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采薇身体瞬间绷紧，连哭都忘了，下意识一拳朝着旁边挥了过去，直到听见一声闷哼，她才发现是个人。
虽然还是害怕，比起刚才还是好上一些，至少是个人，而不是一只鬼。
夜色太黑，她看不见那个人的脸，只能隐隐看见一个影子。
“你……你是？”
她小心翼翼问出口。
他却没有说话，擦了擦自己嘴角，静静坐在她身边。
徐采薇大着胆子，靠近他去闻他身上的味道，直到闻见一股月炎香，心瞬间又沉了下来，立刻回正了身子。
“你一直都跟着我吧？”
他还是没有说话。
“所以，其实你根本没有睡着，你知道我会跑，所以一直跟着我。”
“你不说话，便是默认了。”
她擦了把眼泪，“我以为你已经相信了我，看来还是我小觑你了，你是不会相信任何人的。”
“你为什么不说话？我想逃走，你本应该骂我的。”
“我本来是很难过，很失望，可方才听着你的哭声，我又很心疼你，所有的愤怒，便也烟消云散了。”
他总算出了声，语气低沉急促，还带着几分虚弱。
“你身体还没有恢复，我之前跑的又那么快，你没事吧？”
“我以为你会怪我跟踪你，阻止你逃走。”
慕容璃有些意外。
“如果我能找到逃走的路，或许我的确会恨你，但是现在我非但不恨你，还挺感谢你的。否则等天亮我不是被野兽吃了，就是自己把自己吓死了。”
“你怕黑？”
“有一点吧，其实我更怕的是鬼。”
她半玩笑半认真道。
“世界上没有鬼。”
“你没见过，不代表没有。”
“你见过？”
“我也没见过，但是我听别人说过，还在电……在话本上看见过。”
“我以为你和别的女孩子不一样，无所畏惧，没想到你竟然怕这种莫须有的东西。”
慕容璃觉得有些好笑，悄悄勾起唇角，怕被她发现自己在嘲笑她。
“我也是女孩子，为什么要与众不同？”
徐采薇有些难堪，“你方才都听见了？红霞她是不是也……”
慕容璃听见也就算了，红霞听见可不行。
她本来就与自己不对付，要是知道自己哭得那么惨，还不在心里将她鄙夷死？
“我没让她跟来。”
她松了一口气。
“所以……”
“你不是废物，你也没有害死别人。我会保护好你，我知道身在异国他乡的艰难和无助，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以为他会嘲讽自己或者又拿萧景尧说事，让徐采薇意外的是他竟然会说出这番话。
心中一暖，她顿时也没那么难受了。
“我刚才哭和奔跑，除了恐惧，其实还有别的原因。”
一开始，徐采薇本来是没打算逃跑的，只是半夜发病惊醒，痛苦之下只有用奔跑发泄，跑着跑着，她便想要逃了。
然而她还笨到自己把自己弄迷路了。
“如果你愿意告诉我的话，我洗耳恭听。”
“这是我的秘密，我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除了吴槿老前辈之外，再无其他人知晓，包括萧景尧。”
“所以，我是不是该认为自己比萧景尧更重要一些？”
他转头看着她，满是期待。
徐采薇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我之前被人下过毒，吴槿老前辈救了我。”
“我知道。”
“你不知道的是，他虽然解了我的毒，解药却给我增添了新的病，吃了那药之后，我的情绪会渐渐失控，直到越来越严重，越来越频繁，如果我控制不住，最后会被心魔控制，我会变成另外一个人，喜怒无常，心狠手辣，现在的我会不复存在。说简单一点，我的心里住了另外一个邪恶的灵魂，每一次情绪失控，都是它在跟我宣战，如果哪一天我输了，它就会占据我的身体。”
慕容璃沉默了许久。
直到她以为他被自己吓到了，他才突然道：“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解决？”
“没有，只能我自己硬抗。但是我觉得，我可能扛不住了，现在每一次发病，我都想要自杀，痛苦万分，每一个发病的夜晚，都是我的噩梦。”
“所以，你今晚其实也是发病了，所以才用奔跑来缓解发泄？”
“是。”
“没关系，我陪着你，赵国名医很多，我会帮你治好的。”
徐采薇深吸一口气，有些不耐烦：“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你喜欢的是现在的我，等心魔控制了我的身体，现在的我就死了，活着的是另外一个人，那样截然不同的我你还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