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十年过去了,初遇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既是在绝崖相遇,墨瑾与她也干脆居于此处。
墨瑾,他究竟是何人?十年以来,涟玥终是摸不透他。墨瑾是那样的完美,世间之事,他无一不知。
墨瑾教授涟玥仙术,可她疑惑,这是一个平凡之人该会的吗?也对,她本不该拿墨瑾与凡人相比,十年以来,他连容貌都未曾改变。
只是墨瑾,他的千般隐藏,终是掩饰不了他那神主的身份。
涟玥曾无意间用读仙术探寻了墨瑾那漂亮的环佩,开启了环佩的封印,得知了他是创世神主的事实,同时也知晓了许多她本不应该知道的事。
只因涟玥本就无意,墨瑾也仅罚了她面壁一月,但这也是她唯一一次见墨瑾生气。
思绪渐回,此刻坐于树下身着青衣的绝色少女,静待着于她此生最重要之人的归来。
“涟儿。”
少女漠然一笑,他果真永远都是如此的波澜不惊啊……如此淡然,如此温润如玉。涟玥这性子,却也不知不觉的随了他。
“爹爹,是否又给涟儿带了好吃的?”涟玥抖抖微皱的青色罗裙,回身笑看着墨瑾,眉眼间依旧是数不尽的欣喜。
他站于老旧的门槛外,宠溺的看着涟玥:“都是十五岁的大丫头了,还这样贪吃。以后要是有了夫君,怕是要被嫌弃呢!”
连玥顿时脸色微白,却也保持着微笑,墨瑾时常这样打趣她,她也已习惯,可终不愿听到让她找夫君这样的言辞。
涟玥不由得娇嗔道:“爹爹,涟儿还小呢,怎能这样说涟儿。涟儿不要夫君,只要有爹爹就好。”
墨瑾,她是爱上你了么?十年以来,你这样陪伴着涟玥,待她这样的好,涟玥到底还是沦陷了。
“涟儿终究是要离开爹爹的,可不许再任性了。”边说着,墨瑾踏步进了门,来到涟玥面前,依旧微笑满面。
涟玥绝色的脸庞一愣,忙焦急握住他的手:“爹爹是要赶涟儿走吗?涟儿不任性了。”
“涟儿说笑了,爹爹怎会赶你走,爹爹疼你还来不及呢!”墨瑾亦握住她的手,无奈地安慰道。
墨瑾,这个男子为何总是这样,一句温柔的笑语将她纳入他的心底,一声“爹爹”却又将她推至万丈深渊。
涟玥安心一笑,拉起墨瑾的手进了屋子,“爹爹,我知道你定是又给我买了茉莉花糕,我们一起吃嘛。”
任由她亲昵的拉着他的手,面上依旧是万年不变的微笑。
这是个万花盛开的季节,绝崖之底弥漫着淡淡的花香,更添一份世外桃源之意。
绝崖之底,清河湖畔,老旧的木屋赫然立于此处,而木屋外围是个不大却也不小的篱笆围着的院子。
虽是朴素的房子,个中摆设却异常精致,一点也不显得突兀。
涟玥与墨瑾便居于此处十年之久,院里的梧桐树长至今日,粗大的树干也昭示着岁月的流转。
两人进了书房许久,茉莉花糕的香味却停留在院子里,久久不散,显得那样温馨,那样恬静。
墨瑾进屋吃了一块儿糕点便坐在了书桌旁看起了书,涟玥见他似是有些乏了,倒也安静的吃着糕点,喝着香茶。
“涟儿,爹爹有件事要跟你说。”半晌,墨瑾放下书册,温柔的看着她。
“爹爹有话便说吧,涟儿听着呢。”涟玥也看向了墨瑾,眸子里,深深的印刻着眼前这男子的温柔。
墨瑾修长白暂的双手交叠着放在书桌上,缓缓说道:“十年了,涟儿你从未走出过崖底,现下,应是该去见见世面了。爹爹有意让你出去三月,长长见识。你长大了,不可不知世俗之事。”
涟玥听后,面上微有异色,也对,十年以来,她尽在墨瑾的羽翼下安然生活,人情世故不甚懂得。
若是突生变故,她如何保护自己,如何守护……她最爱的人?纵是仙法精深,又修得仙身,可在茫茫红尘中,到底还是初生牛犊。
也罢,应是离开他的时候了,再相见,或许又是另一番光景吧。
“爹爹,我懂你的意思,涟儿听你的,我便出去三月。”涟玥异常坚定的眼神霎时让墨瑾惊诧不已。
这个他照顾了十年的“女儿”,他越发读不懂她的心思了。
从五岁起,她从不忤逆他,对他也甚是亲密,这也只当她五岁前受过太多苦难,缺乏亲人的关爱而已。
涟玥,这个他名义上的女儿,他看不透,也读不懂她的所思所想。况且,她的身份还是那样的叫他为难……
“那便好,涟儿你好好准备一下,明早就出绝崖,去王城走走。路上难免会遇上难事,好好保护自己,从小你便拿妖魔试炼,有些事,爹也相信你会做好。”墨瑾颇有深意的看着她。
涟玥一笑,柔声说道:“爹爹,你可是神主,从小授以涟儿仙法,助涟儿修得仙身,涟儿可不敢丢你的脸,尽管放心好了,我会好好保护自己的。”
墨瑾见她如此知理,倒也放下了心,忙说:“那便好,涟儿,六界之事,你也知晓,可太多的事非得你自己去经历不可,尽管放开心吧,爹会一直等着你回来。”
涟玥深知墨瑾拿她当孩子一样疼爱,很是开心,可眉眼间总有去不尽的忧色。
“爹爹,天色已晚,涟儿要回房准备一下,就先退下了。”
墨瑾见她好似累了,只得点头应答:“好,记得带上年前我送你的那枚红玉镯,它可装万物,戴在身上也是以备不时之需。”
涟玥微微点头,边说着:“知道了,涟儿回房了,爹爹也早些休息吧。”
在墨瑾旳示意下,涟玥起身,踱步出了书房。
墨瑾看着涟玥离去的的背影,微微叹气:“涟儿,你终是不知自己的使命,我又该如何告知于你呢?我只知你要应的劫,却不知,应劫于何人。这六界,又如何才能真正的安定下来啊……”
十年相伴,他早已舍弃不了她,所以他深深的俱怕着,怕以后自己会不忍心看着她离去,怕自己终是放不开她的手。
夜色渐深,弦月从天边升起,人事无常,宿命里该有的,终究是躲不过,也避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