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发出声音，不由得喜极而泣。
嗓音沙哑颤抖，但总归能说出话，她不顾被绑住的双手，不住地磕着头。
穆玉婷扶起她，温声说：“先不要说话，气血刚打通，还需稳定一二。”
抬眼扫过在一旁站着的林漫儿，眼中惊惧，瞳孔轻轻颤动，很是震惊。
穆玉婷竟真有这样的本事！
难道以后毒药草药一概不能用吗？她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一身本事，以前竟从未显露？！
储阳华眼底也闪过一瞬震惊，后又收敛起情绪。
穆玉婷将银针一个个拔了下来，婢女嘴里发出的呜咽已比先前入耳许多，张了几次嘴后几近正常。
片刻，储阳华沉声：“说吧，你为何被赶出府？”
婢女神色躲闪，主君一直端坐上位，一言不发，但气势不容小觑，阵仗不减，她心中发怵。
侧妃的目光如芒在背，她不回头也能感受得到，弟弟在她手里，自己若是供出她……
穆玉婷见婢女半天不吱声，心中已暗叫不好。
果然，婢女怯生生开了口：
“是我不老实，我犯了错，侧妃罚我……”
穆玉婷心中一沉，转头看向储阳华，表情透着无奈。
储阳华不动声色听着，待婢女絮絮叨叨说完她偷了的几个步摇珠串，好整以暇对穆玉婷道：
“王妃，你让我找的人，我帮你找了。”
后半句自不必多说，穆玉婷知道意思，但她还是想尽力一试。
来到林漫儿身边，穆玉婷扫过一道凌厉，对方则报以无辜的表情。
穆玉婷咬牙，她这次将希望寄托给他人，果然还是不够谨慎，否则说不定便能发现端倪。
她此时行至附身的婢女面前，这次不再蹲下身来，而是冷冷瞥眸看着她。
气质不再希冀柔顺，话语令人如坠冰窖：
“我真是瞎了眼，救了你这罪奴。”
后状似不甘，嘴角扯起一抹讥讽的冷笑，弯下腰来轻声道：“你真的认为，她会放过你？”
轻描淡写地起身，留下婢女一脸错愣的表情。
穆玉婷转过身，神色如一潭死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但身板依然笔直。
尽量让自己大脑放空，穆玉婷全力压制住抗拒的冲动道：
“请王爷明察，断肠草的疑点尚未查清，您不能定我的罪！”
储阳华目光落在穆玉婷身上，她不似先前锋芒毕露，努力收起锋芒的样子却让他眉头微微蹙起。
按理来说，唯一的人证消失，储阳华理当依律惩罚。
但不知是因为疑点还存在，还是别的原因，储阳华意味不明：
“确实还待商榷，王妃先禁足院内，听候消息。”
穆玉婷目光回神，眼底闪过讶异。
今日林漫儿在场，储阳华竟放过了她，没给心上人出气。
林漫儿的表情则更为精彩，婢女按照计划坦白时，她志得意满，而结果却与她的计划相去甚远。
比之第一天的愤怒，储阳华情绪稳定了不少，她的小伎俩在他眼中恐怕早已漏洞百出。
而且储阳华已经比从前冷淡不少了，若是发现真相，恐怕就算有救命之恩，也难以再俘获他的心。
意识到可能确实需要避避风头，林漫儿不打算再出头。
储阳华暂且处理了现状，与两人一句话都没说，先一步离开。
下人们陆续离去，厅上留下穆玉婷和林漫儿，还有婢女三人。
婢女浑浑噩噩瘫在地上，心中替王妃劫后余生感到庆幸。
林漫儿视穆玉婷为无物，径直来到婢女面前。
“有你这样忘恩负义的下人，我还真是倒霉。”
话说一半又意有所指，颇有警告之意：“好在负的不是我。”
穆玉婷握拳，眼中闪过失望之色。
“王妃，您可要好好教育这刁仆，快快发卖了去！”
尽管与她所料相去甚远，在穆玉婷面前也得做足面子。
林漫儿一脸得意洋洋，步伐轻快，经过穆玉婷身边轻嗤了一眼，仰着头跨出门去。
穆玉婷背对着婢女，招招手。
还在等候的玄宿上前行了一礼，等待指令。
她转过头森然的目光移下，眼神像刀锋一般锐利。
“将人牙子叫来，发卖了去。”
接二连三的冷意令婢女纠结到了极点，如今听说要被发卖，像是终于找到了宣泄点。
“王妃！是我做的！我都是被逼无奈啊，我还有弟弟要照顾，我……”
“这就是你罔顾恩情的原因？”
这在穆玉婷的意料之中，她面上依旧平静无波：“王爷已经离开，说什么都无用了。”
语罢，抬步离开中厅。
婢女像是浑身被抽干了力气，瘫坐在地上，直到玄宿示意她离开，视线才有了焦点，复而像下定了某种决心……
林漫儿回到房中，凳子床褥没一个能够幸免，全被踢翻在地。
她离开后直奔储阳华住处，却被回绝悻悻而归。
对于穆玉婷的惩治轻了太多，本能去半条命，却只是不痛不痒让她等着消息。
储阳华现在又对她多有戒备，根本近不了身。
林漫儿再三考虑下终于还是要暂避风头，先离开这是非之地，但她若一人离开，明显是心里有鬼。
眼珠一转，她倒是能以三个孩子的名头出门，以作遮掩。
匆匆换了件衣服，林漫儿准备先去找储阳。
三个孩子也听闻了中厅的闹剧，因着穆玉婷结下的革命友谊使得他们又聚在一起。
储玉滔滔不绝：“虽然父王不让我们插手，但王妃正需要我们帮助，不如去求求父王，求求林漫儿？”
储恒一脸嫌弃：“林漫儿就算了吧……我看不如先斩后奏来得方便。”
储阳也难得参与：“我赞成二弟，只是行动还需迅速。”
储恒抱臂一脸得意，储玉堵起小嘴，心里不是滋味。
三人相约下午在聚首，先各自回了院落。
储阳便见到了林漫儿。
换做以往他定欣然欢迎，但如今他也不曾看懂侧妃的为人，于是选择了沉默。
将储阳反应尽收眼底林漫儿，嘴角一阵抽搐。
第一个最好拿捏的都敢给她使脸色，另外两个不敢想象……
眼底灵光一闪，林漫儿莞尔一笑，目露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