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往往有些时候人一旦失去理智,眼前的一切便都成为幻影,不会去在意的,因为全心全意都被吞没,眼前看到的即使有破绽也不会去想别的,因为那已经无用了,也再也不可能改变。
闷雷滚滚,此刻乌云密布,将整个皇宫都围绕在一股沉闷的压抑氛围之中。一阵阵的箭雨从四面八方朝他们疾驰而去,面对漫天的箭羽朝两人迅速用自身的内力在周身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坚实护盾,所有的箭在靠近他们时皆纷纷落地。只是,如此下去,他们的内力很快便会耗尽的,到时候唯有死路一条。
“萧奕,住手,住手啊!你已经杀了那么多人了,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他们,住手!我求你!”此刻的君墨染已经泣不成声了,灼烫的泪水滚落打在萧奕的手背上,紧紧禁锢着君墨染的手一僵,萧奕的身躯颤了颤,低低叹了一声,努力不让自己去听君墨染的声音,将目光放在周围的箭机营身上,余光中看到一穿着宫装的女子离去。
“不——”一声凄厉刺耳的尖叫声惊动天上的雷电,突然亮起的闪电将天地间一切都照惨白,更映射的那些羽箭锐利无比,更照得君墨染面色苍白如纸,君墨染瞳孔紧缩,双目圆瞪悲痛欲绝看着……羽箭穿透纪言的身体,以长剑撑地,纪言跪立在地上,猛的突出一口鲜血。
见此,白凉夜的双眼渐渐泛红,瞳孔之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满头青丝随着四散飞扬而起,用手中的剑不停的把射来的羽箭打落,将纪言紧紧抱在怀里,内力耗尽,手中的剑也应声倒地,无数只羽箭没了任何阻碍,尽数朝两人刺去。
君墨染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疯了一般的推开萧奕,不顾眼前的箭羽朝白凉夜两人跑去,萧奕飞身冲进其中将箭羽替君墨染挡开,当一直羽箭朝君墨染刺去的时候,萧奕蓦的瞳孔一缩,伸手将君墨染推开,那只羽箭带着凌厉嗜血的光芒从他手臂上划过,明黄的龙袍便被鲜血浸染。
见羽箭没入纪言和白凉夜的身体,没有任何下令,箭机营收了手尽数退到宫墙下。偌大的天井之中,只有白凉夜和纪言身中数箭紧紧靠在一起跪坐在地上,君墨染疯了一般的冲向两人,任由那些锋利的箭羽划破了她的衣衫,也不曾停过一步。
萧奕苦笑一声,深邃的眸子中看不出在想些什么,有宫人上前来为他包扎被他冷漠的眼神吓到,沉重的步伐踩碎了落在地上的羽箭,一步步朝君墨染走去。
“你……怎么……那么傻,我……不就中了……一箭吗?为什么……收手?”满是鲜血的手覆上白凉夜苍白的容颜,嘴角上扬带着清浅的笑意。
“不是说好一起……走的吗?我……怕你会……孤单啊!你……那么……闹腾……我怎么……忍心看你独自过……那奈何桥畔!”白凉夜淡淡一笑,将纪言的手握在掌心之中,紧紧的抓着覆在脸上,看着她垂下眼睛一滴泪水滴落在她的嘴角,那笑容带着淡淡的满足。
“白凉夜!”君墨染猛地跪倒在地,任膝盖在坚硬的石板上擦出鲜血,看着那些鲜血染透了她的衣服,看着已经安然合上眼睛的纪言,瞪大的眼睛中泪水颗颗滚落在地,落在地上四分五裂,似纪言远去的生命一般再也不可能合在一起,再也不可能醒过来。
“美人……这箭好痛啊!把本公子这举世无双的外表……硬生生弄成了一个……刺猬,本公子都……都不美了。”白凉夜将目光放在君墨染脸上淡笑道。
“不!你不要说话了,我这里有颜宇给的药,你会没事的,会没事的!”君墨染颤抖着从袖中拿出昨夜顾辞渊给她的伤药,不停的出声安慰道,不知道是安慰他还是安慰自己。
“美人,别哭了……再哭就不是……我的美人了,美人……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白凉夜不动任由君墨染把伤药往他伤口上洒去淡笑道。
“你说,我什么时候没有答应过你?”
“不要为……我们报仇,把我们两个葬……在一起,别让他们碰我们,本公子怕路上走的……不安生。好好活着……把本公子的利息……讨回来,本公子可是……死要钱的……”白凉夜执起纪言的手,轻吻她的指尖低声道。
“好,你说什么都好,我还没有给你和纪言举办婚礼呢!我把琉璃茶楼当做纪言的嫁妆给你好不好,知道你死要钱,这下你可是天底下最富有的人了。”君墨染扔掉手中的瓷瓶笑道。
“对啊……都怪……顾辞渊那个人精,……不早把……媳妇儿……给我,美人,叫我一声……哥哥……可好啊!”鲜血顺着白凉夜的嘴角落在地上,不知何时天上已经飘起了雨,像是在洗涮着这一地的罪孽与鲜血。
“哥……哥哥……”君墨染痛哭出声,泪水早已被雨水掩盖,模糊的视线让她看不真切,这一切是否都是梦一般。
“哎……不说了……说好跟我媳妇儿……一起让孟婆做……证婚人的,……我怕……她走远了……”白凉夜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目光也渐渐涣散,却依旧挺着脊背,垂下头望着怀中女子的目光满是温柔。
“哥……哥哥。”君墨染的声音很温柔,被雨水冲刷的目光渐渐模糊不清,雨水混合着血水从她身边凝聚,君墨染淡淡的看着那些水,模糊了的视线映出她与白凉夜和如烟之间的点点滴滴,那个桀骜不驯的少年偷偷的带她和如烟去逛庙会,偷偷跑到山上给她们打野味,整日嬉皮笑脸没个正形,一手折扇上“死要钱”三个大字龙飞凤舞,好不张扬,在她遇到困难时一次又一次的以命相帮。
还有那个目光狡黠的黑衣女子,初见时朝她吐了吐舌头调皮一笑道:“姑娘别怕,我叫纪言,是我家爷让我来照顾你的。”
她还没有为她们举办婚礼呢?她还没有看到白凉夜真正被管在家里不再寻花问柳呢?她还没有把琉璃茶园当成嫁妆送给白凉夜,他们怎么能,怎么能那么轻易的就走了,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