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漫儿面色惨白,心知自己无可辩驳。
储阳华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放在平时,他是不会听穆玉婷多说一句,但今日他面色晦暗不明,林漫儿心中有些打鼓。
如今只能弃车保帅,林漫儿叫人将侍女拖了下去赏板子,“扑通”一声跪下:
“王爷,妾身管教不严,甘愿领罚……”
尾音都打着颤,轻咬唇瓣,一副惹人同情的模样。
穆玉婷适时开口:“林侧妃如此不小心,竟舍得让自己的脸再受伤。”
“王爷,林侧妃好歹也是王府的颜面,现今已不适合外出,又屡次以下犯上,不罚不足以治家。”
轻描淡写表明利弊,众目睽睽之下,就算是储阳华也不好明目张胆地护短。
只不过,他多少对穆玉婷的算计有几分不满。
果然,储阳华一道带着怒气的眼神扫过,穆玉婷虽有心理准备,却还是心底一颤。
还好只有一瞬,储阳华便收回目光,开口:
“林侧妃,禁足院内,不得命令不得外出。”
穆玉婷心底满意,面色微微缓和。
看来总算能消停一阵了。
林漫儿跪在地上领命,没有讨价还价,顺从地低头离开。
众人散尽,储阳华来到穆玉婷面前。
“短短两日便整的家宅不宁,我倒是小瞧了你。”
穆玉婷不甘示弱,低笑道:“王爷奔波一天怎么糊涂了,上门找事的可不是我。”
人走后,她身上的疲惫逐渐回笼,此刻只想赶紧倒在床上。
“漫儿的脸不得有误,你既然要揽了主母的事,便好好照顾她,若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唯你是问。”
穆玉婷回头,一脸不可置信。
“你让我,去照顾她?”
原来这男人不但暴戾,还惯会给人添堵。
明知道她与林漫儿可谓水火不容,还要命令她做时刻照顾。
如此一来,不就相当于各打五十大板?
见穆玉婷终于露出微怒的表情,储阳华心中不知为何反而畅通些许。
“虽说今日有老三为你说话,但你下手颇重,我罚你罚错了?”
穆玉婷气结,她行事有理有据,到头来还被反咬一口。
她还没什么怨言,储阳华倒先责怪自己手重?
穆玉婷张了张嘴,本欲开口辩解,话到嘴边一转:“领命。”
她想起记忆之中储阳华对林漫儿的点滴小事,其实早应该知道,无论自己有多在理,在储阳华看来都是不应该。
曾经有许多次,原身都已经应验过了。
储阳华的判断都是以林漫儿为标准,她又何必在意对方怎么对自己。
今天的事她实打实打了林漫儿板子,心里舒坦就够了。
想清楚这些,穆玉婷便低眉顺眼,只想赶紧把人打发走。
储阳华本还以为穆玉婷会多说些什么,结果一句话被堵死,两人便干站着无话可说。
最终是一旁的储阳借着有问题请教的名义,将父亲拉走了。
储恒见二人尴尬,便推了大哥一把让他去支走父王。
他还要向穆玉婷邀功呢,父王在他还怎么发挥?
“喂,今天多亏了我,不然你就要被林漫儿冤枉死了,不打算谢我吗?”
小家伙头扬起,一脸求表扬的模样。
穆玉婷此时已坐下歇息,看到这张张扬又不失可爱的小脸,再次捏了一把。
“算你有眼力见,比你弟弟强多了。”
一旁的储玉听了这话不高兴:“要不是我告诉二哥,他怎么会知道?”
储恒打断他:“你就算不告诉我,我也会让你帮王妃说话的。”
储玉:“……”好啊,二哥过河拆桥!
两个小家伙你一言我一语,吵得穆玉婷心烦,出声打断二人:
“好了!储恒,我现在需要休息,答应你的事我会做到。”
“至于储玉……能想明白我今天说的话,算你有长进。”
两人的讨论果然转变了方向。
“答应了什么事?”
“又跟你说什么了?”
争执间,穆玉婷与小桃各推着一个,将储玉和储恒送出了门。
屋内彻底安静下来,穆玉婷终于放下紧绷的神经。
她想着小桃也要说点什么,等了半晌也没动静,偏过头看去,小桃正泪眼朦胧。
“今天分明大快人心,你哭什么?”
穆玉婷应付不来这种场景,神色复杂。
“王妃,自嫁进王府后,这还是您第一次将林漫儿惩治得服服帖帖,奴婢本以为您打算将就着了却后半生,现在看到您有了盘算,心中高兴!”
扭过头去擦干了泪水,小桃收敛起情绪,服侍穆玉婷就寝。
这天晚上,穆玉婷有些失眠。
小桃不知道,原身早在磋磨中消逝,让她这一缕孤魂继承了意志。
她体会到了那抹期待落空的心灰意冷,也体味到王府之中的寸步难行,这些让她觉得十分憋屈。
她只道幸好,还能以给储阳华解毒为倚仗,否则来到这里第一天,就得仓皇逃命。
此时,储阳华屋内。
烛光闪烁,映照着案几旁男人的脸色晦暗不明。
穆玉婷的言行都与往日大相径庭,可每次对上她的眼神,里面净是坦然和澄澈,不曾有卸下伪装的如释重负。
似乎她自始至终,都是这样的性格。
“让你查的事如何了?”
暗卫自阴影中显现:“与您大婚前调查的结果无异,是否还需要查查王妃的其他族亲?”
“不必了,先停手。”
储阳华捏着眉心,这两日头疼确实有所缓解,穆玉婷不像在骗他。
且让他看看,王妃到底有什么图谋。
翌日,穆玉婷打算上街一趟。
昨天抓了药,又睡了个好觉,身上爽利许多。
府中林漫儿暂时消停,她也得抓紧时间去找找帮储阳华解毒的药材,否则在王府多留一刻就是受罪。
穆玉婷一袭素色薄衫,头发简单挽了个圆髻,秀气装扮低调又不失清冷斐然的气质。
坐上马车一路向着城中最大的百草堂去。
路上,穆玉婷看到一个眼熟的背影,前面一个略显清瘦的男孩正在铺子面前挑选着什么。
这不是昨晚见过的储阳吗?
这孩子出门怎么连个马车也没有,王府大公子竟是个出淤泥而不染的?
叫停马车,穆玉婷招呼着:“大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