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采青咬着嘴唇，眼眶通红，热泪盈满了眼眶。
她用力绞着长满茧子的双手，一摇头便落了泪珠：“不是的，是嬷嬷见我捧着大姐姐送的好东西，硬生生抢过去的。”
嬷嬷眼珠一转，“扑通”跪地：“大小姐饶命，不是奴婢为难四小姐，是二小姐她特意吩咐不让四小姐好过，奴婢这才一时鬼迷心窍！”
后面两个丫鬟也跟着跪了下来，垂头一言不发。
“你用不着将‘二小姐’三个字咬得这么重，吓不住我。”
徐采薇居高临下睨着嬷嬷，冷声道，“你们两个是住在西侧的房间吧？”
“回大小姐的话，是。”
两个丫鬟头磕在地上，声音小得似蚊子，身躯抖如筛糠。
“你们也是听了二小姐的命令，特意为难四小姐？”
丫鬟们没说话，算是默认。
“看你们房间的置办，我还差点以为你们才是小姐。大清早过来看到这一幕，也是颠覆了我的想象，主仆之间相处成这幅样子，闻所未闻。”
“奴……奴婢知错。”
“院子脏成这样，是等着四小姐打扫吗？身为丫鬟婆子却尽不到自己的义务，当初祖母派你们过来是让你们享福，让四小姐伺候你们的吗？”
“奴婢知错。”
“若觉得我冤枉了你们，现在就请祖母过来见见分晓，届时你们的贱命能不能保住都难说。”
“大小姐饶命，万不能请老夫人过来……”
丫鬟们哭求着，倒是那婆子无动于衷，只低头跪着，一双昏花的老眼转得飞快，不知在打着什么主意。
“限你们今日之内滚出徐府，若明日我过来还能看见你们，小心你们的狗命！”
“大小姐，您不能处置奴婢，没有老夫人发话——”
“啪——”
在众人惊恐的视线中，徐采薇揉了揉自己生疼的右手，歪头看着那老婆子迅速红肿的脸：“本小姐说过的话不想再说二次，你若再多言，今日我便让你横着出府。”
嬷嬷捂着脸，再不敢吭声。
谁也料不到徐采薇会来翠微阁，这么多年除了二小姐来找麻烦再无人涉足，若因此事牵连到二小姐，恐怕她们的下场就不只是被赶出府这么简单了。
“奴婢遵命。”
她咬牙切齿。
“该你们拿走的东西一样也别留下，省的脏了这院子，不该你们拿走的东西若是顺走了，哪怕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会让你们付出代价。”
语罢，徐采薇拉过徐采青，领着她回了房。
屋子里的浓烟总算散去，她这才看清里面的情形。
偌大的屋子空空荡荡，被徐采青打扫得干干净净，屋子一角摆着一个炉子，上面正煮着一锅粥。
为了不让徐采青太过难堪，她没再查看其他东西：“明日我会给你置办新的家具和下人，你就再委屈一天。”
“大姐姐，其实我已经习惯了，不用破费。”
徐采青连忙摆手。
“老实说，你以前给我送的补品都是哪里来的？”
“是我存着的月例。”
她声如飞蚊。
少女刚刚及笄，正是好面子的时候，每次见她都是一副乖巧可人的模样，对自己的境况闭口不谈，今日若非亲眼得见，徐采薇也想象不出她受了这样的委屈。
明明连一身衣服都舍不得买，她竟将好不容易存着的月例都给自己买了补品，这番心意已经不能用金钱来衡量。
让绿萝从老婆子屋内拿回了袄裙和首饰盒，徐采薇选了配套的放在床上：“你先换好衣服，我出去等你。”
带上房门，徐采薇坐在院中心情格外复杂。
这个府中徐采青是唯一与她亲近的人，从今往后只要她有的，翠微阁都必须有。
丫鬟婆子们还跪在厨房中，徐采薇不走她们也不敢起来。
她倒是乐得在这里多坐一会儿，让这些狗仗人势的东西也多跪一阵子。
约摸半个时辰，徐采青才梳妆完毕走了出来。
少女聘聘婷婷，柳眉轻扫，青丝如瀑。
原本略微苍白的小脸抹上轻薄的胭脂，衬得整个人都娇俏了起来。
一身橘红绣花袄裙在她的步伐下摇曳生姿，头上金丝镶嵌的飞燕步摇轻晃，叮当作响。
“原来四妹妹打扮起来竟如此美艳。”
她不由赞叹。
此般美人倾国倾城，单纯干净，岂是徐采宁那样矫揉造作的人能比的？
只可惜这么多年都埋没了这倾世绝尘的姿容。
徐采青羞红了脸：“大姐姐才是月里嫦娥，一身仙气。”
“时候不早了，走吧。”
拉过她的手，徐采薇说笑着与她出了翠微阁。
徐采青手上布满了茧子，生硬的触感很是清晰。
马车摇晃着往安宁侯府而去。
一路上徐采青紧张得不行，徐采薇握着她的手，给自己的手也染上了汗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