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低垂着神色,湛蓝色的双眸凝视着沙发上早已失去意识的沙耶璇。
他皱着眉,脸上挂着极为复杂的表情,有犀利、有戒备、有无奈、有踌躇、甚至有那么一丝无措……
沉默半晌,安室透俯下身,一手穿过她的膝后,一手托着她的后背,轻轻松松将她横抱了起来。
她很轻也很瘦,身材十分娇小,抱着她对他来说一点都不费力。
记忆里,他已经抱过她很多次了,就连她的体重他都有所了解。
安室透轻轻将沙耶璇放在她卧室的床上,并提她盖上被子。此刻,他半眯着湛蓝色的眼眸注视着床上发高烧的少女,若有所思。
沙耶璇的战斗力几乎为零,刚才在客厅发生的紧张的对峙也完全没有反击的必要。
安室透一手插在裤袋里,一手捡起客厅里掉落的那把银色的雷明顿,悬起的手腕形成一个撩人的弧度。而后他单手手指利落的动作,飞快的打开了那把银色的小型手枪,发现它的弹匣里面空空如也……
本来就没有子弹啊。
安室透微微挑眉,眼眸里闪过一丝微弱的错愕。
亏得他还故意在她的面前耍了一个小把戏来骗她,分散她的注意力,让她产生瞬间的空隙。不仅如此,这个小型手枪的子弹口径也和他刚才扔在地上的那些有所不同。
看样子她一点都不熟悉这一点……
沙耶璇,分明是个超级门外汉,一点都不像是经受过特别的训练的样子。
安室透敛眉,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而后略带戏谑的轻轻嗤笑一声,好看的眉眼微微上挑。
警察?鬼话连篇。
可这也不能解释,为何她在米花百货的时候能够如此娴熟的开枪,她又为何会知道赤井秀一。
FBI?更不可能。
安室透微微闭了闭眼,他不信,她说的任何话。
而后他漫不经心地低头审视着自己手上握着的雷明顿,银色,袖珍,的确适合女性所用。如果他直接把这只手枪拿走,应该能够通过调查枪支的来源而得到一些信息。
刚才在沙发上,她昏迷前一直呢喃着些什么?
“z……”
安室透皱着眉摇了摇头,他没有听清……他不确定,她说的是一个英文单词,很简短的英文单词。
可仅凭以上几点也足够迫使他继续盯着这个混血女孩了,再也不能有片刻的放松了。
现在就算你想跑,也没有机会了,沙耶璇。
他微微回头,半敛了好看的眉睫,湛蓝色的眼眸意味深长的打量着床上昏迷的沙耶璇。
躺在床上的她似乎睡的极其不安稳,不断有晶莹的泪水从眼角滑落,化作唇边的凄凉索花。脸色苍白毫无血色,面容极其痛苦,呼吸不平稳,双唇开合着仿佛一直在呢喃着什么。
她烧的更加厉害了,可能脑子都要烧坏了,双手一直紧紧攒着被子,全身颤抖不已。
安室透低头沉思中,平日里总是对他恶语相向,跟他对话也总是夹枪带棒的,明明没有几斤几两,还时不时大胆的撩拨他或者用言语揶揄他。
而现在呢?
安室透看着沙耶璇此刻虚弱的模样,蓦得轻叹了一口气,而后脱下了自己的黑色制服外套,轻轻盖在了她的被子上面。
而后安室透缓缓站起身,遵循着她的指示,走向卧室的书桌拉开抽屉,看见了里面的瓶瓶罐罐。似乎都是各种药,比如感冒药、退烧药、胃药、安眠药、抗过敏药……好像还挺齐全的,而后安室透的视线飞快的锁定在一瓶药上。
那是一个透明的玻璃瓶,里面依稀装着几个没有见过的药丸,没有贴任何的说明和名字。
他有些疑惑,而后拿出另一侧的退烧药。
随后,他视线一转,发现在书桌的另一个抽屉里,摆放着一张精美的生日贺卡。
Loretta……这是她的英文名吗?
安室透沉思着,一手拿着这张贺卡,然后缓缓从裤袋里拿出了手机,拨通了一则电话。
“风见,帮我查一个人。”
“对,就是上次让你查的那个名叫沙耶璇的女孩。她的英文名是Loretta。”
“帮我查一下她在国外的身份。可能会很麻烦,应该会有很多手续需要批。”
“好的,查不到没关系,毕竟信息太少了。”
“嗯。前几天借了你的车,记得仔细检查一下。”
“好,尽快。”
挂断电话后,安室透面无表情的将那张贺卡又放回了原处,而后小心的合上了抽屉。
他走到厨房,熟练的烧了壶热开水。打开冰箱后发现里面似乎有粥,就顺便拿了出来。不一会儿水烧开了,就把粥煮上。这一切的动作对于在波洛咖啡厅打工的安室透而言,完全是小菜一碟。
而后他将热水倒在杯子里,小心翼翼的扶起了躺着的沙耶璇,动作轻柔的搂着她,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而后一点一点喂沙耶璇把退烧药喝了下去。起初昏迷的沙耶璇似乎很抗拒,一直不肯张开嘴,还死死地咬着自己的牙关,满满的抵触。他只能轻轻的拍着她的背,一下一下,在他的一阵安抚后,昏迷中的沙耶璇才稍有好转,略微放松了警惕。
完成这所有的一切后,安室透又去厕所洗了一把毛巾,给昏迷中的她擦了擦脸,将毛巾折叠好放在她的额头上。
正在安室透要起身离开的时候,昏迷中的沙耶璇忽然伸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而后就像抓着救命稻草一样死死不放。
安室透瞬间全身猛地一滞,从肌肉到脊背满是僵硬,甚至连皮肤的触觉都变得更加灵敏。他停顿了片刻,回头一看,仔细观察后,确认了沙耶璇并没有清醒。于是,他微微松了一口气,但却并没有挣脱她,反而回到了她的床边坐下。
而后,安室透听见昏迷中的沙耶璇似乎低低的呢喃着:“……别走……”
安室透骤然想起,之前沙耶璇也对他说过类似的话。
她似乎很害怕一个人独处,也很害怕黑暗。甚至是不知道她一直在担忧着或者恐惧着什么……
她究竟经历过什么?即便是深陷梦境中的她,也如此的缺乏安全感。
究竟是什么,让她如此恐惧、害怕?
睡梦中的沙耶璇几乎是死死地抓住安室透的手,用了很大的力气,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而后一直喃喃低语:“你别走……”
她明明应该很怕他的才对,可为什么现在反而这么放心他?难道潜意识里,从来没有一刻把安室透当作敌人,还让她觉得十分安心可靠。
就像骑士一样。
她曾经这么说过……
思及此处,安室透反握住她娇小纤细的手,然后轻轻放进温暖的被子里,再替她掖好被角。而后他俯身低低凝视着她的面颊。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仔细的观察她的容貌,不带有任何一丝盘查或者审视的心态,可能直接用欣赏这个词会更加贴切。他一直都知道,她长得很可爱,精致又迷人,整个人娇小玲珑,特别是她的那双天蓝色的眼眸,如同天使一般清澈,几乎是无与伦比的美丽。此刻生病的她,更是楚楚可怜的模样,足以激起男性的保护欲。
可惜,她身份存疑,来历不明。
而且她似乎跟FBI和赤井秀一有那么一点关系,和黑衣组织似乎也有着千丝万缕的某种联系……
真是糟糕……
安室透倏忽想到了刚才Vermouth传来的那条简讯,他湛蓝的眸色立刻沉了下来,别有深意的凝视着她的睡颜。
须臾,安室透微微勾着嘴角,长舒一口气,果然美女都是充满秘密的,一不留神就是致命的陷阱。
就像罂粟花一样。
哦,不对不对,她更像仙人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