了六千多两。
想想谁不心痛肝痛?
这才多少天?就硬生生亏了六千多两银子啊,换谁不气吐血?
何老太得到这个天大的噩耗,那真是无法承受得住,噗地就喷出了一口鲜血,两眼一黑,差点儿晕厥过去。
秀珍和桂花也是一扫先前的威风得意,变成了霜的茄子。
苦着脸把何老太拖到一旁坐了,然后妯娌两轮番对着何老太输出了起来。
桂花说,“娘唉,你可真是扫把星,好好儿的铺面经营着,一个月租金盈利,好几十两,你非撺掇着我们半价卖了,你说你是不是扫把星吗?”
桂花对何老太,那真是恨得都要拿指甲剜了。
六千多两啊。
多么天大一笔银子,就这么一眨眼间,就没有了。
宛如活生生打她心口,剜下一块血淋淋的肉来啊!
秀珍是更是悔断了肠子,咬牙痛恨地盯着桂花。
“我说我不卖,你非煽动我卖,都怪你,断了我的财路!”
她起先是打定主意不卖的。
可桂花口口声声说是何洛洛的阴谋,说得她心里七上八下,信她这个蠢货的邪,导致如今损失了好几千两银子。
真是比杀了她还难受!
桂花心里正难受呢,这厢秀珍又咬牙切齿地责怪她,也火大得很。
“你是个锯了嘴的葫芦吗?你觉得不该卖,那就说说不该卖的理由啊,你要是说服了我,那我不也就不卖了吗?”
“要我说,家里就你最没用,明明有时候想法是正确的,却又态度不坚决,墙上草一样,别人说几句就妥协了。”
“要我说,你才是个扫把星,是个没福的,是个活该吃苦的……”
秀珍早已经悔得都要吐血了,桂花还这样刺激她。
她立时气红了眼,揪住桂花头发,爪子就抓了上去。
两妯娌当街就打成了一团。
大家都是看好戏,也没人上去拉架。
只有何老太哑着嗓门,抹着嘴角的血,像死了半截没埋一样,有气无力地嘶喊。
“别打了,都别打了。”
“卖了就卖了吧。”
“咱们手头不还有那多银子吗?也够咱们花的了……”
可她这番话,话音还未落地,石头狗蛋就屁股着火般跑来。
“奶,娘……”
“娘,奶……”
“大事不好啦,大事不好啦,咱们家的银票,不知被哪个该死的毛贼给偷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