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先生来的路上摇摇晃晃,谁知道这个时候竟然精神抖擞,李云不禁吐槽,好家伙你的体力都留到这个时候了吧。
下山飞快,绕过一个山坳,前方豁然开朗,乱石滩上建起许多房屋,众人在一个院子里忙碌。
老先生犹如好奇宝宝,从砍竹子开始,到最后成型,都看一遍,边看边惊叹:“竟然是用竹子做的。”
以前的纸之所以贵,完全是因为他们用树皮造纸,虽然树皮这玩意是可再生资源,可是总归数量有限。竹子哪有限制,漫山遍野都是。
看完造纸, 柳安道:“明日 你赶紧改进造纸术,教书的事情交给我。”
很快,他们就遇到个难题。
教书的教室,学生都好解决,问题就在于教材。此时的蒙学教无非什么识字书之类的,稍微大些就要开始学四书五经。
可是李云又不准备让他们考状元,四书五经学来有什么用?况且他需要各种各样的新式人才,可不是摇头晃脑的书虫。
老先生笑吟吟等着看李云的笑话,想看看他究竟如何解决。
李云挠头,这确实是个大事。
不过也难不倒他。蒙学嘛,其实也很简单。他默写了千字文,与百家姓,又默写了部分笠翁对韵。
但在最初入门时,他选择了拼音。
当初,老先生学习入门时,都是一个个字学的。很是痛苦。拼音这玩意简直就是降维打击,因为它将语言文字字母化,让学习难度大大降低。
老先生起初还漫不经心。但是当千字文出来后,他立刻就认真起来,后来的笠翁对韵,更是叫他拍案叫绝。
到拼音出来他整个人都是懵的。这东西他真的看不懂,可当他完全了解后,忍不住惊为天人。
这玩意当真是方便,比反切音方便得多,倘若能够推广,能够教天下人都尽快读书识字。
柳安越来越觉得自己来对了,这个李云,简直就是个宝藏。
这几日柳安给老头当向导,把山寨里里外外好好逛逛。通过交谈,他已经猜到,这个老头绝不是什么普通先生,很有可能是大儒。
而且不是胡乱自封的大儒,而是公认的那种,他是真的有学问。
因为耽搁,是以就把下山送纸的任务交给周葵。这货爱吃肉,喜欢下山,大口吃了肉自然高兴。
这事本来应该是黄道夫与他轮流来,但他喜欢,黄道夫又没这个爱好,就让他去。每次他总是下山把纸送给掌柜的,然后就跑去隔壁的酒馆,要一盆羊肉,点上两壶酒。
朱涣会做人,这几天卖纸转了不少钱,心想着以后可能还有更多合作,人家也没必要一直就找他自己不是,就想跟周葵打好交道。
所以这顿饭他请。虽然花点钱,但跟他赚的相比,那可是九牛一毛。一张纸他转手就是十文,比抢劫都快。
这日周葵送完纸,又到酒楼去。却说青山镇里也有青皮流氓,这伙人头目名叫谢安,号称草上飞,一双腿就是跑得快。
他前几日关注到周葵,观察几日逐渐摸清他的路子,每天看他背来数十两银子的纸,眼睛就发红。
关键是他老是一个人来,好下手。
这几个人盯着他,从他进酒楼就盯上,等他吃完,微醺着走出酒楼,几个人跟上去,这伙人有七八个,都是当地好汉,惯常打架。
待到稍微偏僻些的地方,几个人上前拦住周葵。
周葵走路直摇晃,草上飞贼眉鼠眼,嘿嘿冷笑两声:“我说大个子,你放才走路踩死我家的宠物,怎么就走了?”
“什么宠物?”周葵有点迷糊,回头去看,只见到地上有只死鸡仔儿,他使劲回想,自己确实一点感觉都没有。
周葵道:“对不住对不住。我喝多了,方才没看到。”
“一句对不住就成了?不行。你得赔钱。”
“呸呸呸,五文,够了。”
草上飞甩掉五个铜板,喝道:“五文你打发叫花子呢?我家这只鸡是下蛋的老母鸡,一天三个蛋,至少要赔十两。”
“十两?你疯了吗?这只鸡还没我拳头大,怎么就要赔十两?”
“你就说赔不赔?不赔别怪我们几个不客气!”
周葵勃然大怒,“我赔你姥姥个腿!”言罢一拳打出去,正中草上飞的眼睛,草上飞捂着眼睛退后。
“你奶奶的,敢打我,给我上!”
周葵身背钱款,有点慌张,下手略狠。不大会儿功夫就把几个人打倒。草上飞眼见到手的鸭 子飞了,岂能善罢甘休?
强忍着痛爬起来,抓住周葵的背篓,伸手就抢身上的褡裢。周葵大怒,回身使劲一推,草上飞踉跄后退,撞上墙上的拐角。
说起来也是寸,后脑勺一下磕上去,草上飞只觉天旋地转,跟个面条似的软在地上。
周葵一看吃了一惊,暗道我不过是想打他一顿,没想到竟然把他打死,要吃官司,赶紧跑吧。
几个青皮流氓哭哭啼啼,抬着草上飞也跑了。但死了人,这事也瞒不住,很快几个青皮就去县太爷那儿哭诉,要求县太爷赶紧制裁凶手。
县太爷赵训之本来不耐烦这种,交给县丞去办。县丞王文敬要好,一听是龙首山犯的事,接下状纸,赶紧叫人通知王文敬。
王文敬大声叫好,正想找你们的麻烦,没什么借口,你们倒是送上门来:“赶紧报给县太爷,咱们准备出发剿匪。”
剿匪么,就有剿饷。反正是大家出钱,县太爷哪管这么多事,道:“你们看着办吧,既然有匪寇,那就直接剿了。”
于是王参将欢欢喜喜跑去准备。
周葵回山中,越想越不对劲儿,那几个青皮怕是故意找事。他忐忑不安把事情告诉李云。
李云没骂他,只是皱眉道:“以后做事最好想想后果,别冲动。”
周葵连声应是。既然已经告诉李云,那就没他什么事了,照样该吃吃该喝喝。
李云有点无奈,得罪一个县令倒是没什么,关键问题是这东西怎么卖啊?
不过眼下山寨已经全面加强防御,倒是不怕官军来人攻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