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在大殿大致商量了一下去魔界的事,时间也就这样过了。
转眼已是傍晚,凤子瑜借此便邀了三人在王宫歇上一宿,她自己也趁着夜还不深就将政事大致安排了,准备第二天一早就与他们出发去魔界。
夜色朦胧,月亮躲在云层之后若隐若现,夙昔躺在榻上闭眼休息,可终是不能入睡。
墨瑾站在窗前,挨到半夜方才躺下歇息。涟玥很早便已入睡,可一直都是浅眠的状态。
凤子瑜则是忙着处理政事,半夜才去休息。这一次的魔界之行,几人各有各的心思,猜不准,摸不透。
月落星沉,朝阳升起,这已是新的一天,四人很早便起了床。简单的用完早膳,凤子瑜,墨瑾,涟玥,夙昔四人便出了王城。
“魔界入口有三处,分别是溺水洞,黑竹林,苍蛇井,我们就从苍蛇井进去。”墨瑾看向其余三人。
“嗯,我知道苍蛇井就在王城北边百里之处,不远的。”凤子瑜开口说道。
夙昔邪魅一笑,看向凤子瑜,催促着说:“死女人,既然你知道,就带路吧,免得耽搁时间。”
凤子瑜听后狠狠瞪了他一眼,就拉着涟玥的手说:“现在我和玥玥是好姐妹了,小心我跟她一起揍你一顿。”说完还示意的挥了挥拳头。
涟玥无语的看着斗嘴的两人,无奈的说道:“走吧,两位大王,瑾都已经走在前面了。”
果然,墨瑾在他们前方悠然漫步,仿佛所有的事情都与他无关。涟玥拉起凤子瑜的手跟了上去,夙昔愣了一下也快步跟上了。
空旷的乱石地里,无一棵树木,也无一棵杂草,唯有一口黑石砌成的井,不断的冒着红色的光雾,充满了邪恶的气息,这便是苍蛇井。
墨瑾看了一眼井口,开口说:“我先进去探路,你们随后跟上。”说着便向前迈开了步子。“我陪你一起。”可涟玥立即紧张的拉住了墨瑾的手臂。
“你难道还不放心我吗?”墨瑾淡然的看向她。又是这种波澜不惊的态度,涟玥苦笑,他还是什么都不懂。紧握着墨瑾臂膀的玉手缓缓放了下来,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
“苍蛇井魔蛇众多,还是我和那个死女人先进去吧,墨瑾你还是带着小玥玥在后面跟上吧。”夙昔难得认真的开口说道。他实在不忍见小玥玥担心,如果墨瑾出了什么事,他想涟玥肯定会崩溃的。
“是啊,墨瑾你就和玥玥一起跟在后面嘛,我和人妖探路……死人妖,快走吧。”不等墨瑾应答,凤子瑜就拉着夙昔跳进了井中。
涟玥见两人如此,也是十分担心,拉着墨瑾说:“瑾,我们也快进去吧。”墨瑾不语,只是牵起涟玥的手跳进了井中。
耳边是呼呼刮过的冷风,刺得脸生疼,涟玥下意识的往墨瑾身上靠了靠。十年以来,她早已习惯了在墨瑾的羽翼下生活,深深的依赖着墨瑾,但这并不代表她很懦弱,只是当墨瑾在她身边时,她才会不由自主的向他寻求庇护。
墨瑾感觉到了涟玥的靠近,便伸手拥住了她的肩膀,让涟玥的脸埋向自己的颈窝,墨瑾柔声道:“没事的涟儿,我在这里。我们一会儿就到了。”
话刚说完,两人便脚点地,落在了地面上。“瑾,他们在那边。”涟玥忽略掉鼻尖还残留的墨瑾的气息,急忙指着不远处一红一紫在半空中不断跳跃的两道身影。
井底就是魔界了,天空暗沉,四周空旷无比,地面乱石甚多,只零星的长着枯草。乱石堆里一下涌出众多的魔蛇,地面也不断冒出魔兵,夙昔和凤子瑜此刻正和它们周旋打斗着。
“夙昔,子瑜,小心后面。”涟玥小心地提醒着,又立即飞身进入了打斗圈。
“数量太多,这样也不是办法——涟儿,可还记得我教你的妖魔定?”墨瑾飞旋在空中正与魔兵交战,突的又向地面上的涟玥询问。
涟玥眼神一暗,释然一笑。妖魔定,此阵术可将百里之内的妖魔全部定住,仙力越高的人,阵法维持的时间就越长。
“瑾,交给我来做吧。”涟玥飞身而起,悬于半空,双手合拢不断变换着手势,口中念着咒语。
青衣飞扬,墨发乱舞,霎时,涟玥四周迸发出万丈白光,飞速覆盖了百里之内的所有魔物,众多的魔蛇与魔兵瞬间停止了移动。
布阵成功后,涟玥也从半空中飞了下来,落在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地面的墨瑾身旁,墨瑾投以赞赏的目光。
“我的小玥玥好厉害呀!”“死人妖,玥玥才不是你的,玥玥是我的。”夙昔和凤子瑜争吵着走到涟玥身前。
“两位大王是三岁小孩儿吗?如若真要说我是谁的……那我是属于瑾的。”说完,涟玥倒是俏皮的挽上了墨瑾的手臂,嘴角扯过一抹微笑。
墨瑾隔着衣物感受到来自涟玥手心的炙热,一下子有些手足无措。虽然以前涟儿也这样亲近他,他也不甚在意,可刚才的言语难免太过露骨,令人生误,随即慌乱的抽出右手,步子往旁边挪了挪。
他语气颇为冷淡的说道:“涟儿,如今不似从前了,你也已不再是小孩子,况你既不愿再唤我爹爹,所以……也应有了男女之别,一些亲近的动作以后就不要再做了。”
墨瑾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掩饰自己内心千般复杂的情绪,但是脱口而出的却是如此绝情的话,这样的绝情,让他自己都感到莫名的心痛。
“瑾……你……”千言万语哽在了心口不能说出,涟玥的眼中是不可言语的惊痛,步子怔怔的向后退了几步。
“好,我知道了。”淡淡的,隐忍的,伤痛的语气从口中吐出。
凤子瑜和夙昔听闻了墨瑾的话显然是震惊无比,涟玥原来是墨瑾的养女。他们气息相似,只因他们朝夕相处了那么多年,而在这些年里,涟玥却爱上了墨瑾,但墨瑾却全然不知,这是有多可悲。
“墨瑾你……”夙昔正欲说些什么,凤子瑜却向他使眼色阻止了他,悄声说:“死人妖,你想让玥玥更难堪吗?”是的,如此刻再反驳,墨瑾也只会说出更无情的话来伤害涟玥而已。
“爹爹,魔宫就在前方的黑魔山上吗?”涟玥面色如常,定定的看着墨瑾。
这声“爹爹”叫的这样坚定,叫人心疼。墨瑾惊了,伤了,痛了,他的涟儿为何会这样对他,他不懂,他不是一直当她是孩子吗?
为何,这是为何……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变了?是涟儿太依恋他了吗?还是……不,绝不可能,他是神主,是预兆者,绝无可能是涟儿应劫之人,他的涟儿一直都是他的孩子啊。
想罢,当下心也顿时坦然了许多。墨瑾又恢复以往的笑容,欠声说:“涟儿,忘了刚才我说的话吧……唉,也不知道我在想些什么,竟会对你说出这样的话来。纵然不再唤我爹爹,我也还是会一如既往的疼你啊……你,还是叫我瑾吧,只要你自己觉得开心就好。”
涟玥听了只是苦笑不语,她要的不是墨瑾对她的疼爱……
在夙昔的眼里,涟玥对墨瑾的爱卑微到不敢将之说出口来,涟玥痛,他也会痛。涟玥,这一生,到底谁让谁痛了,谁又让谁爱了。
看着涟玥眼中的悲伤与面上的坚定,凤子瑜越发的喜欢涟玥了,这个女子的深情与执着深深的震撼着她的心。
这样刻骨的爱,至深的情,她凤子瑜,是否也曾拥有过呢?蓦然,心口又是一阵绞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