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有一面之缘,君墨染对妇人的印象却是很深,那样慈祥善良的女子,从青丝到华发陪伴顾辞渊,难怪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会如此失常,甚至就那样悄无声息的离开,奶娘的离开对他打击一定很大吧!
“让车夫转头去别院吧!”君墨染轻叹对纪言吩咐道,她应该去祭奠一番才是,毕竟她是顾辞渊的奶娘而且她很敬重她。
“王妃,爷吩咐过让我送你回府,这几日一直有人盯着王府,而且城门怕是已经戒严了。”
“罢了,回去吧!回去让如画给王爷准备些宵夜送去书房。”君墨染捏了捏眉心,这一日他怕是不曾进食,如画是奶娘一手调教出来的,如画的手艺与奶娘有几分相似,或许他能够减少一些内心的伤痛。既然这是顾辞渊的吩咐,他这样做自然有他的道理,以后去也不迟。
喜宴已过,将军府里的达官贵人皆道贺离开,研贵妃与凤泽帝也一起携手离开,慕容决看着研贵妃眼中的神色讳莫如深,一番繁琐的礼节过后,慕容决屏退众人。
看着沐离殇冰冷的目光,捏住她的下颚让她抬头看着他笑的一脸嘲讽:“怎么?没能嫁给离王,嫁给本将很不甘心?你这眼神倒是与你那妹妹今日看本将的目光像的很。”
沐离殇身躯一震,却被慕容决揽住纤腰,欲推开慕容决,头顶一句话幽幽传来:“怎么?夫人难不成要为离王守身如玉不成,不知离王大婚那日,此刻他与王妃做些什么。”他的手背缓缓划过沐离殇的脸,语气中满是戏谑,看着沐离殇眼中的伤痛嘴边掀起古怪的笑意。
“怎么会?将军天人之姿,又权倾朝野,离殇怎会如此不识趣。”沐离殇掩住心中的苦涩,面上堆出笑意,媚眼如丝。
“知道就好,若是还想着离王,本将劝你早放下那门心思。离王可是与那沐离墨恩爱的很呐。”慕容决语气满是嘲讽,“恩爱”两字如一把刀插在沐离殇的心口。
“倘若那沐离墨不是沐离墨呢?而且倒像是将军的一位故人,而且将军方才所说的眼神,离殇可是略知一二呢?”沐离殇勾唇一笑。
“哦!此话何意?”慕容决看着沐离殇,对她的话甚是感兴趣。
“将军,来日方长,离殇定与将军细细道来。”葱玉般的手指划过慕容决的唇。
沐离墨,今日我受的屈辱与痛苦,来日定叫你千倍万倍的偿还,我所经历的不幸你亦要经历千遍万遍,我要你生不如死。若是慕容决知晓你的身份我看你还能活到几时,我想得到的东西既然我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得去。
自那日从将军府回来,整整两日君墨染都未曾见过顾辞渊,甚至整个烟雨阁都像是被隔绝一般,不通外事。直到泽言跪在门口双目猩红眼中满是血丝:“请王妃去看看爷吧!爷待在寒室已有三日了,再待下去爷会撑不住的。”
“为何现在才说。”君墨染心中一惊,突然起身打碎了茶杯,本以为他避而不见是在处理奶娘的后事,不曾想却是待在寒室三日,三日不吃不喝纵是铁打的人也承受不住啊!
“爷不让传消息回王府,是泽言该死,求王妃去看看爷吧!”泽言重重的扣下头,自顾辞渊去了别院便将自己关在寒室,下令不许任何人传消息回王府,更不许人进去,眼下只有君墨染或许能把他从寒室带出来,他纵是拼了命也要一试。
“好,我跟你走。”
到了别院本就冷清的院子,满挂着白幡缟素,满是萧索,一干人都立在一座假山旁担忧的望着洞口。虽已至秋,天气未有多么清冷,走至假山旁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君墨染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只接近洞口便冷的彻骨,这洞中又该是怎样的冰冷,他是怎样度过这三天的。
泽言拿来两件披风递与她,君墨染伸手接过一件,快步走向冰室,寒冷的气息冻得她的双手有些麻木,紧了紧手中的披风却未有披在身上的意思。
顾辞渊贴着冒着寒气的冰墙忧脸色苍白,颓废的坐在地上,半垂的眸子满是苍痍的表情,他一直很安静,不说话,也不动,就连呼吸,都清浅得让人感觉不到,眼中一片灰白。
察觉到脚步声,他凤眸微眯看清了来人缓缓合上了双眼,君墨染缓缓走到他身边,将手中的披风盖在他身上。
这间冰室不大除了一张寒床就是墙壁。她微微蹲下身子,蜷缩在墙角,双手抱膝,还是觉得很冷,于是又往墙角缩了缩。
顾辞渊睫毛微微颤动,哑声开口:“你出去吧!”他的声音带着磁性的沙哑,冰冰凉凉的,就像是她身后墙壁的温度。
“我等王爷一起出去。”君墨染淡淡一笑,惨白的脸色略有些僵硬。
“既是戏此刻又无人看,不曾用情又何需再演。”顾辞渊自嘲一笑,幽幽睁开双眼看着顶上的寒冰冒着阵阵凉气,直达心底,语声淡漠,听不出任何情绪,可她又分明感受到了一种无奈而悲凉的心境,她的心竟丝丝泛着疼。
“戏中不曾用情,却已入戏用了心,王爷我的命是你的,天上地下,我都陪着你去,这寒室你何时离去我亦追随。”冷气直入五脏六腑,她说话的声音略有些颤抖,却仍保持着平静。
顾辞渊身躯一震,望着寒冰有些难以置信,忍住不去看她“用心,陪你”几个字在耳边回荡,冰封的心似乎在颤动,心中的那一层寒冰已有冰释的迹象,他竟是如此的没出息,她口中短短的几个字竟是又让他乱了心神。
寒气逼人,她本就怕冷,刚才几句话几乎用尽她的全部力气,遍体生寒,此刻的她觉得疲惫又无力,头有些昏昏沉沉,她靠着墙有了一丝睡意,蜷缩在墙角睡了过去。
良久不曾听到她的声音,他终究不忍,抬眼看去,她竟是蜷缩在一旁睡了过去,全身冷的发颤,如蝶翼般的睫毛颤动竟是已染上了一层寒冰,她缩成一团,双手抱膝这样子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无论她对他如何绝情,他都放不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