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易过。这日的梦姨头一次睡了懒睡。
红姑也没有跟梦姨道别的意思，洗漱一番后，跟二麻子两人煮了二碗面。
匆匆吃过早饭，红姑收起梦姨替自己准备的货物，往柜台里扔了一个小布袋。
看着二麻子说道：”回屋拿上你的东西，趁着天色尚早，我们动身。“
二麻子指着搁在自己身边的小布包说道：“昨天晚上就收拾好了。”
“如此，那便走吧！”红姑拆门板两人侧身走了出去，反手将门板装上，二麻子抬头着天空笑道：“还早着呢！”
“今天是阴天，还不错正好赶路不热呢。”红姑笑道。
二麻子想了想，看着她问道：“我要去的地方很远么？”
“远不远，你跟我去了不就知道了？”红姑看着他笑了起来，大手握小手，两人往北门口后山五里坡的方向而去。
二麻子没有回头，他知道要不了几个月的功夫就会回来。
二麻子没有看见身后的一切，住在酒坊隔壁的小哑巴，趴在楼上的窗边望着他，眼中有泪水滴落。
小哑巴的母亲拍着她的站手，跟她手语道：“他只是去山上玩几天，秋天的时候多久就会回来。”
小哑巴破啼为笑，伸手去擦脸上的泪花。
罗氏看着小哑巴的模样，不由得轻轻地地叹息了一声。
隔壁店铺的门板“吱呀！”响了起来，拍拍手，梦姨走了出来。
看着二麻子远去的背影，眼里有些晶莹的东西在晃动……
“出去磨砺一下也好，我也没办法一辈子都跟在你身边。”梦姨自言自语一番，转身往后街走去。
每天这个时候，何四发家里的第一锅水豆腐刚好出锅。
……
“二麻子，你难道就不怕我么？”红姑拉着二麻子，花了一刻钟爬上了五里坡的第一道坎。
两人往下看去，北门口的店铺已经变成二块杀猪案板。
二麻子摇摇头，回道：“小镇上的大人都说你是一脸的麻子，跟我一样呀！”
红姑一楞，只见她手一晃，瞬间有一张面具戴在了脸上。
“这传说中的我是不是就这德行啊？”红姑笑了起来。
只见一个麻脸的女子出现在二麻子的面前，长相实在丑陋。
二麻子一见之下，忍不住伸手往她脸上伸去：“什么时候我也要搞一个，这可太好玩了。”
红姑叹了一口气，笑道：“我要打家劫舍养养活很多人，不得不凶一些，你二麻子生就就一脸的麻子，要这个做甚？”
二麻子想了想，说道：“我以后总是要一个人行走江湖，多一个手段，免得让人家欺负。”
“那你首先要对自己狠一些，把自己不当人，以后江湖上的人才会怕你。”红姑回道。
“我知道，我娘也是这样说的。”
“还不错，接下来你有什么想法啊？”红姑看着他问道。
想起小哑巴的模样，二麻子轻轻地说道：“等我筑基以后，得想个法子医好小哑巴。”
“哑巴怎么可能治得好？”红姑有些惊讶。
二麻子点头回道：“我老娘说，小哑巴五岁前还有机会，这事得问花仙子。”
红姑看着他笑了起来：“那你要加油了，上山后跟着我好好修行，争取回来之前能筑基成功。”
二麻子笑着回道：“没事，我不怕苦不怕累。”
梦姨的楠竹片，痛得要命的药浴，二麻子可没少挨打吃苦。自他能记事起，多则二个月，少则半月，梦姨和花仙子就会让他尝尝生不如死的味道。
在街上跟人打架吃的痛，在梦姨的跟前就跟挠痒似的，二麻从来没怕过。
他实在想不出来，还有什么是比梦姨磨炼自己更痛苦的事情。
每熬过一次，二麻子都发誓再也不去经受梦姨和花仙子的折腾。
只不过一觉醒以后，身上痛楚消失得一干二净，让二麻子瞬间又忘了伤痛。
花仙子骂他是好了伤疤忘了痛。
梦姨笑道：“不怕不怕，这家伙皮厚。”
梦姨最近发现二麻子有了一些变化。往日里只要一竹片下去，二麻子就会皮开肉绽，最近这些日子，经常打了几下，还不见血。
不知道是药酒淬体的效果好，还是因为金丹入体，改变了二麻子的体质。
“往后，你就叫我红姐吧，跟他们一样。”看着一声不吭，低头赶路的二麻子，红姑轻轻说道。
二麻子想了想，笑道：“往后你就是我大姐，除了花仙子，我还没有认人做过姐姐。”
“那我岂不是很荣幸，能做小土匪的姐姐，岂不是变成了女土匪？”
“红姐你本来就是土匪嘛，只有我是路过的小土匪！”二麻子看着红姑笑了起来。
有红姑做自己的大姐，这附近几个镇上，怕是没人敢招惹自己了！
“你可别在古镇上逢人就说我是你姐姐，会被镇长关进大牢里去的！”红姑拍了拍二麻子的小脑袋。
“为什么？他们不都怕大姐么？”二麻子看着她不可思议地问道。
红姑想了想，看着二麻子认真地说道：“他们怕我，是因为他们没有见过我的真面目，也抓不到我。”
二麻子若所思地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要是他们知道我是你姐姐，把你关在大牢中放出口风来逼我去救你！如果我让他们抓住，他们还会不会怕我？”红姑看着二麻子认真地说道。
二麻子一楞，仔细一想点了点头。
“往后你行走江湖，切记不要随便乱认兄弟、姐妹，有时候兄弟是一种缘份，也是一份沉重的负担。”
红姑回头看了二麻子一眼，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二麻子大吃一惊。看着她问道：“要是镇长敢把大姐吊在那里，我拼了命也要救你的！”二麻子看着她，认真地说道。
红姑看着他，笑道：“不管你是还是我被吊在哪里，都是一个陷井，不能进！”
“我打不过他们，还有我老娘，还有花仙子姐姐！”仿佛间，眼前的红姑已经被黄镇长吊在了衙门口。
“我们不要做那样的蠢事，我们要好好地活着！”红姑皱起了眉头。
二麻子重复道：“活着很重要，我知道！”
……
五里坡路长坡陡，就是红姑走起来也有些吃力，但他看着二麻子丝毫不落后他多少的模样，心里也暗暗吃惊。
小家伙在梦姨和花仙子的调教下，体质已经非常凝实，丝毫不弱于山上的那帮兄弟。
这这是一块好料，她决定要好好打磨一番。
“我们都要好好活着。”二麻子低头赶路，动作轻快有力、坚定。
只要能活着。才能去到更多的地方，学到更多的本事！就连梦姨和花仙子也说，等他筑基就教他保命的法门。
愈往上爬气候愈加凉快，眼见快要六月的天，古镇马上就要进入火炉一样酷暑。
因为地势渐高的缘故，身边的热风渐凉。
山风吹拂在身上，让二麻子感到非常舒服，有一种躺在竹床上的感觉。
这些年二麻子跟着梦姨住在北门口，最远的地方也只是跟狗儿、猪儿、大哑巴他们爬到五里坡的第一道坎。
冬天里冻死狗，夏天里热死人，这是古镇的换特色。
夏天最热的光景，梦姨会从屋里搬一大一小两张竹床，摆在屋檐下，跟二麻子一人睡一张，直到深夜才进屋……
竹床下面点一枝艾草做的驱蚊香，手里捏着蒲扇，抵挡北门口夜晚酷暑。
古镇上的人都说梦姨是神仙，夏天最热的夜里，只有北门口有一丝凉风。
梦姨看着她们摇摇头：“你们只看到夏天凉快，没有老娘冻得发抖的模样！”
两人脚底生风，走了一个多时辰，就爬到了山中的岔路口，看着冒着热气的二麻子，红姑笑了起来。
指着往上的路，说道：“再走一个时辰，就到水帘洞了，我们在哪里歇息，吃点东西后再赶路。”
“水帘洞？花仙子就住在这里，我们去看看她吧？”
二麻子有些好奇，没想到花仙子居然住在山上。
红姑一听，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只是地名，不是花仙子住的地方，她住的地方恐怕只有你娘一个人知道。”
“嗯，我老娘应该知道。”二麻子取出水壶，喝了一口水。
“梦姨应该知道，不过她既然不说，我也不好问她。”约姑淡淡地说道。
二麻子收起水壶，看着她问道：“大姐，我以后在江湖上行走，是不是别人不说的事，我也不能问？”
“就是这个道理，一切随缘，多听少问，这是行走江湖的原则。”红姑看着他认真地回道。
“哎呀，这个江湖好复杂啊！”二麻子怪笑道。
“那是自然！”红姑也笑了下来。
“大姐，你算不算是人在江湖？”二麻子脚下用力，追赶前面的红姑。
红姑稍停了一下，等着二麻子。看着他笑道：“我不算是人在江湖。”
“古镇算不算是江湖？”二麻子继续问道。
“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红姑用肯定的语气说道。
二麻子低头想了想，看着她轻轻地说道：“大姐，你虽然不在江湖，可是江湖上有你的传说。”
红姑回头看着二麻子，突然感觉有些迷茫……
象这样有深度的话，是二麻子这个年龄的孩子能说出来的么？
梦姨、花仙子你们究竟是如何打磨这块美玉的？
终于在酉时过半，夜幕就要降临的时候，两人爬到了传说的地方：高望界。
望着密林遮蔽，古树苍天，只有一条小路可以登山的路口，二麻不由楞住了，轻声说道：“这里分明就是仙境，怎么可能是土匪窝？”
没等红姑说话，突然间有两位青年出现在路口。
跟红姑抱拳说道：“见过大姐，这位小兄弟是哪来的？”
红姑看着两位青年，摸着二麻子的小脑袋，轻轻地笑道：“这是我的小弟，麻子土匪！”
两青年齐齐楞住，一时间不知所措？
二麻子看着发呆的两青年，学着红姑的样子，抱拳说道：“我叫二麻子，是来跟大姐学做土匪的，请多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