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萝，我们去翠松院。”
看她转身又折返回去，绿萝更懵了。
她怎么越来越捉摸不透郡主的心思了？
徐采薇的想法，绿萝自然是不明白的。
毕竟这丫头过于单纯，不懂人心险恶。
翠松院也是一片萧条。
偌大的府邸，徐采宁在牢狱之中，徐采乐嫁了人，徐琰还在书院，自己又已经搬离。
就连下人都走得干干净净，此时空空荡荡。
徐采薇不明白，明明子孙满堂的一个家庭，为什么老夫人会让它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老夫人过于算计，不知道她有没有算到过自己众叛亲离，被流放的下场。
徐采薇路过那片松林的时候，迎面碰上庄嬷嬷搭着包袱一瘸一拐地过来。
兴许是记恨她弄伤了自己的膝盖，庄嬷嬷只淡淡瞟了她一眼，连停留都不曾。
她便也懒得理会庄嬷嬷，任凭她离去。
“飞鸾。”
她止步，沉声。
话音刚落，一道黑色身影从天而降。
这是剩下暗卫中的一人，夜鹰之后，他便是这队暗卫的头。
“郡主。”
他拱手行礼。
“跟上那个瘸腿嬷嬷，找个没人的地方处理了，干净一点。”
“属下遵命。”
看着他又风一般消失，一旁的绿萝惊得瞠目结舌。
“郡……郡主……”
她磕磕巴巴，有些畏惧。
知道她是被刚才那一幕吓着了，徐采薇安抚般冲着她笑了笑：“有时候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她不笑还好，这一笑明明温柔可人，落在绿萝眼里却瘆得慌，直看得她打了个寒颤。
庄嬷嬷亲手掐死了她母亲，她自然不能让她留在这个世上。
一命偿一命，她一点也不无辜。
庄嬷嬷一走，翠松院便只剩下了老夫人一人。
若说绝望，张氏还有心思收拾金银细软尚不算绝望，老夫人这么爱钱的一个人，此时连钱也不要了，就那么呆坐在窗前，像被黑白无常勾了魂儿似的。
“明日便到时间了，祖母也该收拾些东西，路上好打点押送的官差，如此也能少受些罪。”
本想冷嘲热讽一番，看见老夫人突然之间苍老了十几岁的脸，她又不忍心了。
罢了，落得如今天地，她也算罪有应得了。
从前的恩怨，也是时候放下了。
此次流放，恐怕这一生都没有再见的机会了。
老夫人只抬头看了她一眼，又继续盯着窗外，语气淡漠：“你如今可是飞上枝头变凤凰，做了郡主，不怕徐府的地踩脏了你的脚？你这个时候回来，是掐准了时间看笑话的吧？”
“祖母误会了，我是为了采青。”
她实话实说，“来的时候碰到庄嬷嬷也走了，祖母一向认为她忠心耿耿，此番可认清了人心？”
毕竟为了看热闹专门跑一趟，也不太值得。
“人心向来就不值几个钱，她走就走了，有什么关系？”
老夫人冷冷一笑，“府中就属你与采青关系最好，你不救她，我倒是看不起你了。”
“祖母什么时候又看得起我了？”
徐采薇道，“从前我软弱，事事顺从，祖母看不上我，后来我靠着自己努力赚钱，补贴家用，为家里解决麻烦，祖母还是看不上我，所以我一直不明白，我到底是哪里不如您的意？”
老夫人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弹，就像是没听见她说话一般。
但是徐采薇知道，她一定是听见了的。
“明明知道采青与我关系亲密，您还从中作梗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祖母良心何存？哪怕您觉得是我克死了父亲，您作为父亲的亲生母亲，作为我的亲生祖母，您不应该好好抚养我，以慰父亲在天之灵吗？可您又对我做了什么，您如此这般，就不怕父亲梦中来找您，向您讨个公道？”
这些话是徘徊在徐采薇心里许久没有说出口的。
她一直都很想质问老夫人一番，可是一直没有问出口。
今天说出来，竟也不觉得愤怒或者悲伤，就像是普通的谈话一般，丝毫情绪波动也没有。
她想，一定是心里早就对这份亲情心如死灰，所以才能坦然面对。
“祖母不觉得这个家走到今天的地步，您的责任很大吗？如果没有您从小的偏心，徐采宁母女怎会欺辱我至此，如果没有您一次次放纵，我怎会与她们结下仇恨？但凡您公平那么一点点，对我好那么一点点，徐采宁和徐采乐也不至于落得如今的下场，徐府也不会灭亡。”
“我怎么会是毁了这个家的罪魁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