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五,也称七月半,是鬼门大开的日子。
今天夜晚,萧索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就连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也关了门。
一人一鬼蹲在学校外的一个十字路口,苏安眼都不眨,面无表情地啃着黄瓜。
那鬼保持着生前的人样,正哆哆嗦嗦地蹲在她身旁等待着超度。
说真的,苏安在这时还是有点害怕,毕竟今天可不是个平凡的夜晚。
本就是鬼门大开的时候,那些迫不及待赶着出来的鬼正蠢蠢欲动着,她摸了摸准备好的符纸,以求安慰。
她在身上贴了一张息影符,掩盖了她身上生人的气息,但时效只有两小时,必须在这之前解决。
午夜将至,街道上行鬼开始人来人往。
“你要是敢骗我,小心你的后代啊老兄。”
苏安看着眼前飘着的阿飘,目光凉嗖嗖地盯着那个有求于她的倒霉鬼。
这倒霉鬼说来也是可怜,在接孩子的途中着了道,做了别人的替身,因为是伏地魔的原因,他不能投胎转世。
本想着再找一个替死鬼帮他顶上,结果好死不死闯到了苏安面前,因此欠下巨债。
“不敢不敢,高人,我的确有私房钱藏在我家外的花园里,您去瞧瞧就知道了。”
苏安瞥瞥嘴,要不是最近手头紧,早灭了这个对她图谋不轨的家伙了。
没多久,四周响起声音,那是索铃鞭,有幸让她听着一回。
那倒霉鬼听见声,痛苦地瘫倒在地上打着滚。
苏安隐隐约约看见两个一黑一白的人站在鬼门关前,那两鬼身后站着密密麻麻的黑影。
“七月半鬼门开,你们必须在六点之前回来,否则别怪我兄弟二人不留情面。”
“是,白大人。”
前面说话的人声音很尖,让她想起了电视中古装剧里的太监。
随后门里门外来来往往,有进有出。趁众鬼慌乱时,苏安拿出引魂符念口诀。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三临将至,气魄归来,黄溪魂归。
口诀一念,只见十字路口发出金光,倒霉鬼终于可以动了,说时迟那时快,在门即将关闭时,苏安拎起他,成功把他扔了进去。
金光吸引了不少鬼的注目,苏安拎着背包就要跑。
“哇,是人类,还是个能大补的人啊!”
“好香啊!没想到一出来就能大饱一顿。”
“滚开,别跟我抢,那是我的。”
她身上的至阴气息是鬼物的大补之物,本就够吸引他们了,如今更是如此。
不过也幸好,全是些小喽啰,不难解决。
要在大修出现前回去才行,她对那些没有把握。
苏安一边跑一边扔出符纸,嘴里念叨着口诀,身后时不时发出嚎叫,一些修为不够的小鬼直接灰飞烟灭。
“卧槽,这什么鬼?竟然让我遇上鬼打墙。”
苏安停下脚步,有了闲心观察,这还是她第一次遇见,有些好奇。
过了一会儿她就没了兴趣,这只不过是一个简单的鬼打墙,并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她一招就能破。
苏安的生理睡眠时间到了,隐隐有些犯困,事不宜迟,她快速破了障碍冲出重围。
没想到大招在外等着她,刚出来又遇上了结界。
苏安瞪大双眼,看向前方的女鬼,悄悄咽了咽口水。
“姑娘何必如此粗鲁,与小女子挑灯夜谈可好?”
“不不,不了吧。”我又不是男的。
那女鬼身穿着红色嫁衣,撑着把红色的纸伞,伞下的女子面容清秀,称得上小家碧玉。
哦豁,是个古代鬼。苏安最怕和这类打交道。
看来刚那是她设下的,凭她的修为,不应该是那么低级的鬼打墙啊!
“姑娘,小女子并无恶意,只是一些事想劳烦姑娘罢了。”
结界外依然有不怕死的鬼魂在叫嚣着不肯走,苏安摸了摸包,里面符纸不多了,对付他们貌似有点难。
她踌躇不决,“行!有什么事就说吧,我急着回家呢。”
画面一转,映入眼帘的是古色古香的房间,这是那女鬼想让她看见的。
苏安站在梳妆镜前,房里并没有人,只有走廊外隐隐约约传来的说话声。
“喂,人呢?你到底要干嘛?”
没人回应,苏安认命般坐在凳子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慢慢地,镜子里的人发生了变化。
她发现自己现在和之前遇见的那个女鬼一模一样,而自己身上穿着的运动装也变成了与她一样的红色嫁衣。
苏安慌忙地蹭了起来,刚摸上脸,就有几个小厮闯了进来。
“小姐,时辰已到,该上花轿了。”
话落,苏安感受到痛苦,眼泪止不住得掉,而那些小厮却跟没看见似的,拉着她就往外走。
她感受着女鬼的痛苦,却无能为力。那些人力气太大了,她挣脱不了。
苏安知道这就是女鬼生前所经历的一切。
她像个提线木偶,被人送上了花轿。
画面一转,眼前是一个书面小生在轻唤着她。
“画儿,你等着,等我取得功名,必定四抬大轿风风光光迎你进门。”
苏安无法动弹,她只能感受着女鬼欣喜的内心,看来这是她的情郎了。
可为什么成亲的时候会那么痛苦?
女鬼像是在回答她的问题,把她送回了刚刚那一幕。
苏安头上盖着红盖头,她看不见外面的景象,只听见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和祝贺声。
当她被带到堂屋,新郎也走了过来,牵起了红布的另一端。
苏安被迫和那人拜堂,突然她感觉自己能动了。
随着一道声音,她猛地掀开了盖头。
“画儿,画儿,别嫁给他。”
苏安瞪大双眼看着身旁的老头,再看外边被按住的,那不就是女鬼的情郎吗。
顿时茅塞顿开,知道女鬼痛苦仇恨感哪来的了。
她没来得及开口,就感觉自己被弹了出去,苏安又不能动了,只能眼睁睁看着。
心爱之人被人辱打着,知画急着跪了下去,求着那老头放过他。
“林老爷,算知画求求你,放过他吧!知画嫁您是自愿的,求您放过。”
“哼!”
那男人明眼看就不是个善人,果真,那男人当着知画的面活生生把她情郎打死了,鲜血四溅。
“脏我家门,扔进乱葬岗。”
“不。”知画痛苦得哭喊着,可没人理会她。
闹事一过,正常拜堂,知画不肯,那老男人给了她膝盖一脚,“与本官成亲,是你修来的福分,别不知好歹。”
堂拜完,知画也被伤得体无完肤,随后被小厮送进了洞房。
红盖头下的她眼里只剩满满的恨意,她是家里老爷与丫鬟厮混后所生,本就不招待见,那家老爷一挂,大房就迫不及待把她打发出去。
知画无声流着泪,一把掀开盖头,瞥见桌上有一把小刀,心里有了想法。
画面又一转,老男人躺在血泊中,而府里上下也没能幸免,知画正慢慢地把油倒在地上,点燃火。
瞬间偌大的老宅葬送在一片火海之中。
知画披冠散发一人游走在长街中,赤着脚一步一步走向乱葬岗。
她抱着横死的情郎,结束了自己无望的一生。
可天公不作美,知画来到了地府,她找遍了问遍了整个地府都没遇见他,最后来到了孟婆桥,她想着再等等,等他一起。
结果这一等就是千年,越想越不甘心,这才有了今天这幕。
苏安回过神来,满眼复杂地望着知画。
“你这是想让我帮你找人?”
知画点头。
“不是吧大姐,这都上千年了,我哪给你找人去?”直接让我去死恐怕还简单些。
苏安生无可恋地一屁股坐在地上。
知画走上前,一把上千年的簪子递到她眼前。
“姑娘若是帮小女子,必有重谢。”
在金钱面前,苏安差点应下,幸好理智战胜了她。
“不是,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我是真的找不到啊!”
话刚说完,知画又递上一张卡。
“小女子在这人世间游走几世,已学会了当代的生存之道,这是我多年好友留下的,姑娘若是帮我这卡姑娘就收着。”
“这里面有多少钱?”
“差不多一百万吧。”
苏安早就在知画拿出卡来时内心就蠢蠢欲动了,听着这话,连忙抢过卡和簪子。
“行吧,我这人没什么优点,就喜欢助人为乐,这事我帮了。”苏安把卡和簪子小心翼翼装进包里,又道,“你这没什么时间要求吧?”
知画摇头,等了那么久了,再等等也不是不可。
“呐,你先进去吧,等我有问题再找你。”
知画没处去,苏安贡献出了随身携带的玉让她进去。
这事解决了,该解决另一件事了。
知画刚进玉里,结界自动破了,成千上百的黑影向她袭来。
苏安不能多想,蹭起来就跑。
“nnd,要不是今天我家伙没带够,我会怕你们?”
她一边跑一边扔所剩无几的符纸。
就在她刚不知道被什么拌了一下摔倒时,一道金光伴着一个人影涌了过来。
光芒四射,苏安被刺得睁不开眼,索性闭着眼躺着装死。
结果真的睡迷了过去,等她醒来时天已经透亮,苏安猛地蹭了起来,还是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感觉啊!
我靠,我怎么回来的?
她拍打着头,试图想起些什么,可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也罢,还活着就好。
苏安心大肚子更大,泡了三包泡面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等她吃饱后,才拿起一旁的全家福呢喃。
“爸爸妈妈,又是新的一天,你们今天过得怎么样啊?开不开心啊?我啊?我挺好的,不愁吃不愁穿。”
在她三岁时,父母遭遇车祸双双离世,奶奶家早在她出生就因为她的出生断了联系,所以从那时起就跟着被苏父嫌弃的神婆子外婆家。
她的一身本领都是跟外婆学的,按她的八字,她本不该接触一行,谁知苏安有天赋,看外婆使一遍就学会了。
毛外婆知道后,直拉着她的手说着:“这都是命啊!”
外婆对她要求严格,只希望她往后能独当一面。
外婆也曾说过,苏安的命里有一道坎,熬过去便能百年,若熬不过去……
所以给苏安定了个规矩,每当靠这一行做了事,必须捐一半出去,算是积福。
上个月苏安因为感冒偷了懒,一直在家吃老本,以至于现在连房租都交不起了。
“造孽啊!我这是过的什么日子啊?”
苏安趴在桌子上,看着这一室一厅的老房子,止不住吐槽。
“还说什么等我发大财了,给外婆买大房子住。结果现在饭都快吃不起了。”
听着她的叨叨,知画在玉里轻笑。
“姑娘为何如此寒酸?这等差事酬劳应该不小的。”
“别提了,外婆说我不能发大财,一旦有点钱都只得捐出去。”更别提还要每月按时给外婆生活费。
说到这里,苏安想起了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