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君墨染的一缕碎发缕到耳后,他的笑容很暖,有些灼目。温柔一笑握住君墨染的手,拉着她走到夜倾遥身前。
“找了太子这么久,终于是寻到了。皇上快到了,本王夫妻二人先去迎接圣驾了。”顾辞渊语气中仍是恭敬,夫妻二字刻意加重的了力道,唯恐眼前的人不知道二人的关系。
夜倾遥掩在袖中的手轻轻一颤,如微风撩动袍子般几不可见。他深深望了一眼两人紧扣的双手,一阵苦涩涌上心头。
他平静一笑,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一般“王爷随意。”
随着凤泽帝的到来,这场晚宴才算正式开始,殿外摆满了架台,架台上摆着笔墨是往宫灯上题意用的,海棠红色的挑灯整齐的摆在书案上。
凤泽帝笑道:“迎宾放灯是我赤羽的习俗,将心中所愿写在灯上,这灯飞上天便可以传达心中的愿望,便可得尝所愿。”
“这习俗倒是很有意思,赤羽果真是地大物博啊!”夜倾遥朗声笑道,若是放了宫灯便可得尝所愿那他那卑微的愿望可否实现呢?
凤泽帝欣悦点了点头,身子微侧伸手作出请的姿势“太子,请。”
夜倾遥笑着点头,走到书案旁执起手边的笔,仔细的写下心中所愿,嘴边荡漾着温柔的笑意。
顾辞渊和君墨染并肩而立,拿起手边的天灯缓缓落笔,接过宫人递过来的火折子点燃烛心,凤泽帝和夜倾遥首先放开手中的灯,接着其他人便放开手中的灯。
君墨染整理好手中的灯,看着一个个在夜空中飞扬渐行渐远,像是飘荡的落花美得不可方物。
轻轻执起君墨染的手放在掌心,一人按住天灯的一角,顾辞渊唇角上扬荡漾着温柔的笑意,艳丽的灯影打在他好看的侧脸上,两人缓缓放开手中的天灯,浅薄的灯影逐渐离去似是不忍离开,风过轻轻打了一个旋儿。
将君墨染拉到身边,宽大的披风将她娇小的身子包裹住,他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墨儿,可想知道我许的什么愿望。”这一次顾辞渊说的是我,一个站在妻子身边的男子而不是一个国家的王爷。
“执一人之手,共赴白头。”他的声音温柔极了,在这宁静的夜晚,伴着清凉的月光,漫天的灯影格外蛊惑人心,看得她心头一撞。他握着她纤细的手,放到唇边,闭上眼,轻吻她如玉般冰凉的指尖。动作温柔,小心翼翼。
顾辞渊永远都不会知道,君墨染在那灯影斑驳,月华如水的夜里,清醒地承受了他的一吻,融化了她心神的一吻,将那一句“执一人之手,共赴白头”记在心底直到离开这个世界。
夜倾遥看着执手相望的两人心头一刺,别来目光,看着渐行渐远的天灯苦涩不已。
后来当两个深爱她一生的男子坐在一起回忆那一晚的时候,顾辞渊问夜倾遥许的什么愿望,夜倾遥苦涩一笑“愿她能想起我。”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不求永远相爱相守,只希望她能想起她的遥哥哥。
顾辞渊问他为何不是她能跟他离开,他说她那时若是能想起会毫不犹豫的跟他离开,无论那时她爱没爱上顾辞渊,她选择的只会是他。因为记忆里她爱的只有他啊!而且他们已经写下婚书,说好要相守一生一世的。
只是他们两人的愿望都是能够与她相守,而她被心中的执念折磨的太苦,她的愿望却是能手刃仇人,最终所有人的愿望都没能实现,只有她得尝所愿,牺牲的却是一群人的幸福,包括她自己。
紧接着便是漫天的焰火,不知谁的天灯被烟火的碎屑打落,零落而下,如此才有愿望实现与不实现之说,这世上又怎会所有都是得尝所愿,得到的事皆是心中所想?
漫天烟火在墨空中绽放,如各色的昙花一现,与擦肩而过的天灯纠缠,烟火缤纷的炸开,在黑色天际绽放着刹那芳华,朝华瞬凋。
“好看吗?”漫天的烟火映红了她的脸,她近乎痴迷的看着火树银花,笑意温婉,在他眼中压下了那漫天的光影。
“嗯”漫天的烟火是她从未见过的繁华梦幻,纵是那绚烂只有一刻却是拼尽了一生,原来这就是烟火,不如风、朝露般长久,却是在那一刻令人难以忘怀。
年少时,两颗小脑袋靠在梨花树下,小男孩握着手中的木剑在地上一笔一笔的划着,笑着看着身旁的小姑娘“染染见过烟火吗?”
小姑娘摇了摇头,凑近他盯着他的眉目张着大大的眼睛问“烟火是什么东西?”
被她看的红霞爬上了脸,他指着地下他划的那几笔:“这就是烟火很好看的,五颜六色的。”
小姑娘歪着头,看着地下那歪歪斜斜的几笔,眨巴眨巴无辜的眼睛:“这好看吗?”
“等以后遥哥哥一定带染染去看一场烟火,一场只属于染染一个人的烟火好不好?”男孩笑的开怀,眉目间有未褪去的青涩,低头看着比他矮半头的小姑娘许下诺言。
“遥哥哥,你可不许骗我。”小姑娘抱着男孩的胳膊,稚嫩的脸上满是期待。
“嗯,遥哥哥不骗染染,一定让染染看一场最美的烟火。”那时候他以为自己可以与她在谷中一起长大,然后带着她出谷去看一场盛世的烟火,可是造化弄人他没有被师傅赶出师门,自己却不得不离开。夜倾遥看着君墨染眼中的惊艳苦涩一笑,你终于看到了漫天的烟火,那放烟火之人却不是我。
迎宾之礼已过,众人进了大殿,宽敞华丽的大殿内歌舞升平,轻扬悦耳的丝竹声,扣人心弦。
凤泽帝坐在最上方,夜倾遥居左,顾辞渊和君墨染居右,慕容决夫妇坐在夜倾遥身边,慕容决将目光停在君墨染身上,两人目光相接,良久,慕容决突然微微扯了扯唇,嘴边划过一丝古怪的笑,君墨染心中疑惑,为何慕容决今日看她的眼神那般古怪,刚才他的笑让自己隐隐有些不安,她自认自己与他很少有过交集,就算恨他自己也在他面前伪装的很好,为何今日他看自己这般的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