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漫儿听见身后的异响，未回过头。
这声音她很熟悉，是储阳华的步调，每次他过来时她都有细细聆听，早已经烂熟于心了。
先前她总是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今次却笑不出来了。
这个时候再次造访，还是只有他一人，与上次储阳的事一样，他已笃定了答案，要找林漫儿要个说法。
上次警告自己是最后一次，那如今呢？
林漫儿回头，眼底盛着叹息，与之相对的，是储阳华从未在他面前露出过的带着冰冷的眼神。
“阳华，我……”
私下里她总是这么叫的，可如今刚一开口，便已被储阳华抬手制止。
“不必多说多解释，我曾给过你许多次机会，林漫儿。”
“你说你不习惯王府的生活，权力之于你是个陌生之物，我便给你时间去适应，先前就算有穆玉婷的存在又如何，你依然是这王府内说一不二的存在，可你又做了些什么？”
储阳华的表情阴鸷，再也不复往日的柔情。
林漫儿只觉她与穆玉婷好像打了个颠倒，两人中终究只有一人能得到储阳华的青眼，她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转变的，总之自己现在已经大势已去了。
唯一残余的一星半点，还要乞求储阳华莫要继续深挖当年事。
她嘴角的笑意凄惨，望着储阳华声声泣血：
“王爷，我本就不是当王妃侧妃的料，我不过是想要与你在一起，不想牵扯那过多的权斗，更不想有人分走属于我的感情，可我太弱小了，只能任人摆布，有人央我，我只能听之应之，有人苛责我 我也只能忍气吞声。”
“我日夜夹杂在丞相府与王府之间，出去皆是腹背受敌，进宫亦有太后为难，王爷！我还能做到哪一步？”
储阳华表情并未见有一丝的软化，反倒依旧生冷。
林漫儿的这些话诚不欺我，可储阳华已经听得够多了，他才回过神来之后，再看这两年林漫儿的举动，只觉得自己一直受蒙骗之中。
玄辰方才与他的一番交谈，更是让他大跌眼镜，同时联想到了先前玄列与他的争执。
那次是银库出现了问题，玄列说他看到了林漫儿亲手交付了一处房产。
无论如何他都无法相信，因此痛罚玄列一番，好让他别再生出污蔑的心。
当时穆玉婷也在场，但她还未像如今这般张扬。
在他的刻意引导下，玄列孤立无援，玄字辈的其他兄弟仅仅也只能做到为他求一份情。
将这接二连三的事情维系在一起，林漫儿都在其中起了不小的作用，只不过每次都摘得干净。
她能够走得清清白白，说到底是因他储阳华所赐。
如今又帮着迫害府中下人的势力做遮掩，当真是被猪油蒙了心。
储阳华表情生冷，正硌的林漫儿直发疼。
宛如一块坚硬的铁，她毫无下手的办法。
她几次欲张嘴解释，却都是沉沦在了无声之中，两人隔空沉默了一阵，储阳华终是开口下了命令。
“侧妃闭门思过，没有我的允许，且不能出来！”
如同晴天霹雳，正向林漫儿砸来，这可是从未出现在她身上的字眼，甚至是穆玉婷都不曾有这样的“待遇”。
如今沦落至今……
林漫儿的眼眶瞬间泛红，她难以置信地望着储阳华，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
她想要争辩，想要诉说自己的无辜与无奈，但那些话语在储阳华冰冷的目光下，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阳华，你真的要如此对我吗？”
她的声音带着颤抖，满是哀伤，“我虽做了些错事，但我对你的心，从未改变过啊！”
储阳华的脸上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但很快又被冷漠所取代。
他深知，自己不能再被感情所左右，不能再让林漫儿继续错下去。
“你的心，我早已看不清。”
他冷冷地说，“我只希望你能好好反省。”
说完，储阳华转身离去，没有再看林漫儿一眼，他的背影显得如此决绝，仿佛是在告诉林漫儿，他们之间的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林漫儿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储阳华离去的方向，泪水终于滑落脸颊。
她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失去了他，失去了在这个王府中的一切。
她缓缓走回自己的房间，每一步都显得如此沉重。
……
穆玉婷行至京城中央，这里竖立着一座钟楼，从这里向四方延展通往四个门。
她左右看看，便向东门疾驰而去，身后玄字辈心中暗暗称奇，尤其是玄列和玄张两个没有跟穆玉婷打过交道的。
玄张少年心性，好奇道：“王妃娘娘，你不是出身丞相府吗？怎么武功还如此高，而且听主子说，你还认识九爷，他是我师父，你知道吗知道吗？”
穆玉婷只感到耳边聒噪，这玄张原来是个话唠。
储阳华是怎么受得了的。
穆玉婷努力勾起嘴角，让自己的表情显得没那么生硬，吓到年轻人。
却并未放慢脚步，只是轻描淡写地回应道：“哦？九爷竟是你师父？这倒是有些意外。至于武功，丞相府中藏龙卧虎，学些皮毛防身也是应当。九爷不过是机缘巧合下的点头之交，何足挂齿。”
对付孩子，还是要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才好将人哄高兴了，也能让他闭嘴少说几句。
她话语间透露出的从容与淡然，让一旁的玄列也不禁多看了她几眼，心中暗自思量：这位王妃娘娘，的确非同一般。
可玄张似乎并未察觉到自己话多惹人烦，听闻真的跟九爷有些渊源，反而更加兴奋：
“哎呀，王妃娘娘，九爷那臭脾气，一般人可近不了他的身，你居然也能受得了他？”
穆玉婷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玄张啊玄张，你就不怕我回去就在九爷面前参你一参？他那样好面子的主儿，唯一的小徒弟说到我面前来了，你猜之后几天的日子会如何？”
此言一出，其他三人皆是一愣，玄张更是直接闭上了嘴。
随即相视一笑，心中对这位王妃的评价又高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