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辞敛眉，平静道：“可惜。”
只可惜，对方并不知道他一天前，刚和方平交过手，互有胜负。
要不然的话，想来这位郡城司的元丹，不会如此大意。
又或许，此时便已然退去，宋辞也不用再经历一场血战。
但可惜，这一切终究是不可能。
“如此天骄，轻易死去，确实可惜。”
那名元丹境看着他，嗤笑道：“但这只能怪你自己，得罪太多人。”
话音落下，他周身真气激荡，便打算出手。
然而，宋辞却是抬了抬眸，平静地问道：“郡城司，为什么要杀我？”
没错，对方是郡城司的人。
从一开始，宋辞就知道这一点。
不管是他们身上配备的武器装备，例如大乾军方的制式弓弩。
这种弓弩，只有军方有资格动用。
而因为某些特殊的隐秘，郡城司其实是隶属军部，这一点有很多人不清楚，但宋辞曾听穆青云提起。
还有这些人的战法，以及熟悉的面孔，都让宋辞无比确定，这些人来自郡城司。
那名元丹境的壮汉看着他，冷笑一声，不屑道：“你得罪了人，难道自己不记得？”
宋辞沉默片刻，“周炳胜？”
周炳胜，郡城司一把手周大元的儿子。
“知道的太多，对你没好处。”那名元丹冷笑一声，而后眼神残忍道，“你不妨再大胆一些，往上面猜。”
“上面？”宋辞挑眉。
这一刻的他，虽然面色平静，但内心却是掀起惊涛骇浪。
郡城司的上面，是州城司。
再上面，是军部。
而军部，是皇帝直辖。
“免得你做个糊涂鬼。”那名元丹冷笑一声，“准备上路吧。”
“你叫什么？”
宋辞看着他。
壮汉略微皱眉，而后道：“陆大有。”
“可惜了。”
宋辞轻声道。
而后，他闭上眼睛。
见状，陆大有心中微跳，却也没在意，而是狞笑道：“怎么？准备等死了？”
他摩拳擦掌，准备杀人。
然后，他就笑不出来了。
在青年的周身，一股强横的力量涌现而出，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
而后，宋辞睁开眼睛。
这一刻的他，气息缥缈而浩瀚。
陆大有身躯陡然僵硬，在那名青年面前他感觉自己好像置身宇宙之中。
蛮荒的气息铺面而来，充斥着浩大之意。
不……或许说，那是大荒的气息。
“万古虚空诀！”
宋辞轻声默念。
这一刻，在他身后好像出现一道虚影，法天象地，遮蔽了空间。
见到这一幕，陆大有眼神微凝。
“这是什么东西？”
他的内心骇然无比。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为什么会让他感到危险的气息？
宋辞身后，一轮大日升起，佛光普照万千。
这一刻，青年眼神熠熠生辉，大笑道：“与我同行。”
一道道虚影在其身后成形，皆是浩瀚无边的存在。
万古以来，人族身化虚空者，皆显化而出。
这才是真正的万古虚空诀。
宋辞双目逐渐变为金色，充满佛性。
脑后那轮大日，也愈发地凝练，好似天空中升起第二轮太阳，照彻万川。
在那大日之中，隐约可见一颗巨大的菩提树。
树下，似乎有一道身影盘坐。
而在宋辞身后，万千虚影中，其中一道身影格外凝实。
那是一名身高两米，浑身肌肉的壮汉，手中拎着一柄古刀。
看着这一幕，陆大有头皮发麻，浑身鸡皮疙瘩都立起来。
这时，那道虚影突兀看向他，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目。
好似洞穿万古岁月，顺流光阴长河，落在他的身上。
“啊！”
陆大有发出一声惨叫。
仅仅只是和虚影对视一眼，他只觉得双目灼烧般疼痛。
那道虚影似乎是有些不屑，而后轻轻抬起手。
古朴的长刀，斩断了苍穹，猛然落下。
这一刻，宋辞心有所感，踏前一步。
“霸天刀！”
言出法随。
驿站房间中，古刀霸秀迅猛飞出，破空而来。
速度极快，超越音速。
在陆大有还未反应过来之前，古刀从他的后心扎进去，从胸前穿出。
而后，落在宋辞手中。
后者神情平静，握紧这把来自上古的长刀。
而后，斩出。
一刀，灭世级的气息浮现。
咔嚓！
碎裂声响起。
陆大有的眉心，炸裂开来，而后笔直向下，裂缝贯穿着整个身体。
一位元丹境修士的金身，寸寸崩碎。
宋辞手持长刀，保持着斩出的动作。
这一刻，他格外疲惫，好似被抽走全身力气。
发动如此威势的一击，几乎耗尽他全部存储。
而后，他手臂微抬，再度斩出。
一刀斩肉身。
一刀斩灵魂。
轰！
陆大有的身体，化作遍地血肉，消散在原地。
一缕青烟冒出，而后宛如剧烈燃烧般，就此消散。
一位元丹境修士，就此陨落。
以辟谷后期，阵斩元丹。
宋辞无力的倒下，瘫软在地。
而后缓缓闭上双眼，陷入沉睡。
睡梦中，他做了一场梦。
梦中，有青春而美好的少女，背着光朝他伸出手，脸上是甜美的笑容。
“辞，久违了呢。”
最后的最后，少女深处白皙纤细手指，轻轻点在他的眉心。
“该醒来了哦。”
宋辞睁开眼，是一座客房内。
自己躺在床上，身上盖着棉被，房间中央的桌子上，还放着一杯茶水。
他走下床，却发现那种战后被抽干的疲惫感一扫而空。
一切，好似一场梦。
当他下楼，便见到刘石七坐在柜台后，露出笑容，“你醒了？”
“你救的我？”
他看着对方。
“我回来的时候，看到大人昏倒，便将您送到房间。”
这个说法有很多破绽，但偏偏他相信了。
就像是冥冥中有一股信念，使他相信。
简单交谈几句，他告辞离去。
……
一天之后，宋辞成功抵达州城。
州城的城墙，比起郡城要更加高耸，更加巍峨。
在出示路引之后，他成功入城。
城内也要更加繁华，来往的行人不绝，街道两侧都是叫卖的商贩。
看着这一幕，宋辞略微挑眉。
州城的繁华程度，已经能和他前世的二三线城市相比。
在这个时代，能做到这一点，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