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叫声,呼救声,一片混乱的嘶吼声。
一声一声、痛彻心扉。
恍若来自黑暗深处喋喋不休的呢喃,一声声如同梦魇一般呼唤着我,就像被一张无形的巨网束缚着,让我无处可逃,只能坠进更深处的深渊与之纠葛。
我霎时陷入了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中。
记忆深处,这样的场景似乎不是第一次了。
我好像,记起来了一些什么……
我全身战栗不已,巨大的恐惧包裹着我,那种熟悉的痛苦的哀嚎声,还有绝望的呐喊声,就如同我梦境深处的一样。
还有一股刺鼻又难闻的异味,是消毒水还是什么阴冷潮湿的霉味?还有别的什么可怕的不知名的药水的味道。这味道仿佛让我的胃里一阵强烈的翻江倒海,我立刻一阵干呕,一直吐一直吐,仿佛想要把肠子和胃都吐出来……
眼前依稀闪过一群身披白色大褂的人影,带着口罩和眼罩,还有一群身穿黑色大衣的人,腰间似乎都配着枪。
“实验成功。”
耳边那个冰冷没有起伏的声音再次传来,萦绕在耳畔,久久不散。这一次却无比清晰,心底传来一阵撕裂的疼痛,如同山海倾倒一般。
“实验成功,乌丸先生。”
“这是我们唯一的一个成功试验品。药物会影响她的寿命。恐怕……”
“无妨。”
一个低沉恐怖的声音传来,让我瞬间如坠冰窖,寒冷刺骨,从里到外凉透了。
“可她是您的……”
后面的几个字忽然消失了。
我只看见那个身穿黑衣的人蠕动开合着的嘴唇,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我拼尽全力去听,却只是枉然,什么也没有听见……
我只记得,心口处好疼,而那种剧烈的疼痛是仿佛泰山压顶一般令人窒息的疼痛,把我的五脏六腑都彻底的碾碎。
此刻,我仿若连呼吸都是疼的。
“Loretta……”
“不要去寻找真相。Loretta。”
“永远不要去寻找真相”
我的眼眸中渐渐湿意濡染,视线所及处皆如一片水雾般朦胧不清,看不真切。
面颊上仿若划过一丝一缕的清凉,一滴一滴坠在心底,涓滴汇成大江大河,波涛汹涌。
哦,原来今天到底还是下雨了呀……
可惜,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也实在是无暇去顾及其他的了。
依稀几个画面零星从我眼前闪过,在一片仓皇失措之中,有几个身穿黑衣戴着面罩的凶神恶煞人出现在我的眼前,他们仿佛在大声吆喝着什么……手里还端着明晃晃的手枪,那漆黑的枪口似乎正对着我。
他们好像是米花百货的抢匪,正在持枪抢劫……
一滴一滴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止不住的蔓延出我的眼眶,我仿佛失去了一切的知觉,只任由无休无止的冰凉滑过脸庞。
炸弹?什么来着,好像有人在喊炸弹什么的……我不知道……我现在只想睡去,什么都不想理睬。
好像有人开枪了,有几声响亮的枪响,但我听不太清楚,我的身体也僵硬的动不了。
我的世界整个被泪水弥漫,仿佛被一片如水般的迷雾覆盖,朦胧不清。
我全身瑟缩着,肌肉不住的颤抖着,连手指的动作都很吃力。我好像在一片白茫茫的视线中恍惚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身材高挑消瘦,肩膀宽厚伟岸,戴着斯文的眼镜,始终眯着眼的工科研究生。
是赤井秀一。
可是,为什么不是他呢?我看见的为什么不是他呢?
那个本应该在我身边的保护我的名侦探,他此时此刻在哪呢?那个古铜色肌肤、金发、湛蓝色眼眸的男人……
我头疼欲裂,神智不清,几乎控制不了自己身体的颤抖,肌肉痉挛,双唇无意识的开合着,我仿佛说了些什么,但我不记得了……
而后,我感到自己在坠落,猛的一下子眼前一片黑暗袭来。
头好疼,心好疼,呼吸都疼……撕裂一般的疼痛,疼的我龇牙咧嘴、站立不稳。
似乎有人走上前很大力粗鲁的擒住我,拉扯着我的手,我的左手伤处很疼,然后那个人撕开了手里的胶布,想要贴在我的手上。
我完全无力挣扎。
一声尖历的叫喊声几乎瞬间刺穿我的脑壳,紧接着拳脚碰撞的声音。
抢匪似乎被什么人攻击了,应声倒地。
“哐啷”一声,有什么东西掉落在了地上。
黑色的,手枪?
好像是勃朗宁……
我的意识完全脱离了轨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不记得。
但我的身体似乎有意识一般先一步行动了,是属于肌肉和身体的记忆……
眼前的一切都仿佛潮水一般汹涌澎湃。
最后一幕,我看见那个戴着眼镜的工科研究生,倏忽睁开了双眼,一瞬不瞬的盯着我,那是如同绿松石一般耀眼又深沉的绿色……
“嘭”得一声巨响。
黑暗彻底袭来,我等了好久。
白色的马自达车里。
副驾驶上,坐着一个身穿制服的中年女士。
“这么快就把马自达拿回来了?”只见中年女士一边说着,一边一伸手扯掉自己的假发和脸皮,露出了一张绝美的容颜,“你要我放的假炸弹的确制造了非常好的恐惧效果,整个米花百货的人都陷入了恐慌。”
安室透对此恍若未闻。他一手撑着方向盘,一手靠在车窗上,脸色却是低沉着,晦暗不明,黛蓝色的眼眸中也闪烁着低靡的神采。
“我说Bourbon,你怎么还不快去把你的那个小甜心给救出来呀。”Vermouth看着安室透黑着脸觉得很有趣,妩媚的一勾唇调笑着,“她都吓哭了诶……”
“我的目的还没达到。”安室透闻言眸光微颤,身体依旧维持着刚才的姿势没有丝毫变化,嘴里不咸不淡地突出了一句话。
“你费这么多功夫去试探她,有必要吗?不过是一个小女孩儿而已。”Vermouth慵懒地向后一躺,百无聊赖地点燃了一根烟。
“你会因为对方是个年轻漂亮的小女孩而放松警惕吗?”安室透的目光一斜,凉凉的落在身边这个妖娆的女人身上。
Vermouth不置可否的一挑眉毛,妖艳的红唇轻轻啜了一口手上的烟,而后对着安室透所在的方向轻轻一吐。顿时车里笼罩着白茫茫的烟雾,两人的视线也因此变得模糊不清,而烟雾的背后是二人瞬间犀利的眼眸。
“人只有在生命垂危的危机时刻,才不会撒谎。”安室透俊美的脸上露出了深邃又残忍的表情,话语丝毫不带温度。
车内的气氛显然因为这番对话,氤氲出几分凛意。
Vermouth不动声色又吸了一口烟:“有时候我还真的挺讨厌你的,Bourbon。”
安室透没有回答她的话,也吝啬给她一个眼神。
“你这样,可会把那只可爱的小猫咪给吓坏的。”Vermouth轻轻吐出一口烟,而后优哉游哉的说道。
“怎么,这就是你们女人之间可笑的同情心吗?”安室透冷漠的眼眸轻轻一瞥Vermouth,他的语言丝毫没有感情色彩。
安室透伸手摸了摸自己脖子上围着的酒红色围巾,耳边忽然响起那句“毕竟,安室先生也可以勉强算是我的骑士吧。”
沙耶璇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温和的勾着嘴角,天蓝色如同宝石一般纯澈清灵的眼眸里凝着一丝微妙却动人的光芒,静静地凝视着他。
骑士。
该死……
停顿半晌,他又低低的说:“我不会做的太过火。”
“随你便。反正事后你自己收拾烂摊子,我可不管。”Vermouth一耸肩,淡淡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