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苏安在祖师爷的领导下点燃三根香烛,用了引魂符将她魂魄引了出来。
她必须在香烛燃尽前回来,不然就再也回不来了。
苏安再一次睁眼,漆黑的路上立着一块石碑,她走上前,黄泉路。
在她的四周游荡着很多新魂,他们似乎是被什么吸引,一个一个安静得排着队入黄泉路。
苏安跟在后面走了进去,之前听外婆说冥界有一人,她名为孟婆。冥界有座桥,名字为奈何桥。冥界有碗汤,名为孟婆汤。冥界有株花,名为彼岸花。冥界有条路,名为往生路。
这是外婆编成的歌谣,她说这些话是一个故人跟她说的。
黄泉路像广袤的沙漠,一望无际。
从黄泉路进去便是往生路,新魂们在这里排着队过奈何桥,喝孟婆汤。
这一幅幅场景,苏安总感觉在哪里看过,就是想不起来。
高大的牛头马面在前边吆喝着新魂,他们的人物就是守在这里看有没有落网的恶魂。
说是往生路,其实就是一座跨越生死的桥梁,下面是翻涌的黑色恶灵,一旦掉入桥下,便无轮回。
前方的牛头马面走来,疑惑地望着苏安。
牛头:“喂,你是谁?”
马面:“对啊,我们名册上显示没有你这个人啊!”
苏安淡然一笑,“我是来办事的。”
“办什么事?”
“找人。”
她既然已经来到了地府,那就无论如何都要见外婆一面。
“嗯?你是生魂?”
苏安不慌不忙,淡淡说道:“我是有令牌的,所以你们也管不到我吧?”
说着,她拿出了祖师爷给她以防万一的令牌。
他们看了看,点头,示意她去别的地方。
苏安告辞,她凭着感觉往右走去。
“姑娘,久日不见,还是如此漂亮。”
孟婆桥的桥头一个熬着汤药的女人,笑望道。
苏安觉得莫名,她走了过去,“你,在说我?”
“不然奴家还能说谁?姑娘还是如此迷糊。”
她不解,这人怎么好像和自己好熟的样子。
“奴家叫孟婆,诺,这就是我吃饭的玩意。”
她恍然大悟,就是看眼前人觉得不像啊。像电视剧里的孟婆不都是些弓着背的老太太吗?这人怎么像个邻家大姐姐一样,穿得如此秀气。
孟婆的头发盘成古代女子的发饰,上面还戴着一个很漂亮的发簪。
笑起来如花,说她长相妖艳也不为过。
“你认识我?”
“姑娘,是不认识奴家了?”她边说着,手里的活却没停,只是神色黯淡几分,“那也好,有时间不记得也是件好事。等你今后若是想起来,一定要再来找奴家玩。”
说完,她继续做着汤药,苏安沉默几秒,就跟她告辞。
她还没走多远,就听孟婆淡淡说道:“若是真找人,不妨去酆都城看看。”
酆都城就如人间,是鬼魂们暂时或者是不能轮回的鬼魂居住的地方。
祖师爷说外婆还没有去投胎,那应该就是在这儿了。
苏安转过身跟她道了谢,就连忙往酆都城走去。
奇怪的是,她这一路遇到了很多鬼将鬼军,但都没有出现被拦路的情况,她有些纳闷。
她听别人说来地府的时候,缩得更老鼠一样,不敢让人发现。可她这样大摇大摆走在路上,却没人拦?
还有一些更甚,遇到她还默默往旁边走去,苏安不禁摸上自己的脸,她长得有那么可怕吗?
谁知道她在多年前,就在这里混得如鱼得水,稍微位高权重一点的,谁人不认识她。
苏安也是像身上按了雷达似的,没人的指引,自己也来到了孟婆所说的酆都城。
这城里很人间相似,有很多商家小贩,让苏安感觉一朝穿越回了古代。
街道上小二穿扮的小贩在吆喝着,客栈里灯红酒绿,她一身现代装扮,在这里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苏安好奇地慢慢逛着小摊,迎面走来一男一女,男人长发树冠,一身蓝色云翔符蝠纹劲长袍,腰间系着一块腰牌,女人一袭简单的黑衣长袍,她长相英气,有种霸气侧漏的感觉,让人感觉很舒心。
苏安就正好喜欢这一款,所以不禁多看了两眼。
小贩见着两人不停得鞠躬,示好。
想来应该是冥界有头有脸的人物。
苏婳和旁边的君子贤聊得正欢,她感觉一道热烈的视线一直盯着她。
所以也回望了过去。
刹那间,苏婳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她想走过去和她相认,却被君子贤拦住,“我知道你很激动,但是别忘了冥君的交代。”
苏婳掩住喜悦的表情,“我,我知道了。”
苏安瞧见她对视了过来,不好意思地点点头,与她擦肩而过。
苏婳的衣角已经被她揉捏出了褶皱,天知道她用了多大的毅力才没上前去拥抱她。
还好,只要她回来了就好。再等等,反正几千年都过来了,不差这一时半会。
苏安一路顺着小贩打听过去,终于找到了外婆所在的地方。
外婆的家很是精致,没想到外婆那么厉害,在冥界竟都开起了客栈来。
她站在门口一时不知该怎么面对外婆。
祖师爷正巧,提着两壶酒走了过来。
“咦,丫头怎么还在外边不进去?”
她撇撇嘴,直接被祖师爷推了进去。
“毛兰,你外孙女来看你了。”
刚走进门,祖师爷就迫不及待喊着。
苏安局促地站在一旁,看缓缓跑来的外婆,她瞬间热泪盈眶。外婆还是那个外婆,是她印象里的样子,就是好像外婆瞎掉的那只眼睛变好了。
毛外婆早就听说祖师爷要把苏安带来给她看,这会儿早就等不及了,听到她到的时候,连忙扔下手里的活,跑了出来。
祖孙俩好久不见,一见才发现想说的话还有那么多。
苏安抱着外婆,感受着她冰凉的温度,话语上心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的安安呐,最近过的好不好?有没有按时吃饭?”她怜惜地摸着苏安的脸,“怎么感觉你这丫头瘦了。”
苏安破涕而笑,撒娇道:“哪有啊外婆,我都长胖了。”
祖师爷自顾自地跑到了座位上坐着,让小二上了一壶茶,便向两人喊道:“你们俩站着不累吗?还不快来坐。”
苏安本还想和外婆寒暄几句,就被多事的祖师爷打断。
“你俩可别寒暄了,有什么重要的事快说吧,安安呆不久的。”
她现在是生人,若是在阴间待久了,怕损害到阳气。
“对,也是,祖师爷教训的对。”毛外婆讪笑着,“对了,安安你来找外婆是有什么事吗?”
苏安一怔,她不知道这该不该问,于是扭扭捏捏道:“我想知道我父母呢?”
毛外婆知道这是她心里的一道解,但是现在还不到时候,她不能说。
她轻柔地摸上苏安的小脸蛋,笑道:“不管安安的父母是谁,不也是外婆的乖孙女吗?”
随后她严肃地说道:“安安,你这样记住你不是被遗弃的就好。我们安安是有人爱的,嗯?等时机成熟了,自然会有人告诉你。”
苏安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可时间已到,她不得不回去。
毛外婆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不由得想起第一次见她的时候。
那时候的她还是个黄毛丫头,小小的看上去比别的小孩营养不良了点,但是她很乖,很懂事。
那男人把苏安交给她的时候,她已经叫苏安了,说是专门有人取的,让她不能改。
苏安的命很坎坷,在她十岁那年,她才暴露出她有阴阳眼的事,在此之前毛外婆一点儿都不知晓。
那一次还是因为她和村里的小伙伴去荷塘边上玩,结果不小心被水鬼带了下去。
几个人大人都差点拉不上来她,还是毛外婆怔住了水鬼,大人们才得力拉起了奄奄一息的苏安。
也就是在那一次,毛外婆知道了苏安背后的力量,她依然记得冥界里的那个男人对她时凌厉的眼神和无声的警告。
苏安的命救回来后,她不知道怎么了变得沉默寡言,一心想跟她学本领。
想着那个男人,毛外婆给苏安算了一卦,于是同意了。
苏安也没有辜负她的期望,现在的能力是比自己还强得多,身上还有那人护佑,她这道坎应该能过去了。
毛外婆说她不想去投胎,于是跟冥界签了合约,终生留在冥界,做真正的居民,这样苏安也可以随时来找她。
回到身体里的苏安,望着宽阔的客厅,心生悲凉。
她站了起来,身上的毯子随着她的运动滑落下来。
苏安明明记得她是没有盖毯子的啊。
她带着疑惑走出房间,就见客厅的餐桌上放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崽崽看着电视已经陷入梦境。
苏安走上前,桌子上放着一张纸条:好好吃饭,我有事先走了。
虽然没有署名,但她一看就知道是谁的作为了。
还好,因为有他们,她还不至于那么孤单。
知画这时也跑了出来,安静地站在她面前。
苏安抬头,引入眼帘的是饱含泪水的她。
她明明感应到了他的存在,可每次当她往外看的时候总是见不着他的身影,这种感觉对她来说比死还难受。
“知画,你怎么了?”
她抱着脸,痛哭,没有回应苏安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