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识的世子,从不会对任何一个敌人心慈手软。
“我了解她,她杀不了我。即使我拿她的剑抵住我的脖子,她也动不了手,这样一个人,何足为惧?”
“恕属下直言,程小姐对世子用情至深,世子当快刀斩乱麻,若藕断丝连恐后患无穷,若郡主知道了,恐怕会误会。”
“我做事还需你教?”
萧景尧声音凌厉了起来。
乔奕急忙低头:“属下知错。”
……
徐采薇到底还是没有把那壶茶送进去。
她看了看手中的茶,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大概已经猜到那天在萧景尧房间里看见的那堆纸屑是什么了。
程秀秀奉程天奇的命令追杀到了黎国,她难以违抗父命,又不想使用卑鄙手段,便约萧景尧决一死战。
徐采薇了解萧景尧,所以知道他之所以没有去,其实并不是因为怕输,更不是因为怕耽搁行程,而是不愿意与她兵戈相见罢了。
他可以受伤,但不能死在她手上,而他不忍伤她,更不愿杀她,便只能不去赴约。
这本是一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他没有告诉徐采薇,还选择了销毁信件,便让她不得不胡思乱想。
他不是怕别人看见,而是不想让她知道罢了。
她介意的从来都不是程秀秀对萧景尧的爱慕之情,而是他对程秀秀的那几分与众不同。
他的隐瞒,让她不安。
从他方才和乔奕的对话之中,徐采薇是能够听出他对程秀秀的不忍和关心的,且他对程秀秀的了解,不亚于对她的了解。
哪怕她是程天奇的女儿,哪怕她是来杀他和自己的,他仍然选择包容她,甚至派人去保护她。
这是徐采薇所认识的萧景尧做不出来的事情,她认识的萧景尧杀伐果断,除她之外从不对任何女子多看一眼,更不会对自己的敌人手下留情。
可他偏偏对程秀秀与众不同。
徐采薇躺在床上,盯着房顶发呆。
她不知道是自己太敏感了,还是怎么的,现在心中一阵阵酸疼,似乎连空气都变得压抑了起来。
她从未怀疑过萧景尧对自己的感情,可是此时此刻,她突然有那么几分不确定了。
徐采薇没见过程秀秀,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样的女子,可能让他对她与众不同,总归是优秀的。
她还记得当初萧景尧派出十名暗卫保护自己的时候,她当时以为,自己大概是这世界上唯一能够让他派出自己的暗卫贴身保护的姑娘了,所以她将他派给自己的暗卫看得十分重要,以至于他们死的时候,她比任何时候都要崩溃。
可现在她才发现自己有些自作多情了,他的暗卫并不是只贴身保护她一个姑娘,还有其他的姑娘。
人总是这样,当别人全心全意对自己好的时候,就天真的以为这世界上不会有任何人能够代替自己的位置。
可当那个能代替自己的人出现的时候,又难过的像是失去了全世界一样。
可从头到尾,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异想天开罢了。
她不禁想起了慕容璃刺激她的时候说过的那些话。
他说,他们形影不离地待了十天,那十天之中,他们一起穿过了沼泽和瘴气林,在生死之间,两个人建立起来的情谊往往是最深厚最不可替代的,以至于被追杀的时候,他会心甘情愿把掌握着自己生命的羽薰草交给程秀秀保管。
徐采薇从来都是介意那十天的,她不否认自己小肚鸡肠,可这天下没有哪个女子会不介意自己所爱之人与别人有说不清的关系。
她若不在意,便是心死了。
她突然怀疑起了慕容璃说的另一句话。
他说,他已经同意了与程秀秀的婚事,早已移情别恋,将羽薰草送来只是因为愧疚。
她从前一句话也不相信,可现在她有点信了后半句话。
她想,如果当初自己死在了心魔之下,他是不是就会和程秀秀在一起,两家本就是世交,又能促进两国的融洽,大概这段婚事会受到所有人的祝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