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阳华这段时间都没带什么人手。
一是在宫内带上辰宿列张,容易赔兵折将;二是玄辰冷厉的风格不适宜进宫,攻击性有些强。
他的身边这些日子都是平常的下人。
但遇到这种情况,储阳华只能亲自上了。
沉声与身边的小厮吩咐:“你在太医院的必经之路上候着,若太后宫中来人,即刻通禀!”
小厮惶恐,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候着。
储阳华刚一进去太医院,就见右侧藏书室忙作一团。
院使甚至也投入其中翻来找去,各个都是面露愁容,一副被压榨的模样。
“王爷来了!”
有人喊了一声,院使抬起头来,放下手里的书走上前来。
眼中满含着期待之意,这时候储阳华仿佛都已经不是阎罗王而是大救星了。
储阳华皱眉:“怎么回事?”
院使擦擦汗,事情都要从一刻钟前,他抱来一沓书说起。
鉴于拿不准穆玉婷的喜好,院使大概按照初学的书拿了一堆过来,却被穆玉婷悉数打回。
“这些王府藏书阁便有,可还有别的?”
于是院使又拿来另一沓,还是被相同的理由驳回了。
几轮下来,院使也再顾不得什么初学不初学的,他只感觉王妃这是故意寻事,于是一边找人通知尚在宫中的储阳华,一边发动全太医院的人找出太医院的独家书籍,越快越好。
方才储阳华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院使跟储阳华诉苦,可谓是声泪俱下。
储阳华清楚穆玉婷是要做什么,对于院使的诉苦没有多理会,径直来到屋内。
穆玉婷回头,以为院使又来了,表情未收,尽是郁闷之色。
穆玉婷本人已经看过好几拨书了,整个人透着疲软,她可是最讨厌看书的。
本想着太医院也算是集百家之长的地方,总能找到些有用的,结果拿来的这些,要么就是不沾边太入门,要么就是王府已有的。
她还不能做出太懂的模样以防惹人怀疑,夹在中间十分难做。
好半天才找到一本能用的杂注,还只是北方的介绍。
见到储阳华,她的眼神没来得及收回,看清了来人才恢复了些往日的神色。
储阳华见到桌上零散的几本,皱眉:
“府内的不够王妃学习?还是碰到了什么难题?”
储阳华的眼神颇有深意,明显还有更深层次的内涵,穆玉婷看得清楚。
就是在问是否和身上的毒有关。
瞒着病人是医者大忌,而且也没有必要,穆玉婷干脆直言:
“当然,王爷院内的书臣妾都看过一遍,实在找不到合适的。”
惋惜地摇摇头,储阳华的神色肉眼可见紧张了起来。
院使本以为等来了救兵,谁知储阳华的命令可是比王妃的更要命。
“限你们一个时辰内给王妃找齐三四本她要的书!”
院使哭丧着脸,他真是自讨苦吃,还给自己加上了个期限……
日头西沉,天色渐晚。
穆玉婷与储阳华从太医院出来,手里捧着几本医书,与穆玉婷所预料的还有些差距。
但好在都是独家的。
留下身后太医院内的一片狼藉,院使呆呆站在院内,看向身后一团乱麻,叹口气继续收拾。
穆玉婷这次出门也带了那份图纸。
但一直没有机会用出来,现在储阳华跟她同行,日期又要后延了。
默默收起心思,换做穆玉婷打量起储阳华的表情。
酉时还未回府的情况实属罕见,穆玉婷猜想他是因罂粟花的事情留下了。
神色不是很好,看来进展的不太顺利。
穆玉婷试探性地问道:“可是与陛下说了罂粟的事?”
储阳华僵硬地点了点头,主动坦言:“陛下对此完全不知情,因而大怒,命彻查。”
储阳华的声音拖上一丝疲惫,穆玉婷疑惑,这不是很正常吗?
储阳华斜睨了她一眼,勉强做了个嘲笑的表情:
“此事敏感,吃力不讨好。”
“我当会有什么事,你的名声也不能再更差了。”
穆玉婷用言语回击。
两个人这次都放过了对方,带着一身倦意回府。
穆玉婷回到院子后,就靠石澈给他传递那边府上的消息,听说灯火通明到了子时,玄宿怕是遭殃了,为他的遭遇表示同情。
同样听到这番消息的,还有院中的其他几人。
林漫儿听闻玄宿回来的消息,似乎玄列玄张也在侧,轻轻“啧”了一声,以表达不满。
玄宿对自己的态度尚且说得过去,另外两个对她可谓是深恶痛绝。
要不是有玄辰做老大撑着,恐怕自己已经被扒个干净了。
使了些绊子,让他们离开了王府,而现在几人又齐齐回来了。
林漫儿心事重重在房中踱步,或许储阳这边要尽快提上日程了,不然还没等动手,这几个人的口风先一致将他推远了。
后半夜,烛火摇动。
王府内很是安静,只有一间房内,时不时传来声音。
“嘶——你轻点!”
“神经!我根本还没碰到,装都不会装!”
一个男人强忍着怒意的声音渐起,随后是少年的一阵笑声:“哈哈哈哈二哥,你还是这么会整我哥。”
房内是玄宿和玄列玄张三人,玄宿正趴在床上嗷嗷直叫,背上有着鲜红的血迹渗出。
如同他们所预料的,储阳华回来时看到了玄宿,没有任何多余的话,甚至连询问都没有,第一句便是:“按规矩办。”
于是玄宿的背上挨了好几道鞭子,玄辰亲自掌刑。
深夜时,玄列炸毛的状态稍稍有所缓和,又看到自家兄弟身受重伤,不禁叹气:
“这个玄辰,当真是一点儿情面都不留。”
玄宿倒是无所谓,早就习惯了:“他一直都是如此,你还不了解吗?况且这事儿他要是没下重手,主子要是亲自上,我现在哪儿还有精力和你说话呢!”
玄列也清楚这个道理,但血淋淋的伤口,无论如何都看起来很痛。
玄辰不在,玄宿值不了日只能他上,此时面前只有玄列玄张。
玄宿稍稍一动,背上就是火辣辣的疼,他倒吸一口,情不自禁道:
“哎,要是王妃醒着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