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幽幽的落桂院里散出淡淡的烛光,轻扣门环,“嘎吱”一声院门打开。
桐儿见公子回来是喜上眉梢,跳起来笑道:“公子回来了!”
“如何这般高兴?”常夜笑道。
“见公子回来如何能不高兴呢?”桐儿笑道,“公子用过晚膳没有?”
“用过了,在书院用过再回来的。”常夜道。
“如何不回慕府来用膳,那书院的晚膳定是无法入口的。”桐儿边关门边道。
“我这人最怕麻烦,还是在外面随便吃点比较自在。”常夜笑道。
两人赶紧进了屋内,常夜见厅堂的圆桌上放着布料针线,一眼便知小丫头又在缝制衣服呢。
“不是不让你晚上做针线么?你就不怕再得黑眼圈啊?”常夜佯怒道。
“就做一会儿。”桐儿笑道。
“一会儿也不行啊,这烛火暗淡,对眼睛很是不好呢!以后千万别做了。”常夜道。
桐儿听得不禁撅起了小嘴,道:“公子,晚上不做针线公子让桐儿做什么呢?公子又不回来,这落桂院处在后门太过寂静,桐儿一个人闲呆着就,有点害怕。”
常夜一听心下不禁生出些怜惜,心想也的确,这多年未有住人的小院,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一个人住在里面当真是会害怕的。
“要不我不在的时候,你去和别的小婢女一起住。”常夜道。
“那可不行,”桐儿连忙摇头道,“桐儿要帮公子守着这小院,怎么能和别人住呢?”
“桐儿是怕出去了,再也回不来了吧?”常夜笑道。
小丫头一听便红了脸,低下了头默不作声。
常夜忽觉自己说话太唐突了,不该如此直接就把人家心中的想法就说了出来。
“那以后公子我尽量多回来陪陪桐儿,如何?”常夜道。
“桐儿又不是千金小姐,哪里要公子陪。桐儿是伺候公子的婢女,公子能回来让桐儿有事可做,桐儿就是高兴的呢!”桐儿道。
“好,那就让桐儿多干些活。”常夜笑道,“现在能不能先伺候公子我洗个澡啊?”
“啊?”桐儿一听就惊道,“沐浴?这大雪天里公子为何要沐浴呢?”
“你闻闻?”常夜拉起自己的长衫道。
桐儿将鼻子凑了过来用力闻了闻,忙道:“一身酒气,公子是饮酒了?”
“嗯,昨夜在青云舍和几位舍友饮了些酒,今日顶了一天的酒气着实太难受了,所以现在必须得沐个浴啊。”常夜道。
“想必不是因为沐浴,公子今日也是不会回来的。”桐儿道。
常夜一听立马笑道:“好桐儿莫要生气了,以后公子我多回来就是了,我先跟桐儿道歉。”
常夜说着便要拱手作揖,桐儿立马伸手拦住了,笑道:“公子,桐儿只是说着玩呢,哪里有生公子的气。公子先上楼去吧,桐儿这就打热水来伺候公子沐浴。”
桐儿说完便开门出去了。
不一会儿,桐儿就带着几个下人抬着洗澡的大木桶和热水过来。木桶放在楼上内间,然后将木桶里倒上大半桶热水,又架上两个大火盆。瞬间,房间内就雾气腾腾起来。
“公子,新衣服就放在旁边,桐儿在楼下,有事就喊一声啊。”桐儿说完就退到楼下去了。
屋内架了两个大火盆,温度已经不是那么凉了,脱了衣服躺进滚热的水里,真是舒服到了极致!
常夜自从进了敦煌城,到现在这许多日都没有洗过澡,他知道这古人洗澡很是不方便,在加上这冬日天气寒冷,更是不可能经常洗澡的。
泡完热水澡是浑身松软舒坦,穿上泛着淡淡清香的衣服真是无比轻松自在。
桐儿看着这冒着热气的一大桶热水,不禁无比纠结道:“如此大一桶热水,倒了真是可惜呢!”
“都洗过了,不倒也不能用了。”常夜道。
“若是让我们下人沐浴,可是能再沐浴三四人呢!”桐儿道。
“不会吧?慕府这么有钱,会这么吝啬?”常夜不解道。
“不是吝啬,沐浴而已,家主怎会管这些。只是如此冷的天,烧这许多水沐浴着实太麻烦,所以到时间要沐浴的时候,都是凑好了几人一起洗的。”桐儿道。
“啊?”常夜心想这时代竟然连洗澡的自由都没有,真是太可怜了。
“那你们平日都是如何沐浴的?”常夜好奇道。
“一般这冬日里,慕府规定婢女都是十五日沐浴一次。”桐儿道。
“十五日?是不是太久了?”常夜道。
“十五日哪里久?这是慕府,若是其他人家一个月沐浴一次,或者更久呢。况且,如此冷的天,若不是这规矩,很多人都是不愿意洗的呢。”桐儿道。
“为什么?”常夜有些不解。
“太冷,太麻烦啊!”桐儿道。
常夜一想,也的确是这样。他刚刚洗个澡,看起来没什么,但是仔细想来,这一大桶热水烧出来就已经不简单了。另外为了不太冷,屋子里还架了两口大火盆。这若换成一般人家,首先经济上不划算,其次,太麻烦,就算真要洗,也肯定是一家人一桶洗了。
看着桐儿犹豫不决的样子,常夜道:“桐儿,是不是想进去泡一泡?”
桐儿一听,整个脸就瞬间红了起来,但是却微笑着看着常夜。
“就是我洗过了,若是不嫌弃,水还是热乎的。”常夜道。
“桐儿怎么会嫌弃公子。”桐儿道,“只是”。
“只是什么?”常夜道,“我不说也不会有人知道。既然不嫌弃就趁着水热下去泡泡吧。”
“真的可以么?”小丫头一脸兴奋道。
“当然可以。”常夜道。
“那桐儿去拿衣服。”桐儿说着一溜烟下楼去了。
常夜忽然想到什么,对着楼下喊道:“桐儿,你把之前慕先生让人送过来的花茶拿上来。”
桐儿不一会就捧着一罐花茶和衣服又上来了。
常夜打开茶罐一看是茉莉花茶,闻了闻还是挺香的。他从茶罐里掏了两大把干茉莉撒在了木桶里。
见常夜竟然将花茶撒到木桶里,桐儿是大吃一惊,忙道:“公子,这可是家主从东晋带回来的花茶,听说很贵的,如何要撒在木桶里呢?”
常夜笑道:“撒上一些茉莉闻起来就香了,桐儿沐浴自然是要香香的。”
桐儿听得此话早已是脸上绯红如霞,笑道:“桐儿只是个婢女,能洗上公子的沐浴水已然是知足的很,哪里还能撒如此贵重的花茶呢!”
“婢女怎么了?我以前不也是个到处逛荡的傻小子么。”常夜笑道。
“现在可不一样,公子是太学生呢,还是皇上钦赐的呢!”桐儿不无骄傲道,仿佛皇上钦赐太学生的是她一般。
“好了,快洗吧,再说水都凉了。”常夜发现在这个问题上没办法和这个小丫头说清楚。
“那我去楼下练字啊!”常夜说着就要抱着笔墨纸砚下楼去。
桐儿见常夜抱着一大堆东西实在太麻烦,而且楼下圆桌上都是她做针线的东西,放得满满当当,实在不好写字,便道:“公子就在这里练字吧。”
“那怎么行,桐儿在这里沐浴呢!”常夜道。
“桐儿在里间,公子在外间,公子不转过头来就是了。楼上楼下也没个门,若公子真想如何,楼上楼下里间外间又有何区别?”桐儿道。
常夜心想也是,抱一堆东西下去的确也麻烦,便点点头道:“也好,那桐儿快进去吧,别让水凉了。”
常夜在外间书案上写他每日五十字,他现在想的是专心练启体字,毕竟启体比较工整能让更多的人接受。至于毛体字,偶尔练练就好,毕竟太奇异了些,当日常用字有点不太合适。
写了一会儿,常夜便问里间木桶里的桐儿道:“桐儿,水凉了吧?”
“不凉,这已经很好了,几乎是我洗过最热的水了呢!”桐儿在木桶里“哗啦哗啦”的拨动着水道。
“我都洗过一次了,能有多热?”常夜道。
“对啊,就公子洗过一次啊。桐儿每次沐浴可都是最后一个洗的,前面都洗过三四人了。”桐儿道。
“为何都是你最后一个呢?”常夜不解道。
“谁让我是这园子里最小的婢女,每次和老夫人屋里的柳儿姐、榕儿姐,还有家主屋里的桂儿姐、榆儿姐一起,自然是桐儿最后洗了。所以呢,后面的水自然是没有现在这般热的。”桐儿道。
常夜听的不免有些感叹,心想这小丫头难怪这么死心塌地的要守在这孤独寂静的小院里,死活也不肯离开。
“以后啊,等公子我发达了,要寻一处大院子,建一个专门沐浴的地方,让桐儿想怎么洗就怎么洗,好不好?”常夜道。
“嗯,那桐儿可是要等着公子发达呢!”桐儿笑道。
发达,发达!常夜心中不禁默默叹道,这要是等六年太学念完,黄花菜都凉了。
桐儿一直泡到水凉得不能再凉了,才依依不舍从木桶里起来。
常夜不禁在外间笑道:“桐儿,公子我实在是佩服的很,你竟然能泡这么久,再泡水都要结冰了吧?”
“桐儿不舍得这么干净的水,还有这么多茉莉花,就泡一会扔了实在可惜。”桐儿边穿衣服边道。
桐儿穿好衣服,便用小桶将大桶里的水一桶一桶打出来拎去外面倒了。这小丫头虽长的清秀,力气倒是不小。所以,常夜便也懒得去管她,只顾写着自己的字。
收拾完,桐儿便要钻进常夜的床上为他暖床,立马被常夜给拦住了。
“以后啊,不用给我暖床,除非桐儿想睡我床上。”常夜笑道。
桐儿听得脸上又是一阵红霞,忙道:“公子说什么呢?桐儿给公子暖床不是应该的么?暖好了,桐儿自会回楼下去睡。”
“桐儿莫生气,我说笑呢。不过,以后真的不用给我暖床了,这屋子里架了火盆,也不会特别冷。况且,用你这娇小的小丫头给我这老爷们暖床有点不像话。”常夜道。
“如何不像话了?不都是婢女暖床,难不成找个男子来暖床不成?”桐儿笑道。
“不是,不是这个意思。”常夜发觉没办法和这小丫头继续这个话题。
“公子也只有桐儿一人暖床,估摸着因为园子里没有其他合适的小婢女的,所以家主才安排了桐儿一人。一般都是两个婢女暖床的,听说皇宫里八个宫女暖床呢!”桐儿道。
常夜心想这时代有钱有权就是好。
“桐儿下楼去睡觉吧,我这儿真不用暖床。”常夜道。
小丫头听得不禁有些疑豫,道:“可这要是让周官家知道了,定会责罚桐儿的。”
“是我不让你暖床的,如何会责罚你呢?如若问起来,就说我不喜欢就是了。”常夜安慰道。
“那桐儿下楼去了。”桐儿道。
“去吧,早点歇息。”常夜道。
桐儿一转身便下楼去了,常夜也吹灭了外间书案上的蜡烛,准备回里间卧房睡觉。
常夜刚脱了外衫,就听见桐儿又“噔噔”上楼来,只见她手里拿着一个藕色的袋子。
这藕色袋子也正是前几日桐儿给自己的钱袋,想必刚刚洗澡换下衣服也被一起拿下去了,这又被桐儿给捡出来了。
“公子,如何钱袋里的银子都没有用呢?”桐儿说着将钱袋轻轻放在了常夜的外衫上。
“只用来买了些木炭,定制乐器的钱还没有给人家呢,没想到定制乐器这么贵!”常夜道。
“公子,你等下啊。”桐儿说完转身就又下楼了。
不一会,桐儿又上得楼来,手里抱着个深色的木匣子。
桐儿将木匣子打开来,里面全部都是些碎银子。她把木匣里的银子一块一块往外拿着,边拿边道:“公子,这些都是桐儿的积蓄,全部给公子应该够乐器的钱了吧。”
常夜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他之前倒也的确想过再向桐儿借钱,但是他又打消了念头。他觉得欠着宋括总比向小婢女借钱好。
桐儿将所有的银子都拿了出来,在手里掂了掂,道:“公子的乐器多少钱?这里六两应该够了吧?”
六两?加上钱袋里剩下的却正好不够。常夜不禁有些郁闷,本想着解决一头也是好,这下也落空了。
常夜忙笑道:“桐儿的好意我心领了,桐儿将这些银子收好,乐器的钱我会再想办法的。现在是住同一个院子的舍友垫着的,他们家有钱,他父亲是礼部尚书呢,他不会催我要钱的。”
桐儿一听便就知道,定是这些银子不够,便讪讪道:“桐儿只有这些了,桐儿也就是这两年才有月钱的,以前太小做不了事,所以都没有月钱的。”
常夜轻轻将桐儿手中的银子接过来,然后又轻轻地放回了木匣子里,又轻轻的合起来,又轻轻放进了桐儿的手里。他看着桐儿笑道:“桐儿的好心意公子我已经领了,桐儿先将这些钱收好,若后面公子我缺钱了,再向桐儿借好不好?”
“都是桐儿不懂事,不知道存钱。其实一个月一两月钱,也能存下好些呢。老夫人房里的柳儿姐之前月钱一两的时候,听说一年能存下十一两。桐儿的月钱都被我花掉了,所以才不够钱帮公子付乐器钱。”桐儿道。
常夜听着小丫头的话,觉得又好笑又感动,道:“好了好了,桐儿不要难过,桐儿以前又不知道自己要跟一个一穷二白的常公子呢?若要是知道,打死也不跟呢?”
“哪里!公子对桐儿这般好,桐儿怎么会不跟着公子,公子可不要冤枉桐儿。”桐儿急道。
见小丫头认真了,常夜忙道:“公子我说笑呢,我当然知道桐儿不是一个嫌贫爱富的人。”
“桐儿当然嫌贫爱富,谁不喜欢富!”桐儿道。
晕!这小丫头真会聊天,分分钟打脸!常夜简直都无语了。
“桐儿当然爱富,但是公子对桐儿好,好比富更重要。而且,公子是太学生富贵是早晚的事呢。”桐儿一本正经道。
这丫头,说话真是直接,天一下就被她聊死了。
“是是是,桐儿说的对。”常夜笑道。
…………
第二日一早常夜便起了床,天气晴朗,雪早就停了。
常夜没有在慕府里用早膳,他赶早到书院的膳堂用了早膳。
上午是论语科学年考核,先生采取抽题的方法,每人抽一道题,抽到什么就在纸上自行作答,每个人的题都是不一样的。
轮到常夜抽题的时候,先生看着他道:“你是刚入学不久,可以不用抽题考核。”
常夜道:“学生还是抽一题作答吧,也好让先生指点。”
常夜也不知运气是好是坏,竟然抽了一道关于中庸之道的辨析。其实这一题很不好作答,因为如果只按字面意思阐述,就太过简单,完全不应该是太学生的水平。但是要想答出新意,就很容易出错。这种错,是时代的错,是这个时代人所不能接受的错。
对于常夜来说,中庸之道当然是贬义多过褒义。但是,对于这个时代来说,中庸就是主流价值观。
所以这题,的确有些棘手。
常夜想要表达自己的观点,其实也不完全是他的观点,毕竟他之前研究的国学已经是累积了中国一两千年知识分子的观点,已经是精华中的精华。所以,他便将这些观点写了下来。只是,写的相对委婉些。
他先阐述多数人理解的“中庸”是折中,他觉得孔子的中庸并不是折中,并从论语中找到“和而不同”的观点来证明。然后又进一步阐述做事应有度,而这个度并不是保守,也不是极端,而是能力范围内的极限。最后进一步阐述,做事情应该努力拼搏,不应拘谨保守,应该做到尽可能的极致。
写长篇大论作报告对于常夜来说简直是小儿科,只是这古时的文言有些难为他。
常夜虽早早就答完了题,但是不想第一个交,怕先生看了自己有些惊世核俗的观点会恼火,所以他便等众人交了一半才夹在人群中一起交了。
下午是算学科,也是本学年最后一次课,自然也是考核。
算学科的考核比较传统,每人一张写满试题的卷子。
算学先生让助教将试卷发下去,然后在上面道:“上次课的课业我都看了,哪位是常夜?”
常夜一听先生在说自己,忙站了起来,道:“先生,学生常夜。”
先生仔细打量了一眼课室最后一排的常夜,然后道:“上次的课业俱都是你自己作答的?”
“是学生。”常夜道。
先生不禁点点头,道:“有几题的解法倒是新鲜的很。”
新鲜?常夜心想这可是多了将近一千年的智慧。
“你不用考这张卷,你上来领这张卷考看看。”
课室里众人都听得惊了,常夜竟然不和大家考一张卷,先生竟然单独给他考一张。众人更加好奇的是,那张卷子上到底是些什么题。
常夜上去领了先生给的卷子,看了一眼差点笑了出来。
题目不多,也就十题,看来先生也只是试试他而已。从难度上来说,的确比之前做的要难多了,但是也只是初中的水平,而且上面还出现了两道几何体,这是目前课室里的学生所没有接触的。
但是这对常夜来说都是小菜。
也就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课室里众人正绞尽脑汁作答时,常夜已经写好了。一样标准的解、答模式。
课室前方的先生看着常夜交过来的卷子是一脸惊恐,道:“答完了?”
常夜点点头,道:“答完了,请先生指点。”
课室里众人早就停下了手中的笔,惊恐的看着课室前方。
先生略微看了一眼卷子,然后看着常夜道:“你觉得难么?”
常夜笑道:“先生让我说实话?”
“自然是实话。”先生道。
“不难,很简单。”常夜笑道。
“很简单?这后面几题可是九章算经上的,虽不是上面的难题,但也是不易啊。”先生不禁惊道,“来来,我再出一题,你再试试。”
先生当场就要出一题给常夜考,他想了想,然后狠狠心道:“今有望海岛,立两表,齐高三丈,前后相去千步,令后表与前表参相直。从前表却行一百二十三步,人目着地取望岛峰,与表末参合。从后表却行一百二十七步,人目着地取望岛峰,亦与表末参合。问岛高及去表各几何?”
课室里众人一听先生的题目,立时傻眼了。
课室里瞬间便嗡的一声炸了,纷纷都道这也太难了。
常夜听得不禁皱眉,不是题目有多难,而是题目意思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待他头脑里翻译过来,他差一点就要笑出来了。其实对于常夜来说,这是一道十分简单的几何测高的题目。也就初中左右的水平吧。
常夜默算了一下,也不过一分钟时间,然后答道:“岛高四里五十五步,去表一百二里一百五十步。”
“什么?”先生听得一惊。
“岛高四里五十五步,去表一百二里一百五十步。先生,对否?”常夜道。
课室里一片雅雀,众人俱都屏住了呼吸,都在等先生,等他的结论。
先生先是皱着眉头,然后又舒展开来,点点头道:“对!”
“嗡”的一声,课室里竟是一片欢呼,仿佛是众人赢得了比赛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