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花瑜柒望向渐行渐远船队,一时失神---传言,风息国三皇女为偏妃所生,生性孱弱,被赶出京城挂名神子,今次所见哪有半点颓废?
英姿飒爽,果敢决绝,寻常男子不及一二。
花瑜柒感慨之余,下意识碰触到怀内物件,顿时神色微变,摇橹急追。
“启禀神子!落水男子紧追不舍。”护卫远远瞧见,急忙来报。
见风晓玥面色一沉,内卫赶忙改口:“属下这就派人拦截。”
“无妨,”风晓玥嘴角微扬:“若他不追来,才是石破天惊。”
“丫头,据我所知三皇子生性宽仁,比两位兄长更为优异,为云起安宁,暂不伤其性命为好。”
药王轻捋墨染,开口劝谏---毕竟那两个皇子残暴好武,绝非贤明储君。
生性宽仁?云起安宁?
风晓玥眼眸流动精光,眉心微蹙:“我让他活,他就得活着。”
药王见风晓玥如此,想到自家药帝手段,便彻底放下心来。
距离京城界尚有半个时辰,风晓玥看向不远处被层层防护棺椁,不明白大国师用意。便闭眼假寐,不去细想。
几息时间,周围轻舟上丹香浓郁,烟云袅袅,伴随众医师开炉炼丹,骄阳轻抚水面撒下宁静祥和。
只是,好景不长。西北乌云密布,滚滚雷霆掩映其中,瞬间把船队笼罩其中。
京城,御书房。
“启禀我主,神子护送大国师棺椁回京,不日便可抵达。”说话的是一名身穿玄色朝服老者。
“文尚书所言差矣,先帝遗诏:神子盘踞龙脉为风息国守岁,不得无诏进京!此女弃我江山不顾,其罪当诛!”
玄衣老者对面身穿深紫朝服中年男子向前一步:“请陛下将妖女擒拿!神子位另择佳人居之!”
“曹国舅何意?神子为我社稷气运所选,非病逝、叛逆者不可夺!万岁万万不可听信谗言!”
文尚书只气的胡须乱颤,伸出手指呵斥紫衣男子。
“有何不可?三皇女尚未奉诏便入京,毁我国运罪在其一;肆意冲撞花溪使臣,扰我邦交其罪二;调集手下执掌边关,意图不轨其罪三!
我风息河决口,淹没良田万顷,百姓家破人亡,流离失所,皆为此妖女所祸!”
曹国舅一脸愤慨,声音也不由拔高了几分。
“臣下以为,陛下应即刻登临社稷坛,罢黜三皇女神子位,交由宗王府发落!改立德才兼备二皇女为神子!”
“舅舅,不要!”
就在此时,一道有些懦弱的声音突然响起。
众人寻声看去,见门口站着一名少女,少女大约十五六岁模样,脸色苍白,白皙手掌紧扭裙摆,显得有些羸弱。
这个少女名叫风晓曦,是风息国二皇女,也是当今大皇女殿下一奶同胞,曹国舅亲外甥女。
当她听到舅舅要立自己做那个枯燥神子位时,她不顾身上病痛赶了过来。
曹国舅眉头紧蹙,眸子中闪过一抹阴冷:“曦儿,你来作甚!”
风晓曦朝书房内众人微微施礼,看向高台上面色枯黄男子怯声哀求:
“父皇开恩,熙儿不愿成为神子。况且三妹行事谨慎,并无危害风息之事,不可废黜与她。”
曹国舅冷酷地看了一眼风晓曦:“胡闹!为万岁驻守社稷,为风息百姓祈福,为皇姐排难,这是做臣子的福分!”
“国舅所言极是,皇儿你先下去,待孤商议完毕,便会册封与你!”
高台上,久未开口的风息皇帝开口道。
风晓曦显然有些畏惧,不敢顶撞父皇,但想到继承神子后的悲惨生活,鼓足勇气道:
“父皇,皇儿能证明三妹事出有因!绝不是肆意妄为,更无半点私心!今日废黜,有失公允!”
“放肆!”
曹国舅突然暴怒:“万岁面前,岂容你黄口小儿信口雌黄!废不废她,还轮不到你来狡辩!来人,拉下去!”
“慢着!”
就在此时,文尚书突然开口:“万岁面前,岂容曹国舅做主?臣下以为既然神子一事另有隐情,必应查个水落石出,在此之前不可贸然行事,以免动摇我风息社稷!”
“文尚书,你!”曹国舅眼眸几欲喷出火来,冷冷道:“证据确凿,有何可查?文尚书莫不是听信不学无术之徒拙劣言辞?”
“大胆!曹国舅蔑视曦公主何意?皇室礼法不可亵渎!来人,杖刑三十,以儆效尤!”
文尚书声色俱厉,怒斥曹国舅。
曹国舅看向两边侍卫,咧嘴一笑:“你一个尚书竟敢责罚我?你算个什么东西!”
很快,御书房中充斥着浓重的火药味。
“两位爱卿为国为民,朕心甚慰,神子之位暂留,待玥儿归朝时再做打算。”皇帝沉吟片刻,这才开口。
“我主圣明,”文尚书面色一喜朝风晓曦使了个眼色,垂手而立。
风晓曦见峰回路转低声谢过父皇转身就走。
曹国舅一脸愤恨,却也无法。
“皇帝做事是否偏颇?”
门外,一道犹如天籁般女声响起,伴随珠玉交击之声,身穿金色朝服女子款款而入。
“见过皇后娘娘!”文尚书面色一颤,紧接一礼。
“见过姐姐!”曹国舅见自家亲姐至此,脸上璀璨如花。他知道,自己表现得机会来了。
去而折返的风晓曦垂手而立,噤若寒蝉。
须臾,书房内气氛又紧张起来。
“皇后怎么来了?”皇帝快走几步,紧紧抓住曹皇后双手,迎上高台。
“哀家听闻皇帝正在废黜神子,在后宫无事,故屏退左右特来旁听,皇帝继续便好。”
声音婉转悦耳,却夹杂万丈威严。
“此事已有眉目,许久没与皇后叙旧。都退下吧!”
皇帝面色一僵,转而拉着皇后双手朝后堂走去。
“皇后冤枉啊!求皇后给弟弟做主!”曹国舅忽的跪伏在地,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哀嚎。
“这是何意?”皇后顿时不走了,望向曹国舅:“哀家给你主持公道,起来回话!”
说完,一甩皇帝的手,坐在龙椅上俯视下方。
“臣第冤啊!臣弟不想活了!求皇后娘娘赐死!”曹国舅摇摇晃晃站起,施了一礼:“风晓玥德不配位,臣弟有心为国罢黜,却不料遭到文尚书百般阻拦。”
文尚书脸色一变冷冷一笑:“曹国舅,你方才可不是如此说。”
说着,深施一礼道:“回禀皇后娘娘,曦儿公主有证据表明神子与江山社稷无碍,故此陛下才有定夺。”
“哦?”皇后闻言,剜了一眼风晓曦,又朝皇帝问道:“可有此事?”
“方才刚有眉目,”他面如死灰:“皇后母仪天下,寡人请皇后定夺。”
文尚书没想到刚才君临天下的帝王此刻竟如此畏首畏尾,便侧身不再言语。
“如此甚好,来人!传哀家口谕!神子风晓玥私自回京,包藏祸心,图谋篡位,祸国殃民,立即拘捕,押往天牢!择日凌迟!其部下多有怂恿,就地正法!”
文尚书闻言,连忙行礼:“皇后,万万不可!神子秉持国运,需得祭祀方可剥夺称号!万不可……”
“文尚书,你年近花甲,近乎痴呆,还是告老还乡吧!”曹国舅出声打断文尚书。。
皇后眉头微皱,怪胞弟有些性急。望向文尚书和颜悦色道:“尚书所说在理,还请尚书亲自押送。”
文尚书微微点头:“臣下定当不辱使命,先行告退。”说罢,后退几步出了御书房。
“皇姐,这老贼万一通风报信,恐前功尽弃。”曹国舅白了皇帝一眼,朝皇后低声说道。
“那他真是活腻了!”皇后眼露精光,掩饰不住浓浓杀意:“命禁军包围尚书府!”
皇后看了一眼身侧风晓曦,怒哼一声:“吃里扒外的东西!你若不是哀家亲生,早丢弃了!如有下次,定不轻饶!可明白?”
“皇娘!曦儿不愿意去寒山受苦!”风晓曦早吓得魂飞天外,抱着皇后双腿哭喊。
“请皇娘给曦儿一处郡县,曦儿一定把它治理的井井有条。哪怕是边境苦寒之地都行。”
“治国有你大姐,轮不到你!现在便是你为娘尽孝的时候!”皇后凝视风晓曦,面色逐渐冷峻。
“派不上用场的废物!”说着,一脚把她踢开。
“皇姐,曦儿年幼,只要夺得江山,找一人顶替即可。现在我们应当先出手,铲除神子及其党羽!”
曹国舅看了母女两人一眼,开口劝谏。
皇后点点头:“剿灭风晓玥便让瑶儿登基为帝!到那时,即便皇帝出现,亦无法改变什么。”
“那文老贼,现在是否留手?”
曹国舅见皇后眼中的杀意时,他明白了。当下朝殿外迈步。
此时,风晓玥所率舟船在风雨中艰难前行,终于靠近京城皇家码头。
随行医师朝风晓玥跪拜后皆以离去,除数十护送棺椁内卫外,身边唯有药王一人跟随。
“神子!”忽然前方响起一阵脚步声,一身玄衣老者疾奔而来:“快走!皇后……”
话未说完,便见码头周围窜出数百黑衣人。为首一人身穿紫衣冷笑数声:“皇后口谕:神子叛国,就地格杀!放箭!”
顷刻间,飞箭如蝗,玄衣老者距离风晓玥尚有十步之遥,中箭倒地。
“果然如此,”药帝侧目而望,眼睛中蓄满哀伤:“难逃一死。”
红菱飞舞,风晓玥当空而立:“按神子传承,护道者身死,神子归京!我风晓玥不负皇恩,对得起风息国黎民百姓!不知御林军诸位兄弟为何杀我?!”
声音冷凌,回荡方圆数里,让那些寻常百姓为止侧目。
随着医师离去,更多人知道神子所为。却敢怒不敢言,不敢对抗这些御林精锐。
“因为你冲撞了皇后,就得死!你不死,瑶儿江山岂能坐得安稳!”
紫衣男子自然是紧追文尚书的曹国舅,他见方圆三里已被清除,不由开口怒喝。
“识相点,让小爷爽了,给你个痛快!否则,让你生不如死!”
“孽障!”
药王暴怒,准备出手。却被风晓玥拦下。
“你就是皇后的狗腿,曹国舅吧?生不如死……你尝过吗?”
风晓玥露出一个人畜无害微笑。
“找死!!”曹国舅怒急,手持利刃冲了上来。
就在这时,紧紧跟随在身边的所有侍卫突然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