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闻璟失忆了，忘记了所有人，唯独记得我。
我信誓旦旦地跟他保证：「我会一直陪着你。」
他捂着裹满纱布的脑袋宠溺地掐了掐我的鼻尖：「许知微，我也会爱你一辈子。」
我想我们两情相悦，我想我们一定会破除万难在一起一辈子。
转头却看到他捧着照片红了眼眶：「汐汐，答应你的我都做到了，我真的很想你。」
照片上的人是我的孪生姐姐许颜汐。
1
医生告诉我宋闻璟车祸有可能失忆时，我害怕过他会忘了我。
偶像剧看多了，这样的桥段比比皆是。
犹记得刚醒过来时，宋闻璟看着我说了三个字：
「你是谁？」
我张了张口，无比艰难地吐出五个字：「你的女朋友。」
宋闻璟没有说话。
那几秒时间里，五脏六腑都在诉说着我的焦灼。
记不清过了多久，宋闻璟勾起嘴角。
「你骗我。」
在我就要哭出来时，他补充完了未说完的话。
「你明明是我的未婚妻，微微，我记得我已经跟你求婚了。」
我扑在他怀里嚎啕大哭。
一声一声埋怨为什么要拿这种事骗我。
他轻声哄我说他错了，以后不会再让我掉一滴眼泪。
可当我将他的好兄弟带到他面前时。
他不记得他是谁了。
令人意外的是，他忘掉了所有人，只记得我。
刚放松下来的心脏瞬间又提起来，我惊慌失措地问医生他到底要多久才会恢复。
宋闻璟却不紧不慢地拉着我的手，深情款款。「没关系，幸好没有忘了你。」
可此刻，我站在病房外，看着宋闻璟描摹着相框里许颜汐的眉眼，如坠冰窖。
我听到护工和他交谈。
「先生，你和您女朋友感情可真好，她离开这一小会您就开始想她了。」
我和许颜汐是双胞胎。
外人总是分不清我和她到底谁是姐姐，谁是妹妹。
只有亲近的人才会知道照片上的人是许颜汐不是我。
宋闻璟亲了亲照片上笑晏如花的女人，怅然地望着窗外。
「她啊，不会回来了，我连梦已经很久没有梦见过她了。」
护工一头雾水。
「先生说笑了，许小姐不是每天都在陪着你吗？」
眼泪止不住地外涌。
宋闻璟，我们这三年又算什么呢？
你对我的好，说喜欢我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因为许颜汐吗？
宋闻璟，你比忘了我还要令我心痛。
「许知微。」
熟悉的嗓音在我背后响起，猝不及防间，我和病房里的宋闻璟对上了视线。
「你站在门口做什么，怎么不进去？」
2
「微微，你来了。」
宋闻璟动作自然地和我打招呼，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慌乱还是被我察觉到了。
枕头下露出一角相框。
宋闻璟往后坐了坐，看向了和我一起进来的人。
「你好，请问你是我朋友吗，不好意思，我不记得了。」
我好笑地看着他主动向苏心语挑起话题。
宋闻璟自己可能不知道，他只有在心虚时才会多话。
「不是朋友。」
苏心语打开她带来的鸡汤，吹凉了送到宋闻璟的唇边。
「闻璟，我是你的未婚妻。」
宋闻璟错愕地瞪大了双眼，下意识看向我。
我颔首承认：「你父母的确想要你和苏心语结婚。」
宋闻璟和苏心语家世相当，是我一辈子无法企及的高度。
他父母不喜欢我这个灰姑娘。
宋闻璟为了我毕业后没进他父亲的公司，自己创了业。
我一直以来都是朋友们艳羡的对象。
朋友们总是打趣我：「一个高富帅能为你做到如此地步，许知微，你上辈子是烧了什么高香。」
我从前也是这么以为的。
直到今天我才发觉，我一直以来都只是一个替代品。
「哦。」
宋闻璟淡淡应声。
「我是个成年人了，和谁结婚我自己还是能做得了主的，这位小姐还是请回吧。」
苏心语秀眉一挑：「这么说你不愿意和我结婚？」
宋闻璟回答得斩钉截铁：「当然不愿意，我和微微马上就要结婚了。」
苏心语轻笑一声，笑声里充满了不屑。
「是吗，许小姐？」
想起三天前苏心语甩下一张银行卡，趾高气扬地让我离开宋闻璟的样子，咽下那句「我们不会结婚了。」
我点了点头，回答她：「是。」
「请回吧，这位小姐。」
宋闻璟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这才是他的本色，对待他不放在心上的人，他向来冷漠。
苏心语还想再说些什么，在宋闻璟的眼神威慑下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许知微，我不觉得你们能走到最后。」
离开前，苏心语似是而非地说了这么一句。
这次真的让她说中了。
我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宋闻璟，他以前对我的热情又有几分是因为我是许知微，而不是许颜汐的妹妹。
宋闻璟长长松了口气，搂上了我的腰肢：「吓死我了，微微，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我挣脱开他的怀抱，郑重其事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宋闻璟。」
迎上他的目光，我逐字逐句说与他听。
「我不是谁的替代品，永远都不是。」
3
「微微，你都看到了？」
良久，他试探性地问我。
我走到他后面，抽出枕头下压着的相框：「你追求我是因为她。」
宋闻璟眼神一错不错地盯着我的手腕，生怕我下一秒将它打碎了。
看到这里，我又有什么不明白。
宋闻璟的态度就是最好的答案。
我将相框递回到床上，宋闻璟小心翼翼地捧起它，如若珍宝。
他苦笑道：「微微，颜汐已经没了。」
「那如果她还活着呢？」
宋闻璟沉默不语。
我替他说出他藏在心底的话：「如果许颜汐活着，你会去追求他她，运气好你会成为我的姐夫，你们会和和美美的过一辈子。」
「宋闻璟。」
我别过眼， 不愿让眼泪流出来。
「你看着我的时候是不是把我当成了许颜汐。」
他叹了一口气：「微微，你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吗，我们这样不好吗？」
「不好。」
我声嘶力竭地吼出声。
一想到过往三年宋闻璟对我的好都是因为把我当做了许颜汐，心中像是赌个块巨石一般。
「宋闻璟。」
我看着一脸平静的他，此刻的我就像一个得不到糖吃胡乱撒泼的小孩子。
我抹了抹眼角的泪水：「我们就这么算了吧。」
压抑的空间我再也待不下去。
我不想去问他到底是怎么认识的许颜汐，许颜汐又跟他交待过什么。
我只想讨离这里。
奔跑间我不慎撞倒了相框，宋闻璟的责问声将我钉在了原地。
「许知微，你要不要这么无理取闹，怪不得都不喜欢你，你比的上颜汐一点吗。」
「你要嫉妒她也要有个度。」
响亮的巴掌声响起，宋闻璟脸上很快出现红肿。
他推了我一把，额头磕在了桌角上。
鲜红的血液一滴有一滴顺着额角流下来。
残阳如血。
我的心也在滴血。
宋闻璟，我们到头了。
4
「微微」
宋闻璟匆忙下床 。
「我不是故意的。」
我向后退了退：「别碰我。」
护工听到动静跑进来：「怎么了这是，吵架啦，吵架也不能动手啊，许小姐快去医生那处理一下，哎吆，宋先生怎么能打人呐。 」
我直起身跑了出去。
泪水再也止不住滑落。
「哭什么，就这么喜欢他吗？」
熟悉的木质清香随着来人的走近不断变得浓郁。
听到声音我不由自主抖了抖身体。
他顿了顿，声音里夹杂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抱歉，刚才照片那一幕是我故意让你看见的。」
5
江寒低下身子，递过来一张纸巾。
「抱歉，没想过会害你受伤。」
他再一次向我道歉，语气真挚。
恍惚间，他已经将我拉到了办公室，熟悉地为我消毒上药。
江寒是宋闻璟的发小，也是医生。
和宋闻璟的其他朋友不一样，江寒从来不掩饰对我的敌意。
每次聚会时，江寒的眼刀总会给我一种想要杀死我的感觉。
我旁敲侧击问过宋闻璟：「江寒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他总是轻描淡写，不放在心上。
「老江这个人啊，对谁都一样，一个行走的人形制冰机。」
思绪发散间，江寒敲了敲我的脑壳：「这么入神，在想什么？」
白皙细长的手不断在我眼前摆动。
不经意间我问出了压在心里多时的疑惑：「你为什么针对我？」
刚才我准备回家，是江寒打电话告诉我宋闻璟找我要我回去一趟。
他说的不假，那一幕是他故意让我看到的。
女人的第六感一向很准。
江·制冰机·寒格外讨厌我。
「你怎么会这么想？」
江寒蹙了蹙眉。
「我只是不想让你和他在一起。」
我一愣。
显然是被他的直白给惊到了。
一个念头在我心底里滋生，不走心的话脱口而出。
「你不会是暗恋宋闻璟吧？」
江寒沉下脸色，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抱歉。」
「你怎么会这么可爱。」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来。
周遭空气因为他这句话都稀薄了几分。
江寒默了默，问我：「你会和宋闻璟分手吗？」
我哑然失笑，江寒直直地盯着我，毫无顾忌地向当事人探听八卦。
正要回答他，手机铃声响起来。
看到来电人，我皱起了眉头。
6
电话那端的妈妈大着嗓门要我立刻回家。
许颜汐死后，妈妈的话在我们家就是圣旨。
我一旦有一丝违背她的念头，换来的都是无尽的指责。
许颜汐有先天性心脏病。
虽然我叫她一声姐姐，从小到大，我被要求不争不抢，永远都要让着她。
妈妈觉得是我抢占了她在娘胎里的养分，尽管这是无稽之谈。
从小到大，我没感受过多少母爱。
最过分的一次，许颜汐生病入院，妈妈不允许我吃饭。
她语气严厉：「姐姐在医院里受罪，你作为妹妹怎么能安心吃下一日三餐。」
这件事导致的后果是我在考场上犯了低血糖，只上了一个二本。
许颜汐却拿着爸妈的积蓄出了国。
……
我没想到到家的时候，宋闻璟坐在我家的沙发上。
我掉头想走，妈妈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
「站住。」
她横眉冷对，对待我这个亲生女儿像是对待不共戴天的仇人。
「许知微，你在耍什么小脾气，让闻璟住着院都得费劲心思哄你。」
宋闻璟站起来，插到我和我妈的中间。
「别生气妈，是我惹微微生气了。」
宋闻璟甜甜地一声妈，叫的她怒火即刻平息。
我冷笑一声：「都失忆了还记得来搬救兵，我看是伤得不那么严重啊。」
我妈很喜欢宋闻璟，这种喜欢有几分真心我就不知道了。
宋闻璟攥了攥拳，面色隐忍。
很快，他嘴角上扬，轻声细语地和我解释：「微微，你手机不通联系不到你，我很担心你，地址是妈来医院时看我的时候给的。」
耳边刮起一阵风。
脸颊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意。
我妈哆嗦着手指，目光像是淬了火：
「别不知好歹，要不是你姐姐嘱托闻璟好好照顾你，说亏欠你，你有什么资本让闻璟追你。」
她叹了一口气，哽咽出声。
「明明亏欠她的是你，你姐姐那么善良，你怎么就跟她像不了一丁半点呢？」
我盯着她疯狂的样子，惊觉她说的不对。
她真正想说的是：「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心底突然涌上一股报复的念头，我忍不住开了口。
「可惜让你失望了，活下来的人是我，许颜汐已经死了，你最爱的那个女儿早就因为心脏病死了。」
客厅里发出尖锐的哭嚎声。
「够了。」
宋闻璟突然出声。
「许知微，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我都已经来哄你了，这还不够吗。」
「颜汐对你不够好吗，你为什么非要拿她来揭开我们的伤疤。」
宋闻璟为许颜汐抱不平的样子极其刺眼。
我想反驳他，发现我的确没有理足够的理由去怨恨许颜汐。
7
一家四口人，父母永远都偏心许颜汐。
桌上的饭菜永远是她喜欢的，在学校里，父母总是叮嘱我要保护好她。
他们总是毫不掩饰对许颜汐的偏爱。
父母的态度我满身是刺，不愿靠近许颜汐一步。
许颜汐总是半夜爬上我的床，红着眼眶像是受了多大委屈。
她对我说：「知微，对不起，别怪爸妈，都是因为我身体不好，爸妈他们其实是爱你的。」
许颜汐哭得梨花带雨。
可她哭什么呢？
明明该委屈的那个是我啊。
可我不能打她骂她，因为她从来没有欺负过我。
我连怨恨她的理由都没有。
有时候甚至在想，要是许颜汐恶毒一点就好了，我就能理所当然地讨厌她。
宋闻璟又是谁，她的男朋友？她的追求者？
她凭什么自以为是的安排我这一切。
我好奇地问出口：「宋闻璟，你是以什么身份和我说这种话的，许颜汐的男朋友还是追求者。」
宋闻璟的脸上青红交加，让我知道是后者。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许颜汐就是有这个本事，我以为是宋闻璟把我当成了替代品。
却从来没往这是许颜汐安排好的方向想。
可她错了，我从来不吃嗟来之食。
我拿起手机，在他面前扬了扬：「知道为什么联系不上吗，我拉黑了，宋闻璟，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别让我再看见你了。」
宋闻璟终于认识到了我语气里的认真。
「你认真的？」
他眯了眯眼。
「工作不要了？」
「我会辞职。」
我陪着宋闻璟创业，现在根本没有坚持下去的必要了。
况且他父母为他安排了联姻，他又怎么会守着这个小公司。
「你要住哪？」
「我会另找房子。」
他叹了一口气，语气不无遗憾：「你真的考虑好了。」
「宋闻璟，别纠缠，你这样会令我以为你对我余情未了。」
我顿了顿，吐出两个字。
「很恶心。」
「好，你别后悔。」
我不会后悔，永远都不会。
「谁让你同意的，许知微你做决定前经过我同意了吗？」
妈妈站在我面前质问我。
「妈。」我叹了一口气，「我不是小孩子。」
一番拉扯早已令我疲惫不堪。
我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可偏偏有人不让我如愿。
「许知微，出了这个家门你就永远都别回来，我永远不会承认你是我的女儿。」
我定在原地，转身回头。
妈妈脸上那副胜券在握的表情狠狠刺疼了我的心脏。
小时候总是渴望母爱，无条件的顺从换来的不是她对我的喜欢。
而是给了她一种能拿捏我的错觉。
现在我不想这样了。
「再见，阿姨。」
我大步向前，失落不假，但更多的是一种如释重负感。
「等等。」
我复而停下脚步，猜想她是不是会舍不得。
而她总能突破我的下限：「这些年我总不能白养你吧。」
指甲深深陷入血肉里，疼痛让我清醒，逼退了眼里的那股热意。
我将所有的钱都给她留下，一声不吭出了门。
出来时，天空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落进我的眼睛里。
漫起一层水意。
头顶突然多了一顶大伞。
江寒拍了拍我的头：「美女，给个机会吗，让我收留你。」
8
「你都听见了？」
江寒点了点头。
「你早就知道许颜汐和宋闻璟的事。」
没记错的话，宋闻璟和我说过，出国留学那几年，宋闻璟和江寒一个学校。
那几年许颜汐也在国外。
「对，我早就知道宋闻璟喜欢许颜汐。」
江寒思量了许久。
「你和他谈恋爱时我问过他有没有把你当做许颜汐，他说没有，是这次车祸我才知道的真相，对不起。」
我摇了摇头。
我应该感谢江寒，要不是他，我会一直蒙在鼓里。
「所以说了这么多能不能来我家住。」
我怔怔地看着他。
「别误会，我有很多房子，至于房租，你有没有考虑来我家公司上班，用这个抵。」
我忘了江寒也是个富二代。
能和宋闻璟玩到一起的人又能穷到哪里去呢？
「为什么帮我？」
江寒又是一阵沉默。
他直直地看着我。
我有一种错觉，他喜欢我。
可经过宋闻璟一事，我再也不想自作多情了。
「当然是为了挖墙脚，辞了职你的公关能力应该有很多公司抢着要。」
我松了一口气。
身无分文，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
我点头说：「好。」
9
时间如白驹过隙，住在江寒的房子已经有半个月了。
门铃声响起时，我没想过站在门外的人是宋闻璟。
我和他面面相觑。
「你怎么在这？」宋闻璟疑惑地问我。
原来是来找江寒的。
「江寒不住这里。」
我抬手关门，宋闻璟抵住门框。
「这是江寒的房子，你和他同居了？许知微，我没想到你这么有心机，我的兄弟你也勾引。」
我狠狠关了一下门。
宋闻璟闪避不及被夹了一下，他嘶了口气，依旧梗着看着我。
我轻笑一声：「是又怎么样，我有义务向你报告我的私生活吗？」
「麻烦你认清一个事实，我们已经分手了，宋先生。」
宋闻璟低下头：「知微，和我分手你就一点也不伤心吗？」
我早已伤过了，宋闻璟这个样子倒是有些后知后觉的伤心。
不过也说不准。
二十一天形成一个习惯。
我和他在一起二十一个月也有了，他或许只是不习惯而已。
「不伤心。」
「可我……」
宋闻璟支支吾吾，说了两个字就不再继续了。
我直截了当问出口：「宋闻璟，你不是现在发现是喜欢我的吧。」
「当然没有。」
宋闻璟提高了声调，生怕我听不到。
「那最好不过，让一让，我要上班了。」
说完这些，我不愿在他身上浪费我大好的清晨时光。
宋闻璟还跟在我的身后。
我不得不停住脚步：「宋先生，你这样会对我造成困扰的，你现在已经有未婚妻了，我不想再被她甩一张卡。」
我猜的不错。
宋闻璟卖了他的公司，回了他父亲的公司上班。
网上他和苏心语联姻的消息铺天盖地。
好事将近。
「我不喜欢她。」
「跟我有关系吗？」我拉开与他的距离，语气礼貌疏离：「宋先生，你该走了。」
宋闻璟离开的脚步有些踉跄，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10
下班回到住所，江寒等在门口。
从我住进来后，江寒偶尔回来会提前打电话。
他不住这里。
此刻他瘫坐在地上，头深深埋进两腿中间，空气中浓郁的酒精味呛鼻。
江寒喝醉了。
上班前是宋闻璟，下班后是江寒。
这注定是不太平的一天，我上前蹲下身子：「江寒醒醒。」
江寒抬起脸，眼底猩红一片。
我心里一咯噔。
江寒打架了，脸颊高高肿起。
从来没有见过江寒如此颓丧的样子，我向他伸出手：「起来。」
江寒搭上我的手直起身，他嘶哑着嗓音：「微微，我有话跟你说。」
我一时没出声。
说到底我和江寒的交集并不多，以前他总是连名带姓的叫我的名字。
称呼我「微微」是第一次。
他也没有开口，皱眉深思的样子令我觉得他要说的是一件对他来说难以启齿的事。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是我妈的号码，从那次出来，她再没给我打过电话。
我犹豫该不该接。
对面倒是很是坚持，打了一遍又一遍。
接通后，对面语气焦灼：「赶紧来医院，你爷爷住院了。」
说完后她挂断了电话。
爷爷是唯一一个不偏心的人，他出事了我不能坐视不管。
我急匆匆地想走，江寒拉住了我。
「你还会回来吗？」
看到他高肿的脸颊，我进屋给他拿了一个冰袋。
他毫不在意地放在一旁，又问了我一遍。
「回答我，你还会回来吗？」
我顾不上他语气里的执拗，回答他：「会。」
江寒犹豫地放开了我的胳膊。
「我等你。」
走得太过匆忙，我没有听到江寒那句若有似无的轻叹。
「你不会回来了。」
11
待我匆匆赶到医院时，没有见到爷爷的身影。
反而看到我爸我妈围在宋闻璟身边。
我意识到她们骗了我。
怒气直顶心口，我从没有一刻向现在这样气愤过。
「你怎么能拿爷爷的身体骗我。」
我妈罕见的心虚。
宋闻璟肿着那张猪头脸站在我面前：「微微，是我的主意，你别怪妈，我想见你。」
「你想见我就用这种理由骗我，宋闻璟，你真令我刮目相看。」
他静静地等着我发泄。
待我冷静下来，我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江寒脸上也有伤，这架不会是他们两个打的吧。
「你和江寒打架了？」
宋闻璟点了点头。
「微微，我后悔了，我发现我喜欢的是你，我们复合好不好。」
宋闻璟神情认真，大言不惭地说着令我恶心的话。
「把我骗来就为了这个？」我语气不耐，「如果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到此刻我才发觉，我是真的不喜欢宋闻璟了。
「微微，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他语气真挚，生怕我不信，做出发誓的手势。
「我这段日子想起的都是你，都是我们以前甜蜜的过往，我发现以前是把颜汐想得过于好了，微微，你不记得我们那些幸福的日子了吗？」
我不想听他的长篇大论，这只会让我觉得聒噪。
「不记得了。」
大庭广众之下，宋闻璟脸色有些挂不住。
「是不是因为江寒？」
宋闻璟拉住我的袖子，逼问我：「你真的和他在一起了，微微，他才是真正的骗子。」
在我抬眼望向他时。
我听到了一句怎么都没有料想到的话。
「江寒是许颜汐的男朋友，他接近你都是为了许颜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