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半夏含着眼泪,似懂非懂。
“师父,徒弟知道错了。”
楚卿城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转瞬即逝:“知错就是好孩子,能改就更好了。”
他,是不指望这个女人改性子了
她就一直这样好了。
站起身来,楚卿城亲昵的拍了拍花半夏的头,喃喃道:“去收拾东西。”
“哇——”
没等话落音,花半夏一把抱住楚卿城的大腿,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师父啊,别赶我走啊!”
没了你徒徒活不下去啊!
以后谁来给我洗衣做饭啊!
看在我承认那么多事的份上,勇气可嘉,就别赶我走啊!
“花小夏,为师没有——”
楚卿城更加无奈,却被花半夏一口打断了话。
“师父啊,徒弟再也不拿墨水弄脏你的画了,再也不去你的房间放毛毛虫了,再也不去厨房偷吃了,再也不偷懒不学武功了,再也不去摘你的冰山雪莲吃了……”
楚卿城再次满脸黑线——
你到底背着我干了多少坏事啊?!
画,毛毛虫,偷吃,偷懒…
还有冰山雪莲——
还有冰山雪莲?!
我的冰山雪莲全是你摘的?!
“这莲子,你摘的?”楚卿城黑着脸,语气压抑的很。
“师父,你怎么了?!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啊?!要不要看大夫啊?!”花半夏抬头,看着楚卿城“亲切”的关心道。
灰话——
当然是被你气的——
“我再问一遍,冰山雪莲,全是你摘来吃了?”没理会脚边女子的“关心”,楚卿城压抑着语气,又问了一遍。
啊——楚瘫子你耐心怎么就这么好捏?!
“这这这——”花半夏顿时明白过来了,松开双手,体贴的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又忍不住看了看被自己蹂躏的衣摆,红着脸,一步一步,往后挪着。
这下——
完了!
真的完了!
冰山雪莲是楚瘫子的命根子呐!
这下——
她还真的完了!
“胖蛋儿也有摘!”花半夏一个抬眸,是在受不了眼神扼杀,很自觉的供出来了同党。
胖蛋儿这孩子可真可怜!
以后要记住啊!
不怕猪一样的队友,就怕花半夏一样的同伙!
楚卿城揉了揉太阳穴,对着地上的花半夏喃喃道:“罚你去练三遍桃花谱,没练完不许吃晚饭。”
罢了罢了,反正都是你要吃的。
就当提前了吧。
花半夏随即抬头,她没听错吧?
神马?!
练三遍桃花谱?!
就是她花了三年才倒背如流的桃花谱?!
练三遍?!
她爹爹的娘!
谁来一巴掌拍死她!
没练完还不许吃晚饭!
楚瘫子我要告你虐待祖国花朵!
虽有不甘心,她还是爬了起来,顾不得满身泥土,扭头就走。
“等等——”身后的男子开了口。
楚卿城垂眸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狼狈,对着同样脏兮兮的女子说道:“把为师这件衣服洗洗。”
花半夏顿时两眼放光,转过头就眼睛盯着楚卿城,不眨,不眨,仿佛一眨,就会错过什么一样。
洗衣服肯定要脱衣服吧?!
也就是说——
楚瘫子要上演脱衣秀?!
在她花半夏面前脱衣服?!
就不怕她变成禽兽扑过去嘛?!
你还真该看看兽医——
楚卿城看着眼神亢奋的女子,甚为不解,一步两步,朝着她走了过去。
花半夏一脸兴奋,来了,来了!
他走过来了!
是怕太远看不清,所以才要靠近我的对不对?!
嗷嗷嗷嗷嗷~~~
一定是这样!
脱,脱,脱…
然后,在某人期待的眼神里,楚大帅哥直接越过她,只丢下一句话:“我先回房间换下来。”
顿时,花半夏感觉头上浇了一盆冷水。
啊不对,是冰水——
不,脱,不脱了么?
师父啊!
不用回房间的!
你就在这儿解决好了!
回房间多麻烦啊!
就当我不存在好了!
我也会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
一阵春风拂过,花半夏随即觉得更冷了。
楚卿城笑了笑,扭头却看见窗纸上的画,脸上,顿时带了一抹红晕。
看了这画这么久,为毛他还是觉得你适应?!
而且是相当不适应啊!
寥寥扇窗纸绘着图案,居中两幅,相当惹眼。一幅风卷桃林,桃花满城,城空人离,有着忍不住寂寥。画中的女子,模糊而又只有背影,隐约只识得一袭粉衣淹没在花雨里,青丝凌乱,倾风倾城倾桃花。
未蘸一字,却见半墨。
转眼,瞧上另一幅,显然,不是出自一人之笔。
更显然,他憋屈的是这幅画。
画面生机可多,有山有水有人家,有鸟有音有琵琶。画中却是一位男子,青丝如墨,白衣胜雪,微眯凤眼,慵懒之极,半躺在一袭白帛之上,拥着一支琵琶,似悠然自得,又似静中享乐,一缕墨发落在半敞的胸膛上,妖孽的很。
如果那张脸不是与自己生的一般的话,他不会有任何怨言的。
更不会每次见着这幅画,憋屈成这样!
还有,弄在这么明显的地方干嘛?!
“怎么还不去呐?”花半夏转过头,却发现之前说要换衣服的男子,正对着自己的‘宝贝‘虎视眈眈,大步向前,身子护住那幅画,意图,再明显不过。
想要这幅画就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
啊不对——
是打赢我!
楚卿城汗颜,摇着头入了房。
他对那幅画完全没兴趣!
毁了它他倒是很愿意动手!
花半夏看了看进房的男子,顿时放下心来。
人家都说没兴趣——
你还放心个屁——
画中的男子,明显就是她刚刚唤作师父的人。
气质,却是两个人。
画上的,不过是自己的想象罢了。
花半夏拂过画中男子的脸,师父,怕是不会有这般懒散的摸样了。
她想要温暖他。
让他如画般,如画上这般悠然自得。
活的,至少不会太累。
一一拂过男子的眉眼,花半夏抬眸,一双似水般的眼里只有茫然。
她只是觉得师父活的好累。
正如六年以来,她从未看过他笑一样。
他的身上,师父的身上,楚卿城的身上。
究竟有多大的抱负?
都是她不懂得。
这都是她不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