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 三嫁辞渊【大结局】
七月瑾凉2025-07-02 19:0612,267

嘉楚二年,萧国降于赤羽,至此九州大陆唯有赤羽、沂水两大国并立,嘉楚帝正式登基为帝,六宫空置唯有一妃,却无人知晓为何册立的皇后成妃,并无立后之意。

  未央宫

  如烟不耐烦的瞥了身旁的宫人一眼,起步朝内走去。

  “见过公主。”宫女向如烟行礼。回京城不久,顾辞渊便将如烟封为公主。

  如烟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谁要做你们劳什子公主,下去吧!”

  君墨染放下手中的衣服,抬头看向如烟笑道:“今日怎么得空过来,不陪着遥哥哥了?”

  “我……我,他也有事要忙吗!”如烟红着脸道。

  “你这几日是怎么了,这衣服做了一件又一件,这衣服这么大你这都做到几岁的了?”坐在一旁将身旁的衣服翻了翻,将一件大一些的衣服拿在手里问道。

  “没怎么,只是闲来无事罢了!”将如烟手中的衣服拿下交给身旁的如画。

  “我总感觉自从你回来心里像是藏了什么事似的,总是闷闷不乐的,为什么你不让顾辞渊封后啊!还是因为……他。”如烟坐到她身边,手肘撑着桌子,托着下巴,面有愁色道。萧奕的事情对她打击很大,回来之后虽然众人都闭口不提,但其实他们一直都记得,尤其是她们二人。

  君墨染黯然垂眸道:“不是!”

  “你莫要多想了,我没事!你好不容易进宫一趟不想看看恒儿吗!”随即君墨染起身,拉着如烟走到两个孩子身边。那日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醒来时已经是三日之后,只知道顾辞渊将孩子带了回来,那个蓝衣女子不知去了哪里。

  “这两个孩子长得还真挺像的。”看着摇篮中的两个孩子,如烟低声道。他们的父亲本是兄弟,母亲长得又是肖像,又如何会长得不像。

  “是啊!他们的确很像!”君墨染垂眸道。

  两人闲话了几句,用过午膳如烟便回去了。

  如今从萧国回到赤羽已是将近有一个半月了,距她服下“断念”已将近两个月了,每熬过一日她便越加痛苦,因为她知道每过一日意味着她能陪伴在他身边的日子越短了。

  “宸儿,我该怎么办,我陪不了你,也陪不了你父皇了,娘真的不想离开你们。”君墨染将顾念宸抱在怀中,脸颊贴着他的额头,泪水滚落在他脸上,心如同被碾过一般让她痛苦不堪。如果当初死的是她该有多好!

  “娘……娘……”咿呀的声音急急的在耳边响起,君墨染抬头看去,怀中的孩子不停的砸吧着嘴咿咿呀呀的叫着,眉头紧紧蹙着。

  “宸儿……宸儿……”君墨染又惊又喜,泪水更是不停的滚落着,她的宸儿会说话了,会叫娘亲了,可是她却不能再听多少次了。

  “宸儿……”

  窗外不知何时已飘起了雪,呼啸的风吹来一阵阵冷意,却比不得她心中的冷凉。

  入夜,看着漫天的飘雪,恍然间响起两年前王府的日子,他们之间彼此都有心结,彼此都放不下,如今他们心结不再,可是这红梅白雪却不知还能赏几场。

  “娘娘,走吧!这外边太冷您身子骨不好别得了风寒。”一旁的如画撑着伞,忍不住出声道。自从她回来仿佛间多了很多心事,经常一个人与孩子待着,如今看着这白雪竟愣了许久。

  “娘娘,您忙了半天要送给皇上的汤,若是再不送去,怕是白忙活了!”见她迟迟不动,猛然想起她手中的食盒,忍不住提醒道。

  君墨染一颤,垂下了眸子,淡淡一笑道:“差点忘了,走吧!”

  “参见……”一干宫人正准备行礼,君墨染淡淡摆了摆手,从如画手中接过食盒,推门走了进去。

  听到声响顾辞渊抬起头来,走到她身边拥住她道:“这么冷的天怎么不好好在宫里歇着!”

  “你啊!这几日都忙昏了头,连膳都不曾好好用过,你身上的毒还未清除干净,这样操劳怎么好。”当日若不是那黑衣人给了他解药,恐他真的就撑不住了。

  “这段时间要忙的事情太多,我若不勤勉一些,恐怕就要出乱子了!”顾辞渊苦笑道。他又何曾不想多花些时间陪她,可是萧国刚刚打下若是不处理好事情,恐再生了变故。

  “我做了些东西给你,吃了再批吧!”提过食盒,伸手握住顾辞渊的手朝一旁走去。

  “好!娇妻陪伴哪有还看那些令人心烦的文字的道理。”顾辞渊淡淡一笑,做到桌边目光灼灼的看着君墨染道。

  君墨染嗔了他一眼,将食盒中的燕窝粥拿了出来递给他。

  “这奏折批的久了我手都酸了,抬都抬不起来,你要是喂我我就吃!”手肘撑着桌子,顾辞渊歪着头看着君墨染嘴角满是笑意。

  “你怎么跟个无赖似的,又不是真的抬不起来,你快些吃了,不然我走了!”君墨染嗔了他一眼,起身便要走。被顾辞渊一把抓紧怀里凑近她道:“好!你留在这里陪我。”

  君墨染俏脸一红,他昨晚一夜未睡,他眼中隐现的血丝,下眼睑青色的眼袋,这几日他确实忙得很,心头一软,从顾辞渊怀里挣开顺从的坐在他的身边点了点头。

  顾辞渊随即笑了起来,看着他眼中的笑意,鼻间一涩心又开始疼了起来,不知道这样的笑她还能看多久,她不让他立她为后是想用那个位置让朝中的大臣能够忠心对他,她早晚是要离开的,若是她让他册立,以他的性子以后怕是不可能再胖任何人坐上那个位置,看着他着低头,慌乱的别开眼,起身走到顾辞渊身后。

  想往常一样指尖按上他的太阳穴,轻轻的按着压住心中的苦涩柔声道:“以后不要忙起来什么都忘了,累了就休息,奏折批不完就放着找时间再批,你批不完他们还能跑来找你要不成。”

  顾辞渊握着调羹的手一顿,随即笑道:“只要墨儿不让我批,我就放下,所以,墨儿要是心疼我,以后得常来陪着我才行。”

  “那……我岂不成罪人了,我可不想被朝臣骂,这些你日后得自己注意才是。”眼中的泪水似要夺眶而出,君墨染仰起头,让眼泪流回眼眶强扯出一抹笑道。

  “若是我做不到呢?”放下手中的调羹,单手握住她的手想要转头问道。

  君墨染扣住他的肩膀,随即蹲下身子紧紧抱住他不曾回答他的话,良久道:“辞渊,陪我出去走走吧!外边下雪了,很美!”

  “好!”将狐裘披在她身上,从始至终,顾辞渊都未曾将目光放在她的脸上。

  出了门有宫人撑起伞,顾辞渊摆了摆手,从宫人手中接过伞,欲朝外走去,被君墨染扯住衣袖道:“不想打伞。”

  两人并肩漫步在雪中,冰凉的雪花落在君墨染脸上,鼻间瞬间通红,不知道是冻得还是什么?

  漫天的飞雪将整个皇宫都染成了白色,红梅绽放却被白雪压弯了腰,风雪里的两个人紧紧靠在一起,一步一步的朝着无人的方向走去,不知道为什么,君墨染专挑那无人走过的地方走去,顾辞渊也不拦着,一步一步走的极慢。

  漫天的雪将两人的青丝染白,突然君墨染停下脚步看着眼前一株红梅,被白雪压弯的枝头上,两个紧靠着的红梅还未绽放,只有两个小小的骨朵缀在上面,小小的骨朵上只有头上被雪花覆盖,瞬间让君墨染想到一个词“白头偕老”。

  “怎么了?”看到君墨染停下,目光紧紧看着身边的梅花道。

  “下雪天,如果不打伞,一直走下去,会不会就这样白头偕老,辞渊,你看我们现在算不算是白头偕老了。”君墨染转过身看着他青丝上沾满的白雪。

  “你看我们已雪染双鬓,像不像一起走到了白头。”白头偕老,这是他们曾经的承诺,曾经她以为他们真的能够这样携手走完这一生,可是如今她要失约了,风雪白头,算不算也弥补了那一句承诺,只是以后他们之间恐怕连风雪白头都不会再有了。最后,终究是她负了承诺,留他一人面对以后的风雪。

  他身躯一震,转身拥住她瘦弱的肩膀,替她挡住风雪,忍住心中的苦涩道:“傻瓜,我们的一生还很长啊!携手白头!我们一起走过剩下的日子,看着宸儿长大,共话桑麻。”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浅,君墨染靠在他的怀里声音清浅含糊不清道:“辞渊,我累了,带我下去休息一下好吗……”

  “好!”风雪夜中寒风呜咽,却却比不得顾辞渊声音中的哽咽。

  未央宫

  看着床榻上紧紧闭着眼睛的女子,顾辞渊只感觉心如刀割疼不难言。

  她不说,他却看得出来,虽然她在他面前极力掩饰着,可是那些衣服她做了一件又一件,她日日深思,曾经她从不施粉黛,可是如今却是脂粉尽施,似在极力掩藏着什么,她在掩盖她越来越差的脸色。她不让人诊脉,不让他担心,可是他又如何看不出来,她今日越发嗜睡,甚至有时一睡就是两日。

  “怎样?”转头看向紧紧蹙眉的颜宇,顾辞渊低声问道。

  “她……撑不过一个月了!”当初他瞒着众人让他替她诊脉才知道她中了“断念”。当初师傅就曾告诉他,说她活不了多久了,原来最后注定是“断念”要了她的命,当初救下顾辞渊时千难万险压制住了他体内的毒性,当时师傅就曾说过,时间再无任何“断念”的压制之药。

  “怎么会?你不是说三个月吗,这才不到两个月,怎么就撑不过一个月了,不会的!”顾辞渊猛的站起身看着颜宇道。

  知道她中的是“断念”之后,他的整颗心都像是空了一样,时间仅此的两颗却都在他们夫妇的身上,命运就像是在开一个天大的玩笑一般,让他痛不欲生。

  这些时间他让人对她传话说他在忙朝政,可是自知道了真相以后,他日日看的都是古书典籍,找那些解毒之法,他相信他的毒能压制,就一定还有其他的办法。

  “是,是有三个月,可是她在中了断念以后曾失了活下去的意志,那些折损了她的心智,断念之毒便活动的更快,所以已经不到三个月了。”

  “不会,你一定有办法的,当初我能治,她也一定可以,颜宇你再想想办法,一定可以治好她的。”他不相信她会如此离开他的身边,他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那些磨难都不曾抢他们分毫,上天又怎能如此捉弄她们。

  “断念之毒,莫说是我,就算是师傅也无能为力了,这些时间我一直在找,可是真的没有任何办法,如今我能做的就只是能让她多清醒一段时间,试着延长她的寿命,我能做的也仅仅只是这样!”他又何尝不想救她,可是真的没有办法。

  “我劝你,好好陪着她,你那样没日没夜的翻那些典籍没有任何用处,好好陪着她吧!我会想办法延长她的寿命,但……不会太久,如今她想要的就只是你能陪着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转身走出房间,独留下他们二人。这一切是何等的残忍与无奈,看着心爱的人寿命一点点的缩短,看着怀中的人身子一寸寸的变冷,最后再无任何一点温度,那种痛该是何等的绝望。

  对如烟他从未拥有过他觉得自己很苦,可是如今才明白,那种得而复失才是世间最苦最痛,明明拥有却看着拥有的一点点离去,一点点消失,被那种痛一点一点的蚕食着,才是真正的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墨儿,我该怎么办?我要怎样你才能留下,怎样我才能救你,墨儿!”伏在床畔他的声音哽咽不已,曾经在母亲死去时他以为那时候是他最无力的那一刻,如今才觉得,那时候却比不得如今的痛,噬心椎骨、痛不欲生。

  窗外的风忽然大了起来,将窗子吹开一条缝隙,冷风灌入,床幔轻摆,烛光摇曳,欲灭不灭。

  掀开沉重的眼皮,君墨染只感觉自己睡了好久,如同当初从萧国那般,伸手按了按太阳穴。

  突然觉得身子一轻,熟悉的气息传来身上一暖,被人拥在怀里。

  “墨儿,墨儿你终于醒了!”顾辞渊紧紧抱着她,似怕她会离开一般,紧紧的抱着。

  君墨染微微抱离了他的身子,映入眼帘的是那张俊美绝伦的面容,此刻满是焦灼,憔悴之极,凤眸凹陷,瞳乳血丝遍布,黯淡无光,唇色苍白,下巴长了青色胡茬,似是几日忧心不眠的结果。她惊道:“辞渊,你怎么成这样了?”

  “我没事!你饿不饿,我让人把吃的端来。”顾辞渊扶住她问道。

  “我睡了多久?”她总感觉这一觉睡了太长时间,而且似乎已经瞒不住了。

  “你睡了整整五天了!来人,让颜宇进来!”这五日里他担惊受怕,却是怎么都叫不醒她,任是怎么用药都无用。他怕,害怕不仅仅是一个月,这五日里就像是要了他的命一般。

  颜宇很快便进来,替她诊了脉说了一声没事了!便走了出去。她本想拒绝,可是又想来睡了五日恐怕不仅仅是颜宇,整个宫中的太医怕是都为她诊过脉了。而且门外似乎不仅仅是颜宇一人,还有熟悉的身影不停的张望着。

  “辞渊……你……”她废力的摇了摇头,只觉得头昏昏沉沉的疼,胸口有些闷,她喘了口气,转头去看他,只见他眉间、眼底有股化不开的浓愁悲绪。她蹙眉,抬手想替他抚平,想来他已经知道她的情况了,是啊!这种事情本就是瞒不住的。

  顾辞渊将她拥进怀里道:“我知道,你刚醒,别太费神了,我在这儿陪着你。”

  “嗯。”阖上眼靠进他的怀里,看着他憔悴的样子心一阵阵的泛疼,五日!整整五日他守着一个活死人,而她也意味着少陪他五日,她不能再睡过去了,再睡又不知会睡多久,她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这几日你都不曾上朝吧!”良久睁开眼睛伸手去触他的胡茬问道。

  “嗯!让他们把要紧的事情都写进了折子里,都批过了,况且还有辞轩和沐辰风帮着,这几日朝中无事。”俯身在她唇边落下一吻,顾辞渊低声道。

  “你又不曾上过朝又怎知朝中无事?”她抬头问道。

  “我有那本事自是知晓的,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让如画去做,你不是挺喜欢吃她做的点心吗?”紧紧贴着她的鬓角,顾辞渊柔声道。

  “好啊!你吩咐人做些吃的来,你陪着我吃!”这段时间他肯定也不曾好好用过膳,她这样时而清醒时而糊涂,这样反而会更让他担心,这样清醒的日子不知还剩多久,能清醒的日子里她需好好陪他。

  “辞渊,我想见一见遥哥哥。”用完膳,让人简单的梳洗了一番,君墨染道。

  “好!我让人把他请来,我去处理一些事情,一会儿就回来陪你。”扶着她坐在暖炉旁,对如画她们吩咐了几句便离开了未央宫。

  出了未央宫,顾辞渊像是失了力气一般扶着栏杆挪动不了一步,这几日他看着她熟睡的样子除了呼吸声再无任何生气可言,他真的害怕,怕她就那样就此睡过去,再也不能同他说一句话。

  “皇上!娘娘才醒,皇上也该保重身体才是啊!”一旁的小太监跪倒在地道。

  “朕没事,去把颜公子请到御书房!”扶着栏杆勉强站起身,顾辞渊快步朝御书房走去。

  “染染……”看着眼前越发削瘦的身影,夜倾遥踉跄着脚步朝她走去,嘴角动了动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们都下去吧!如画留下便好!”缓缓站起身看着身边的宫人君墨染出声吩咐道。

  “遥哥哥!”伸手替他倒了一杯茶,君墨染莞尔一笑轻唤了一声。

  “你……为何不说?”若不是她一睡便是五日,恐怕直到现在他还不知道,她竟是中了毒。

  “说了又能如何?我早就清楚这世上再无任何破解之法,只想能在剩下的日子做完想做的事情,能再好好的陪他一段时间。”君墨染苦笑一声。

  “今日请遥哥哥来是想有件事需要哥哥帮忙!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清醒多久,如今只能在这个时候找遥哥哥商量。”君墨染淡淡一笑,眼前的男子对她总是包容爱护有加,无论是小时候还是现在,他们之间总是他替他揽下一切。

  “我知道你说的是何事,只是,除了你之外我……从未想过别人,染染我……”夜倾遥欲言又止。

  “那遥哥哥可曾放下了?”君墨染抬头问道。

  “你们心悦彼此,而且他能给你幸福,我又如何放不下呢!”夜倾遥苦笑一声。放下!大概真的能够放下了吧!看着他们在一起不曾再像曾经那般苦涩了。

  “对啊!既然遥哥哥放下了,可会想过遥哥哥终会有回沂水的那一天,那时皇上就不会为哥哥指婚了么!遥哥哥其实你自己对如烟并不抗拒的不是吗?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知她的性子也知你的,曾经她怨我为何偏偏要选择辞渊对你视而不见,她对你的感情从未变过。”

  “遥哥哥,我……不知道还能活多久,我只想在我有生之年还能看着你不要再错过风景,我不想你后悔,也不想你们像我与辞渊初时那样彼此折磨,遥哥哥你对如烟并非全无感情,我只是希望你能看清自己的心往前走。”君墨染叹息一声,这世间的情感从不会因为付出而有回报,两心相悦才算是情缘。可是她看得出眼前的男子并非对如烟无情,只是他一直都在自己的一方天地里走不出,也不让人靠近,所以他不曾察觉。

  “染染,我……会看清的,这段时间我不会离开赤羽,我会想办法找到解毒的方法。”夜倾遥垂眸道。

  “嗯!”君墨染点了点头,却又是一阵眩晕袭来被如画扶住才勉强没有倒下。

  “染染,你可是哪里不对?”夜倾遥想要扶住她却又收回了手,如今他已不能再如此靠近他了。

  睡梦中君墨染总感觉被一种浓浓的血腥气息包围着,却沉重的睁不开眼睛。

  “你不能再用你的血帮她压制毒性了,你体内虽然有压制“断念”的清夜但是已经用了太久了,已经再无效果了!”颜宇蹙眉看着顾辞渊腕间的血水,从那日他们商议之后,他便一直在她昏迷之后用他的鲜血来压制她体内的毒,延长她的寿命,清夜虽是有效如今已让她活过了五个月之久,可是其实他明白,多的这两个多月里,大多数的时候她都是处于昏迷状态中,其实她仍旧是三个月的寿命,只是昏睡的时间算不得罢了。

  “我只要她活着,哪怕她就这样一直昏睡着,只要她能活着就算放尽我一身的鲜血又如何?”凝视着床榻上的女子,苍白的面容缓缓扯出一抹笑意。

  “够了,你这样真的毫无用处,别再伤害自己了,你以为她看到就不痛吗?你放过自己也放过她吧!这样只会让她更痛苦!”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银针刺入他的穴道中止住他的鲜血,颜宇低声吼道。

  “墨儿,睡了已经十日了,醒来可好?宸儿多日不见娘亲哭闹了好几次,等着你哄他呢?别贪睡了,墨儿!”他俯首吻上她的眉眼,轻声跟她说着话,不再挣扎任由颜宇将他的手腕包扎好。

  颜宇叹息一声摇了摇头,推门走了出去。

  “还是不曾醒吗?”如烟看到颜宇出来问道。

  颜宇摇了摇头。

  醒来时已是一更时分,君墨染睁开眼睛,身旁的男子睡的极沉,浓眉紧蹙,眼睑处青黑一片,手腕上的纱布还渗透着血迹,看着眼前的容颜君墨染鼻间一涩泪水尽数夺出眼眶,这段时间她醒来他便是如此,问过如画,她昏睡的日子里,他哪里也不去,朝也不曾上过,甚至连膳食饮水都用的很少。

  她醒少谁多他手腕上的伤口大抵她也猜到一些,可是这根本就不值得,虽然她活过了三个月可是她知道她撑不了几日了,反倒是他日渐消瘦,多日不上朝还不知又发生了多少事情呢?这样再拖下去不是办法,伸手抚上他的眉眼,心中的打算又坚定了几分。

  他这几日睡的本就浅,察觉到眉间的凉意,很快便醒了过来,看到她醒了,眼光陡然一亮,眼底掠过一丝巨大的欣喜,像平常睡一觉醒来时那样的语气,柔声说道:“醒了!”

  “嗯。”君墨染点了点头,依偎进顾辞渊怀中。

  两人紧紧依偎在一起,谁也不曾再睡去,珍惜着彼此相拥的时刻。

  五更时分,帐外透来一丝光亮“你怎么不去上朝?”她疑惑地问道。

  “想再陪你一会儿!”顾辞渊吻了吻她的发顶道。

  “这么久不上朝朝中肯定有很多事需要你处理,我这不醒了吗!去吧!否则我又该背上祸国妖妃的骂名了!”君墨染淡笑起身,穿上绣鞋,从一旁的衣架上拿起衣服行至榻前挑眉笑道:“臣妾服侍皇上穿衣,皇上可要起来!”

  “墨儿……”顾辞渊喉间一哽,再也说不出话来,看着她眉间的笑意,心尖猛的一颤。

  “以前我总是在你上朝时尚在睡梦之中,总是不能伺候你穿衣,如今我好不容易起来一次,你连这么点愿望都不满足我?”起身坐到顾辞渊身边,君墨染拉起顾辞渊的手将他拉起道:“起来了!就当是满足我的一个小愿望了!”

  “墨儿……”将眼前的女子拥进怀里,顾辞渊嘴唇蠕动却再发不出一个字。

  “我等你下朝回来用早膳,快些去吧!别让朝中大臣等急了!”君墨染轻笑一声,抚上他的眉眼道。

  “等我回来!”

  “好!”

  目送着顾辞渊的身影离开,眼泪瞬间涌出眼眶:“把宸儿抱来,去把颜公子请来。”

  殿中听着朝中大臣不停的说着这几日的大小事务,心绪却越发不宁起来,朝中的话更是一句话也听不进去,满心满眼都是走时她苍白的面容。

  “皇上!”甚至连下方的大臣唤了他好几声都不曾听到,心中的惶恐越来越深,越来越重,猛然心尖一痛,顾辞渊紧紧揪住心口的衣服,紧紧蹙起浓眉,心中的恐惧更甚。

  “改日再议。”冷冷撂下一句话,立刻往未央宫冲去。

  猛然推开房门却见寝阁内空无一人,看着眼前的场景他愣了一愣,映入眼中的是满地的凌乱不堪,仿佛发生过一场搏斗,床单不似往日的平整,而是皱巴巴的全是褶子,仿佛每一寸都被人用手狠狠攒过似的。床边竟有大片的血迹,斑斑刺目惊心,让他的心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

  “来人,来人。”他转头大叫了几声。

  “参见皇上!”清棋、素琴两人和若干宫人跪倒在顾辞渊脚边。

  “这是怎么回事,娘娘呢?”顾辞渊不可抑制的大吼起来。

  “奴婢该死,娘娘在皇上走后找来颜公子,随后不让任何人靠近,方才带着面纱带着小皇子和如画姐姐、锦书姐姐离开了,奴婢们不敢拦着!”清棋跪在地下道。

  “这些血迹是谁的?”顾辞渊踉跄一步,指着床边的那一摊血迹问道。

  “奴婢不知!”清棋道。

  “去把颜宇给朕找来!”突然顾辞渊对着泽言沉声道。

  很快颜宇看着眼前跪倒的一干人,眉头一皱走到顾辞渊身前,还未回过神来,被顾辞渊一把抓住了衣领,入目是一双腥红的眸子,顾辞渊眼神犀利,紧紧盯住他,问道:“她怎么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向我要了……颜丹!”

  顾辞渊只感觉全身都失了力气,攥着颜宇衣领的手松开,头脑一片空白,无论身旁的人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了。身子一晃,踉跄大退了几步,泽言眼疾手快,忙过来扶着他,他挥手推开,脸色苍白如纸,一把又将颜宇提起吼道:“你明知她已经……为何还是要给她,十年寿命……十年。”

  “只有颜丹能保证她能清醒三日,这三日她要做她想做的事情,她想用君墨染的身份嫁给你,成为你的妻,你以为我想给,即使她不用也撑不过三天。”

  顾辞渊缓缓松开手,喉头被哽住,目中浮现一层水雾,透过朦胧的视线,看着躺在地上的狼藉,心口像是有人拿刀在狠狠剜锯着,让她他喘不上来气。捂着自己的胸口,深深吸气,半晌才缓过神来,当初她服下颜丹时那样痛苦的样子他如今还记得,十年!又是十年,她用一颗颜丹换她三日清醒,嫁他为妻!

  膝间一软猛然跪倒在地,泽言欲扶他,被他一掌挥开,脑海中满是她服下颜丹时的决绝:“出去”顾辞渊痛苦的闭上眼睛缓缓吐出两个字。

  一阵风吹来,一张纸随风飘到他的身边,目光一滞将身边的纸捡起,熟悉的字迹赫然出现在眼前:“辞渊,两日后我等你找到我娶我,以君墨染的身份以及一切嫁你为妻。”

  她们之间两次成婚,一次大婚他娶的是丞相府的三小姐沐离墨,她以沐离墨的身份嫁他,而那一次他们之间生死别离,她深入险境;第二次她身处萧国,萧蔷以她为挟,江山为聘娶她,同是生死之际,两人皆差点命丧黄泉;这一次她要他娶她,她以君墨染的身份嫁他,却是她身死之际,三次婚嫁,却都如戏剧一般,为什么他们之间却要一次又一次的经历这样的境地?

  “啊……”他突然抱着头撕心裂肺地大哭起来,这一刻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他感觉自己被剥离了灵魂,那颗心被活生挖走,只剩下空荡荡的躯壳,全身都蔓延着痛意,让他生不如死。

  听到这一身撕心裂肺的吼声,泽言想要推门而入,被颜宇一把拉住,朝他摇了摇头,两人对视一眼,泽言退了回去,此刻,让他发泄出来或许也是好事,这几日他整日恍惚确实让他揪心的紧。

  良久,寝殿内安静下来,房门被人猛的推开,顾辞渊一身白衣如雪从寝殿内走出,将手中的一张纸交到总管太监手中,低声交代了几句,对着泽言道:“跟朕走!”便已施展轻功离去。

  入夜,君墨染将顾念宸哄睡,推开窗来着窗外的一切,日前她服下颜丹留书便来了将军府,她知道他猜到到她在何处。

  院中的一切与曾经印象中的一切毫无差别,她不知道他是从何时起让人修葺将军府,这院中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与她印象中的丝毫不差,甚至在她来到门前时都恍惚不已,就像是三年前一般毫无差别,她还是将军府的小姐那般无忧无虑,父亲征战在外,她守着这个将军府,一切都不曾发生,没有仇恨没有痛苦的记忆,她也还不曾遇到过他,一切都是原点。

  “小姐,夜深了休息吧!”身旁如画将披风披在她身上提醒道。日前她更换了容貌,她让如画在她身边守着就像当初纪言那样,她带着孩子,她和锦书出了宫,让她们唤她小姐,其实她真的想一切都从头开始。如今他是帝王,无人可再伤将军府分毫,没有仇恨,没有死亡时的恐惧那该有多好!

  “我想再看看这世间的一切,记住将军府来生能够再回到这里……”君墨染淡淡一笑,目光掠过院中的一切。

  “小姐……”如画声音哽咽轻唤一声随即道:“来世小姐还是不要回来这里了,小姐一生太苦……如画,不忍……”

  “是啊!这一生太苦了,还是不要回来的好!”苦涩一笑,君墨染靠着窗柩呢喃出声。

  “墨染!”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君墨染寻声看去,看着院中立着的女子对如画道:“你去睡吧!这两日免不了辛苦,下去休息吧!”

  “是!”如画福了福身子,忍着眼中的涩意退了下去。

  君墨染缓步走到院中,两人走到桌边,久久不言,良久如烟问道:“你要再嫁他一次?”

  “是,这一次我交给他一个完完整整的君墨染,用我最后的生命静候他的十里红妆。”最后的生命,用她最美的时候陪他,这一次再无意外,她是他的妻,君墨染莞尔一笑,牵起的嘴角尽是满足的笑意。

  “墨染……”眼中的泪水打在冰凉的桌面上四散开来,如烟声音哽咽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遥哥哥快回来了吧!这一次我以君墨染的身份出嫁,他这个做哥哥的怎么着也得将我交到他手上才是!若是白凉夜在该多好,他也以兄长的身份送我出嫁,不!要说应该让他与纪言一起,两桩喜事才更热闹!”像是往常说笑一般,君墨染淡笑着说着心中的话,那般的开心,仿佛白凉夜真的还在身旁一般。

  “是啊……很……热闹!”心像是被浸了苦涩的药汁一般,如烟强扯出一抹笑意,含糊不清的附和道。

  两人又说了一些小时候的事情,那些不快与痛苦被她们避开,一夜过去,她们聊了整整一夜。

  那一场盛世婚礼,无论何时当人们想起那一对帝后,都能驻足回味许久。

  十里红妆,从宫门铺到将军府,长街上红毯铺了满地,还有一条不知尽头的红毯不知铺向了何处,迎亲的阵仗十分大,都数不清带来了多少人,整整一百六十八箱聘礼,浩浩荡荡由三百余御林军亲自高抬进将军府。那样的盛况,让整个京城的百姓咋舌,鲜艳的红绸绑在各家各户的门上,红绸飘飘热闹不已,每家门前两盏画着一双男女的灯笼,京城内的各个佛寺的树上都挂上了由京中各个恩爱夫妻写上的两人的名字挂在上面。

  而将军府中更是热闹不已,此刻夜倾遥已经赶了回来,她不仅仅已将军府的小姐下嫁,更是以沂水公主的身份以江山作为陪嫁嫁与顾辞渊为妻。

  几日前,沂水皇帝驾崩,将皇位传给太子夜倾遥,而太子还未登基听说赤羽皇帝大婚,竟是将江山以陪嫁赠与赤羽。

  君墨染一身嫁衣如火,脂粉遮住了她苍白的容颜,镜中的美人娇媚不已,可是她脸上笑意浓浓,身子却像是

  没了骨头一般,如烟、夜倾遥和挽歌四位长辈都守在她的身边,眼眶皆都腥红不已。

  夜倾遥淡笑着将盖头盖在她头上柔声道:“他来了,我送你出去!”随后将君墨染背起送到顾辞渊身边。

  红盖头下一双金纹红靴停在她的身边,往上看去,是一身喜服。熟悉的气息传来,手上一暖他将她的手裹在手中,他知道是他来了。

  良久他拉着她走到一旁,俯身在她耳边道:“我们在此处拜堂可好?”

  君墨染一怔,有些难以置信,她竟提出在此处拜堂,感觉到手心传来的温度,她伸手握了握他的手点了点头。

  隔着盖头她看不到身边的人,也不知道她们都以何种眼光看着她们,被他一路牵引走着,即使她的双腿已没了力气,她也依旧缓慢的与他并肩而立。

  鼻间是淡淡的香火气息,她似乎知道眼前是什么地方了,只是她有些难以置信在此拜堂,二拜时难不成他要跪拜父母的牌位,若是平常人家可以,可是他是皇帝,一身傲骨,跪天跪地,跪父母,他会跪吗?

  “一拜高堂!”还未回过身来,声音响起,他拉着她的手转过身去,躬身一礼。

  “二拜高堂!”他们转过身去,两人十指紧扣,手上一暖,他将她的手裹在手中,而后竟是拉着她屈膝跪在地上。

  众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竟是像寻常的人一般向着新娘的父母行了跪拜礼。

  君墨染有些难以置信地紧了紧他的手,而他则是反将她的手更紧地握在手中。温声道:“这是墨儿的双亲,也是我的双亲,你我成婚怎有不跪之礼?”

  君墨染心中一暖,鼻尖一涩泪水滑落而下。

  二拜起身,两人交拜之后顾辞渊当着众人的面将盖头掀开,众人更是一惊,却不等他们反应,新郎已经将新娘抱起转身朝外走去。

  君墨染错愕不已,双手环上他的脖颈道:“你这是做什么?”

  “带你去我们的婚房,你一定会喜欢的!”锦低头触触她的额,淡淡一笑柔声道。

  “这一次你终是我的妻的!”顾辞渊淡淡一笑,紧紧抱着怀中的人。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猜到我在哪里?”君墨染莞尔,紧紧靠着他的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

  “你还等着我来娶你,我又怎会不知。”

  “如今我换了容貌,你也不怕娶错了人,你可只见我我的原貌一面的。”

  “我顾辞渊永远也不会牵错墨儿的手,无论墨儿是何样子我都记得,永永远远的记得。”

  长长的红地毯漫天的花瓣纷纷落下落在一对璧人身上,长长的红毯上他们眼中只有彼此,耳边是二人的绵绵情话。

  身后一行人紧紧跟着二人,如烟踉跄着脚步,泪水早已沾湿了眼眶,夜倾遥将她拥进怀里,半抱着她跟着两人。

  十里红妆却不仅仅是十里,顾辞渊抱着她走了良久,冰凉的落花落在两人的红衣上美得如同一幅画一般,君墨染此刻已经是承担了极限,若不是被他抱在怀里,恐怕她连一步都走不出将军府。

  脂粉遮住她憔悴的面容,在别人眼中她依旧娇艳的很,她最美的时刻最后的时刻留在他的心中,也不算是坏事。

  不知走了多久,在两人的绵绵情话中,一丝淡淡的香甜气息萦绕在鼻间,顾辞渊在她嘴角落下清浅一吻道:“到了!”

  缓缓转过头去,君墨染看着眼前的场景,却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眼前是一眼望不尽的梨花林,梨花、桃花交错而立,落花如雨,妖娆夺目。

  微风轻轻的拂过她的耳畔,轻盈的花瓣自她的额前滑落,经过她的眼睫,柔滑的触感有着夜间的凉意,眼前有一处竹屋立在其中,翠绿的竹子上绑着红绸,竹屋精巧简洁,细节的衔接处足见建屋人的细致和用功,院中错落的种着几棵桃树与梨树,错落有致,两棵树之间粗壮的枝干上绑着一个秋千,院中一精致简单的石桌立在院中,一个藤椅亦摆在一棵巨大的桃花树下。

  这便是她想过的生活想要的屋舍,可是她却不能再履行诺言,陪他一起共话桑麻。

  “我带你我屋里看看!”他一步步的抱着她走的极慢,推开门抱着她走了进去,被支起的半开竹窗,窗前摆着一对红烛,不大的屋子里只有一张竹床,床上铺着龙凤呈祥的锦被,一派喜气,简单干净。

  眼中升腾起雾气,君墨染连忙别开脸,身上越发无力,环着他的一双手也开始使不上力气,凑在他耳边低声道:“抱我出去好不好,我想看梨花!”

  “好!”

  抱着她走出竹屋,缓步走到藤椅前他坐在藤椅上,收紧的手臂紧紧抱着怀中的女子道:“这样,好吗?”

  环在他脖颈上的手无力垂下,君墨染点了点头,依偎在他的怀里,看着眼前的俊雅,心中苦涩难言。

  “辞渊,我好喜欢这里,梦一样的感觉。”

  “嗯,我知道,你一定会喜欢这里。”

  “辞渊!”

  “嗯!”

  “今日,我就是你的妻了!”

  “嗯,我们拜过堂行过礼了。”

  “你会是一个好皇帝,一个好父亲的是不是?”

  “嗯,是!”

  “我信你,辞渊,我好困,想要睡觉!”

  “好!我守着你,哪也不去!”

  “你要记得……叫醒我,我们还没喝合卺酒呢!我都闻到梨花白的香味了,除了那杯合卺酒其余的……全是我的!”

  “好!我不跟你抢,都是你的。屋里的枕头底下还放着我们第一次成亲时你送我的小册子呢!醒了我们一起研究!”

  “怎么……还取笑我,没个正形。”

  “这不等着夫人管教呢么!”

  “等……我醒了……就管教你……”

  “好,我等着。”

  “嗯,记得……叫我。”沉重的眼皮重重阖上,被他紧握着的手无力的垂下。

  “好!”俯身在她眉间落下一吻,冰凉的眼泪落在她的眉间,她却再也不会拭去。

  漫天的梨花纷纷扬扬落在两人的一身喜服上,如同是落下的缟素,顾辞渊紧紧抱着怀中的人,想用自己的体温去驱散她身上的寒凉柔声道:“墨儿莫怕,我替你捂着,不冷!”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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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王妃:王爷请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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