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秋实,金秋十月。任继成和徐菲夫妇被通知可以第二天抱回他们的女儿了。夫妇俩兴奋了一夜未眠。第二天一大早,精心打扮后,驱车来到建州市孕育中心。还是慈眉善目的刘主任接待了他们,笑着说:“看来你们的心情比你们的女儿更迫切啊”
“何以见得?”二人疑惑不解。
“到得太早了,0168号还没从人造子宫箱体出来呢。”
徐菲有些失落地问:“那我们得等多久才能跟孩子见面呢?”
“我理解你们初为父母的心情。正好,你们可以见证孩子‘人工分娩’的过程。”刘主任真是善解人意。
二人一下子转忧为喜,异口同声兴奋地喊道:“太好了!”
刘主任与控制中心联系,接通了孕育部的视频,并定位在0168号箱体。对着徐菲二人说:“快过来看看你们宝贝女儿的现在状态。”说完后,知趣地闪在了旁边。
任继成和徐菲赶忙凑在电脑屏幕前,只见0168箱体内,可心就像一个活跃的精灵,在庞大的箱体中忽上忽下,敏捷迅速游弋着。手中还攥着长长的脐带恣意地玩耍。
“这么活跃,将来肯定是个贪玩儿的丫头!”任继成笑了。
“可心肯定是个聪明的宝贝!”徐菲不满的看看丈夫更正着。
刘主任凑上前赞叹道:“看来她也有些迫不及待,也想尽快要跟你们见面。这孩子不仅聪明,而且神奇。0168已经成为我们中心‘神童’的代号,一般胎儿睡眠时间每天要在二十二小时以上,听孕育部童主任说过,0168睡眠只有十六个小时,余下的时间就是像一条鱼似的不停的游动,非常兴奋。更加不可思议的是,有护士居然说看见她睁眼张望,我是不相信,这怎么可能呢?不过,0168确实是一个超常胎儿,恭喜你们!”
“真的吗?那,这样大运动量,孩子的健康会有影响吗?”徐菲喜中带忧。
“运动量大,她吃得还多呢。她的营养液的剂量是其他胎儿的三倍呢,我们定期检测的结果是她的健康指标远远高于正常值。你们是不是该替宝贝女儿多交些伙食费啊。”刘主任开着玩笑。
三人正说笑间,屏幕中一只机械手把0168号箱体整个举起。徐菲的心也紧张的悬了起来。万一出现意外,那他们的可心就……
刘主任看到徐菲煞白的脸色,笑着解释说:“为了给胎儿宽松的成长空间,虽然人造子宫箱体的容积是人体正常子宫的十几倍,其总重量也达到一百五十公斤左右。但智能机械手臂的最大承载是五百公斤。即使万一出现失误,子宫箱体会随即启动自我保护装置,别看这种智能材料此刻坚硬无比,到时它就会变为弹性适度的掩体,确保你们的女儿安然无恙,所以你别太紧张,不会有事的。”
徐菲听后如释重负,不好意思地笑了。任继成理解的看着妻子充满爱意地嗔怪:“你啊。”
随着0168号子宫箱体的转移,屏幕中出现了手术室身着绿色手术袍的医生和护士的图像。只见操作员启动密闭的子宫箱体,主治医生迅速抱出胎儿放在一个盛满液体,葫芦形的容器中。
“这是?”任继成大惑不解。
刘主任笑着解释说:“现代科学不是全能的,人工分娩也有不完善的地方,如果是自然分娩,胎儿通过自然宫缩,产道的挤压,对其心肺呼吸功能是必不可少的完善途径。现在就是胎儿进入模拟容器,要补上这一课。”
“你们想得真周到啊!”任继成由衷地赞扬。徐菲则全神贯注在屏幕,随着模拟的挤压运动,身体也不由自主地较着劲,攥着任继成的手。喃喃自语:“可心,用力,加油啊!”
刘主任在一旁理解地点着头:“唉,这是做妈妈的本能啊!”
孩子终于露出了头,紧接着整个身子迅速娩出。手术室内一片欢呼,主治医生提起孩子的双脚向上一拉,手轻轻地拍打着孩子的脊背。随着“哇”的一声响亮的啼哭,可心终于来到了人间!
徐菲此刻也是满脸是汗,深深的舒了一口气,放开已被自己攥红的任继成的手。任继成甩了甩自己那已经麻木的手,掏出纸巾为妻子擦着汗,感叹着:“母爱的潜能真的不可小视啊!”
这时,刘主任对着屏幕说:“张主任,请将清洗完毕的婴儿抱到屏幕前,她的父母此刻正在这里等候。”
“好的。不过真的是个奇迹,这个孩子的体能、体重是超常,我敢保证将来她肯定能成为一名运动健将!来,宝贝,跟你的父母打个招呼!”张主任抱着一个胖乎乎的婴儿捧到屏幕前。
此刻,徐菲和任继成都敛神屏气得盯着那个可爱的婴儿,盯着那个让他们魂牵梦系的女儿,盯着他们的可心。只见屏幕中的可心慢慢地睁开眼睛张望着,挥动着小手。双眸明亮地盯着屏幕看,突然,一张一翕的小嘴儿一咧露出了笑容。
徐菲非常激动地伏在她丈夫的肩头哭了起来,任继成也眼圈红红的。刘主任高兴得合不拢嘴:“真是奇迹!你们的女儿是个神童,你们应该高兴啊!请你们暂且平静些,稳定一下情绪。再等一会儿,待女儿体检后,就可以抱她回家了。”
将近半个小时,才看见张主任和两名护士推着一辆专用婴儿车进来。夫妻俩和刘主任赶忙迎上来。刘主任开玩笑地说:“张主任,何必劳您大驾亲自送来呢。”
张主任满面笑容:“如此神童,我倒要见见其父母是何许人也。”,随后不待刘主任介绍,就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徐菲和任继成:“是你们二位吧。”
徐菲和任继成有些不好意思,赶紧走上前去握着张主任的手,激动地说:“谢谢您给了我们这么健康聪明的女儿!”
“此言差矣,这是你们的感情结晶,我只是尽了自己的职责。不过我真想了解你们自身的基本情况,又是怎样有了这个孩子的?”
任继成简要介绍了夫妻二人的基本情况,张主任听后还是有些不解:“你们这种情况在我们这里不是最优秀的,可是你们的孩子却是前无仅有的。来看看你们的千金。”
张主任打开婴儿车的帷幔,刘主任却抢先抱起了孩子:“让我先看看,神童!”///
“刘主任,你可有些失职了。”张主任笑着对刘主任说,随即拿出一个锦盒。“给,这是你们孩子的基本情况:身高68.2cm,体重14.016kg,一切健康。我们中心出生的孩子,比自然分娩的体态指标要高,但还没出现如此之高的!还有。这是孩子出生之前及其出生时的录像资料,给你们留作纪念。还有孩子成长纪念册,首页是她的一对脚印,看看这双脚,足有十二号。我们还会继续关注这个孩子,有变化,请随时与我们联系。”
这边张主任如数家珍,那边刘主任抱着可心更是爱不释手。小可心躺在刘主任怀里,小手摩挲着她的脸,嘴里还咿咿呀呀的不停。看着孩子这可爱的举止,刘主任也是喜不自禁:“瞅着小模样,我可真的舍不得了!”
张主任故作正经地说:“刘主任,你可不能以公谋私啊,要注意职业道德。”一句话招惹在场的都笑了起来,小可心更欢了。
徐菲和任继成抱过可心,在大家的依依不舍中离去。
任继成驾车出了孕育中心后,开出一段距离又把车靠路边停了下来,转到孩子身边坐过来,急不可待地说:“这么半天,我还没认真看看我们的宝贝女儿呢!可心,来,认识一下爸爸!”
徐菲瞪了他一眼,责怪地问:“刚才是谁不停的朝我使眼色,现在,怎么样?也绷不住了吧。”
“刚才不是有外人在场吗,人家也是喜欢可心才抱来抱去的,看你那表情,显得多小气,我能不给你使眼色嘛。”任继成一边解释着,一边端详着可心:“徐菲,你看她真像花朵般灿烂新鲜;又如果实一样丰盈甜蜜;清澈的明眸多么纯洁;通红的肌肤是那么柔嫩,还有芬芳的体味,好香啊!嗯,这孩子,像我,聪明漂亮!”
徐菲嘴一撇笑了:“好啦,别抒情了,还是赶快开车回家吧,到时候再仔细看看到底像谁。”
“得令!”无限满足的任继成脚下深踩了一下油门儿,车子迅速上了返城的高速公路,疾驰着。
徐菲一边关注这躺在摇篮里的小可心,一边向前柔声的提醒着任继成:“你一定注意安全,别吓着了可心。”低头看看孩子,却见她手舞足蹈,一副很兴奋的样子。
任继成对自己的驾驶技术还是非常有信心的,连续超了几辆车后,尾随在一辆油罐车后中速平稳行驶。
忽听车后座一声响亮的啼哭声,而且声音越来越大,是小可心,徐菲顿时手足无措向丈夫求助。任继成把车停靠在紧急停车带,帮助徐菲打开了襁褓,仔细检查起来,没拉也没尿,不吃奶,证明也不饿。再检查全身上下也没什么异常,怎么了?可心还是哭个不停,夫妻俩面面相觑。
“你还是抱着她吧,我听说过小孩子嘛,易患‘皮肤结症’,就是渴望家人的爱抚。”任继成提醒着。
“不会吧,那一般是两岁左右的孩子的需求,女儿可还是新生儿。”徐菲满脸疑惑。不过还是抱起了可心,不停地哄着。
奇迹出现了,两三分钟后,可心破涕为笑。任继成洋洋得意地:“我的方法奏效吧,你别忘了咱可心可是神童啊!现在该我大显身手了,得把失去的时间夺回来!”随即脚下狠狠地一踩油门,汽车又飞驰而去。
将近二十分钟,任继成才追上刚才那辆油罐车。他刚想继续尾随其后中速平稳行驶,就听得可心的哭声又开始了。“徐菲,你快抱抱孩子!”
“我一直在抱着她呢!”徐菲一边抱着一边哄着,但是可心的哭声愈演愈烈。比刚才更惊心动魄,丝毫没有示弱的趋势。徐菲哭着腔儿向丈夫求援:“你快停车看看呐!现在都快喘不上气儿了!”
任继成又一次把车靠边停在了紧急停车带,接过孩子不停地哄着,依然没有效果。可心因为剧烈的痛哭,小脸都给憋紫了,嘴角周围还出现了白色,一付上气不接下气呼吸困难的样子。他又一次与妻子一起手忙脚乱的检查一番。还是没拉也没尿,拿出奶,这回可心却双手捧着奶瓶,慢慢地、有滋有味的吃起来,看来是真饿了,但是她并没有狼吞虎咽,而是边吃边玩儿,半瓶奶足足喝了十来分钟,才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任继成这才加大了马力,继续行驶。
任继成远远地望见大约二百米左右前方是那辆油罐车,他想追上去,却留意到路边交通警示牌上的赫然大字:前方二百米为服务区,请车辆减速行驶!踩油门的脚又抬了起来。
就在任继成犹豫的瞬间,惊人的一幕发生了:油罐车刚刚驶过服务区不远的一霎那,从服务区疾速冲出一辆小轿车。说时迟,那时快,也就在距离加油站三百米的地方,两辆车相撞,“轰隆!”一声巨响,油罐车爆炸的声音如惊雷般炸响,接着冲天的火光好像野兽般肆意蔓延,周围的几辆车也相继起火,一时间服务区的紧急警报声,被烧车辆的爆炸声,交相呼啸着格外刺耳。
此时,任继成的车距离加油站只有不足一百米,望着这惊心动魄的一幕,这让久经沙场的他同样是目瞪口呆。他本能回头看看妻儿,徐菲此刻蜷缩着身体,趴在可心身上,本能的保护着自己的孩子。任继成迅速观察了一下后面的情况,快速把车倒到安全位置。安顿好徐菲母女,敏捷跳下车,向出事的地点跑去。
一时间,消防队,交通队,救护队及时赶到;消防车、救护车、警车络绎不绝;这算得上是一起重大的交通事故,现场虽然一片狼藉,救援工作却井然有序。仅用了十多分钟,死伤者得到安置,被扑灭火的几辆汽车残骸也得到了清理,封闭的路段恢复了畅通,一切正常。
尘埃落定,满面尘灰的任继成刚刚返回车内,就焦急地寻问:“徐菲,咱们的宝贝女儿怎么样?受到惊吓了吧?”却见还心有余悸的徐菲现在已经是满面泪痕,半天才说不出一句话来:“可真险呀!那油罐车。现在真后怕!是可心救了我们全家!”
“油罐车!”任继成心里猛然一惊,联想到刚才自己曾有两次尾随着这枚“炸弹”,要不是女儿的莫名其妙的哭闹,耽误了时间,他们全家肯定是必死无疑了。因此,必须要感谢宝贝女儿,帮助他们躲过了一场灭顶之灾!任继成端详着可心,由衷地说:“可心,爸爸妈妈感谢你救命之恩!”
小可心此刻没有丝毫被惊吓的恐慌,而是兴高采烈,冲着他们开心得乐着。一双黑亮亮的明眸,犹如两潭清泉,清澈、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