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若棠规规矩矩地跪下行礼,“给端王妃,灵阳郡主请安,给老太太请安。”
端王妃藏在袖子里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眉不化而翠,唇不点而朱,岂止是漂亮,简直是妖艳,能让君王不早朝的那种!
她细细地端详,主子身边的一等大丫头,都是有些体面的,插金戴银,穿红着绿,个个都打扮得花枝招展,这是主子允许的,因为这些丫头也一定程度上,充当着门面。
眼前这丫头,若是通房,就该打扮得更艳丽些才是,可她却素净得没有一点装饰。
发髻上仅有一只素银簪子,衣裙是老气又宽大的湖蓝色。
这丫头,似乎是有意遮藏自己的美貌。
若是着意打扮一番,只怕十五年未选新人进宫的皇上,也要忍不住动心!
端王妃虽未说话,但从她的表情就能看出,她受到了多么大的震动。
沈老夫人心中了然,若是不把若棠早些打发走,端王妃是不肯安心将女儿嫁过来的。
灵阳郡主却不了解大人深沉的心思,只觉得眼前这位姐姐赏心悦目,比美人图里任何一位美人都美。
看一年都看不够。
“姐姐,我裙边上这几颗珍珠要掉了,劳烦你帮我缝补缝补。”
宋若棠从桌上取了一早备好的针线,正要伏身,一只软垫伸到她鼻子底下。
“地上凉,姐姐仔细腿冷,好歹垫一垫。”
她竟能体恤一个卑微低贱的丫头,宋若棠心中感激。
这位郡主眼神清澈,满脸写着不谙世事的纯真,却有着一颗悲悯之心。
这一点,和沈喻倒是挺像的。
也不失为一对佳偶。
宋若棠低头缝缝补补,屋里一时安静,沈老夫人瞥见端王妃,似乎有话要说。
只是她为客人,当着主母的面问丫头的话,到底抹不开面子。
沈老夫人对陈嬷嬷招手,“扶我去更衣。”
又抱歉地对端王妃笑笑:“少不得要失陪一会儿了。”
二人心照不宣地点头。
沈老夫人一走,端王妃就问道:“你在喻哥房里伺候?今年十几了?”
语气还算和善。
宋若棠道:“回王妃的话,奴婢十八了。”
“十八了,是个大姑娘了。”
端王妃的语气颇有些意味深长,“你是外头买的,还是家生的?可许了人家?”
“奴婢是外头买的,还没有许人家。”
端王妃的脸色有些沉,宋若棠紧张地深吸一口气,好让心跳平缓下来,“不过奴婢的爹娘说了,奴婢大了,这一二年就赎奴婢出去。”
说话间,她纤细漂亮的手在灵阳郡主的裙子上灵活地游|走,几颗珍珠被牢牢地缀在布料上。
端王妃的心落回肚子里,唇角有了一丝笑意,“你父母想得长远,你这丫头手巧,长得也标致,我瞧着也欢喜,不如我替你寻一个好人家?”
“怎敢劳烦王妃?”
宋若棠笑着回话,装出受宠若惊,很乐意的样子。
却死死掐着自己的掌心,用疼痛麻痹自己的内心。
“这有什么,等你出去了,一定告诉我。”
灵阳郡主正沉浸在宋若棠的美貌中,猛然回神,“出去?姐姐要出去?你不是沈将军的屋里人吗?难道你不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