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夜饭很丰盛,一家人吃得饱饱的,孟琬拍着肚子道:“吃饱了就犯困。”
“那可不行,困也不能睡,要守岁的。”
“嗯,我不睡,就是随便说说的。”
孟琬拍了拍脸,清醒了一些。
几人挪步到正堂,瓜子花生水果都已备好,一人抓了把瓜子慢慢磕着,顺带地闲聊。
孟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听刘旭安讲京城的事来了点兴趣,“你们在宫里吃年夜饭还有歌舞看?”
刘旭安点头,“只要有宴会就有的,不是什么稀奇玩意,就是暖暖场而已。”
想想,皇帝坐上面,边上是一两个得宠的妃子陪着,底下是一帮臣子极其家人,离得也远,说话也不方便,所以一般就是饭前说上几句,之后便宣布开始,要是什么也不做就是吃的话也不大合适,他们在下面聊天留皇上在上面看着更不好,正好中间还有一大片空地,来点热闹的也解除了彼此的尴尬。
之前的二十年他都是这么过来的,自幼便是如此也不觉得有什么,今儿见到孟家过年的样子才觉得他以前的年白过了。
过年嘛,就是要一家人坐在一块儿,拉拉家常,随便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而不是说上一句话还得现在肚子里好好掂量掂量能不能说,说出来会不会惹父皇不高兴,想想就累得慌。
“有歌舞还不好,你们宫中的乐坊定然是最好的。”
刘旭安对这个不感兴趣,每次一有宴席,他就只是坐在那儿喝喝酒吃吃点心,再应付应付上前来献媚的人,哪里有心情看歌舞,想了一下,道:“还可以吧,我看有的公子看得目不转睛。”
这就看的不是歌舞,而是美人了。
孟琬“哦”了一声,“都说天底下最美的女人都藏在宫里了,你是不是见过很多长得好看的姑娘,有多好看?”
她是纯粹的好奇,刘旭安却听得一脸紧张,“没有没有,我可没多看那些女人一眼。”
孟琬蹙眉,“没看就没看呗,你激动什么。”
见她一脸的不在意,刘旭安噎了一下,合着是他自作多情了,人家也没吃醋,都是他自个儿脑补的啊。
乐氏看着好玩,感情都是处出来的,要是客客气气的那才没什么可能,如他们一般打打闹闹的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没什么。”刘旭安有些郁闷,不甘心地又看了她一眼,还是如方才一样下意识地摸了下脸,难道他长得没以前好看了?你应该啊,他每天都照镜子的,没有区别呀,要说有那也是更好看了的。
“连漂亮姑娘都不看,你说你是不是很没出息。”孟琬痛心疾首地摇摇头,“暴殄天物啊,有时候真怀疑你还是不是男人了。”
刘旭安无语,道:“看姑娘比我这个男人还专心,我才要怀疑你是不是女人。”
孟琬一挺胸,“当然是,难不成你还要验证一下?”
这要怎么验,刘旭安目光下移了几分,咽了口口水,复又艰难地移开视线。
孟琬突然反应过来她刚刚说了什么,见他如此,暗骂无耻。
气氛静了一下。
乐氏刚刚在和孟洲说话,没注意到他们这边,这会儿见他们俩都低着个头不说话,奇怪道:“怎么了?”
“没,没什么。”孟琬率先道,对上她娘投过来的目光,闪烁了一下,掩饰性地打了个哈欠,“就是困了。”
“该,谁让你吃那么多的。”看了眼旁边的沙漏,“现在才亥时,你且忍一下,怎么说也等到子时过了再睡,一会儿还要放烟花的,你要是睡了可就看不着了。”
有着烟花在,孟琬精神了些,不过也就是一下而已,没一会儿脑袋又开始一点一点的。
乐氏没叫她,去隔间拿了个大氅过来,屋里是暖和,可她就这么睡着了也容易受凉。
“我来吧。”刘旭安先一步接过大氅,披在孟琬身上。
孟琬醒了一下,看他。
刘旭安道:“困了就眯一会儿。”
“嗯。”
刘旭安也不走了,就坐在她身侧,孟琬打着瞌睡,身子忽然间就歪了过来。
刘旭安赶紧伸手接住,原本是想叫醒她的,可见她实在撑不住,只好微微侧身让她靠着。
这下子孟琬睡得更踏实了。
乐氏看到这一幕,笑道:“你就惯着她吧,琬琬打小就是个没耐心的,每年都是如此,每次都嚷嚷着要看烟花,也数她睡得最快。”
刘旭安低头看了眼孟琬,将大氅紧了紧,小声道:“她最近累着了,难得有个歇息的时间。”
乐氏本就是随口一说,见他帮着孟琬说话,心里更是满意,也不再说什么了。
子时,月上中天,沙漏尽,烟花起,在绽放的那一刻将天照亮,孟琬被闪了一下,揉揉眼睛,“什么时辰了?”
刘旭安低头看着她,柔声道:“孟琬,新年快乐。”
孟琬楞了一下,她觉得她大概没有睡醒,不然为什么会突然觉得这个不怼她就不会说话的男人为什么突然间看着顺眼了许多。
孟洲拿了鞭炮出来,噼里啪啦震天响。
孟琬一喜,连忙捂着耳朵跑出去看。
刘旭安追在她身后让她把大氅穿上。
孟琬也没拒绝,仰头看着烟花,开心得不得了,忽而对刘旭安喊道:“刘旭安,新年快乐!”
刘旭安怔了一下,缓缓笑了,那一刻比头顶的烟花还要炫目。
再没比看到美人更令人开心的,孟琬如此想着,殊不知,刘旭安心中的想法跟她一样。
第二天一大早孟琬就行了,今天可不能睡懒觉,利索地穿好新衣,跟刘旭安一块儿往前厅走去。
方才一看见孟洲乐氏便作揖道:“爹娘新年快乐,祝你们身体健康万事如意,越活越年轻!”
说完眼巴巴地看着他们。
乐氏笑呵呵看着她,拿出一个红包来,“也祝你早日成家。”
孟琬苦脸,她这一年该不会都要在这种催促中度过了吧。
刘旭安上前同样拜年道,孟洲递了个红包过去,拍拍他的肩膀道:“小伙子好好干。”
说起来,自母后走后,他便再没收到过压岁钱了,宫中也不是没发东西的,可也只是走个过场,没什么滋味儿。
他笑了一下,“我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