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晏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张大能吞下一只鸡蛋。
像是在听天方夜谭,他揉了揉耳朵,又站起来在堂屋里走两圈。
“那你为什么不躲到其它城市去?”肖晏觉得这丫头胆子特别大。
顾如烟用力咬了一口红薯片,“行不通,当年各个火车站飞机场,还有长途汽车站那里都有人把守,我和师父逃不出去。”
她鼓着腮帮子用力地吃红薯片,如同一只小青蛙。
但肖晏却能感受得出,当年分分秒秒都是她的危险时刻。
顾如烟语气稀松平常,“我认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让人放出消息,说我和师父已经逃到了远北市。”
“那些坏人完全不知道,我和师父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生活了一年。”
“我当时的心愿很简单,只想让师父平静的度过人生中最后一年。”
顾如烟一边回忆,一边讲解过去的事。
她闲不住,又在大厅里转来转去。
肖晏望着她,忍不住啧啧暗叹。
那时候,这个丫头应该还只有十六岁,就敢带着身患重病的师父,和那些利欲熏心的人斗智斗勇。
光这聪明劲儿,就比普通的人厉害不止十倍。
顾如烟指着门外的那栋新房,“我跟你说,当年对面邻居家还没有建新屋。我师父喜欢去找王师父下棋,对了,王师父身体还好吧。”
“他老人家前两年,脑溢血死了。”肖晏道。
顾如烟忍不住有些伤感,这里物是人非了。
当年乡下很安静,大部分年轻人都在城里买了房,只有一些老人住在这里。
顾如烟每天照顾师父,老人身体好的时候,就会出去串串门。
这里民风淳朴,大家都以为他们是肖家的亲戚,就热心的帮了不少忙。
当年很多邻居会把自家种的小菜,送到她家里来,杀猪时,也会送一些肉过来。
师父是在医院里去世的。
那天师父从对面下棋回来,就说喘不上气,抓着她的手,坚持要去医院。
不肯死在别人家,怕带来晦气。
是邻居刘大叔把师父送到医院里去的。
在医院里待了五分钟,交代了几句遗言,就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后来顾如烟拜托各个博物馆登报,把老人平生做的好事都公布出来。
师父刘付员一生捐出去的大小古董,高达三千件。
当年报导一出来,全民震惊,都在哀悼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为此,顾如烟也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从乡下搬回城市。
各个道上的人,没有人再敢来找她茬。
谁和她过不去,敢要古董,就是在玷污老先生的人格!
财帛动人心呐。
顾如烟永远记住了这个教训,一个人在没有靠山的情况下,拿到太多令人垂涎的宝贝,就是一头待宰的羊。
……
午饭吃的很开心,菜肴丰盛。
老房东袁姨像个慈祥的老母亲那样,一直念叨着她该结婚有个家。
“丫头,你年纪不小了,阿姨还是劝你找个伴儿比较好。”肖母意有所指。
顾如烟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但是瞧见老房东一直在瞪儿子,立刻就懂了。
“袁姨,肖经理只是我的上司,我对他只有尊重,绝对没有其它想法。”
肖晏一直在夸母亲的手艺,又在劝说母亲去城里面一起生活。
只是当他听到如烟的解释,一口饭差点喷出来。
“老妈啊咳咳咳——”
“你都多大了?”肖母得到保证放心不少,赶紧倒杯水给儿子喝。
前两天儿媳打电话回来,在那里哭哭啼啼,说儿子喜欢上别人了。
虽然她不认为儿子会花心,但架不住自家儿子优秀,自然会有人前仆后继。
不过今天瞧见是误会一场,肖母就松了口气。
“妈,您瞎想些什么呐,您儿子像三心二意的人吗?”
喝下水,喉咙没有呛意之后,肖晏不停抗议。
“丫头,多吃点菜哈。”肖母没有理会儿子,不停地用公筷夹菜放进顾如烟的碗里。
顾如烟笑看堆得高高的碗,“阿姨,够了够了。”只能埋头苦吃。
这个话题就此打住,谁也没再提。
在曾经住的地方走一圈,顾如烟心情还挺不错。
……
下午没去公司,回到家,就感觉气氛有点低迷。
“先生怎么了?”她拦住一个匆匆离开的佣人问。
佣人低着头,“先生他……把在别墅里工作了五年的马姐……开除了。”
“什么原因?”顾如烟皱着眉头问。
佣人摇摇头,“我不知道。”
她就算知道也不敢讲,如今谁都不敢在夫人面前乱嚼舌根。
“行,我知道了。”顾如烟放她离开。
沙发上,坐着一个正在看文件的清俊男人。
没有一点表情,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总是那么赏心悦目。
但飘浮在他周身的低气压却让人没有办法靠近。
“我去切点水果。”顾如烟自言自语。
这才刚想去厨房,身后就传来冷冷的声音。
“站住——”如十二月的寒冬,好似整个大厅里都在下雪。
顾如烟忍不住颤了一下,垂眸看腕表。
去幼儿园接小团子们还早。
唉,该来的,还是躲不掉,“请问,您有什么事?”顾如烟笑问。
厉符骅蹙眉,“你坐在沙发上,我们来谈谈。”
“嗯。”顾如烟心情突然变差,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直最不想面对的那张脸,就是他!
沙发上的俊男美女都没有开口。
顾如烟像个小学生那样正襟危坐,就和多年前读书那会儿一样。
厉符骅的右手指头轻轻敲击大腿,天生的王者气势,让人没有办法忽视。
“结婚吧。”过了一分钟,他开门见山。
顾如烟垂下头,“可我不想和你结婚。”
“为什么。”紧绷的嗓音里带着一丝丝痛楚。
顾如烟抬头,“对不起,我喜新厌旧。”
“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次。”清冷的嗓音里,没有威胁。
顾如烟笑得有些假,双手抓得紧紧的。
“当年我之所以远走他乡,是因为被你伤的太深。你给了我最多的希望,也给了我最多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