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几天，再次见到金婉柔，罗浩的心情多少有些复杂。
自从庞自立跟他透露过，金婉柔可能对他有那方面的意思后，他便竭力想要避免跟金婉柔继续接触。
奈何人算不如天算，避来避去，终究还是没能避开。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金婉柔的身上。
穿着白大褂的她，仿佛被镀上一层金色光辉，看起来竟有几分神圣。
罗浩张了张嘴，没等说话，金婉柔便眉头紧锁道：“这里是扯闲话的地方吗？”
“呃……我只是想跟你说声谢谢。”罗浩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许是因为金旺在场的缘故，金婉柔保持着不冷也不热的态度，说道：“感谢的话，总说就没意思了，就像是你帮过我爸，还帮我解过围，我也没回回见到你就先说谢谢一样。”
罗浩微微颔首表示赞同，没再继续多说什么。
人情债向来是最难还的，但既然欠下了，那没什么可说的，有机会还上也就是了。
“庞教授，拜托您了！”刘凯满脸的憔悴，但腰杆仍旧站的笔直，接着对庞自立鞠了一躬。
一旁，严梅花跟着深鞠一躬，带着哭腔说道：“庞教授，我女儿可就全指着您了！”
罗浩心中叹气，他当然能看出来，变化最大的，就属这位母亲了。
记得上次过来时，对方头上虽然有白发，但也远没有这么多。
那浓重的黑眼圈，以及眼球上眼白部分像是植物根茎一般遍布的血丝，都在侧面说明着，她这几天的休息状况有多糟糕。
“你们放心，我会尽力而为！”庞自立语气平缓而沉肃。
话音刚落，几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进来，年纪大概都在二十来岁左右。
“这些是老庞的学生。”金旺简单介绍道。
几名医生往病床的方向走了几步，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
他们是来旁观老师施针的，所以一个个都表现的格外专注。
“先帮她翻个身。”庞自立淡淡的吩咐道。
几名医生共同上前，很快便完成要求。
庞自立从针包里抽出一根柄部像是黄铜，又像是黄金颜色的针，消毒之后，没有去扎刘素芳，反而对着自己的食指指节部位进行点刺。
这一操作，让所有人都有些搞不懂。
金旺像是知情人，适时开口解释道：“老庞家祖上流下来的规矩。”
罗浩等人了然点头，倒也没人刨根问底。
隔行如隔山，专业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去干。
尤其中医来说，规矩更是繁多，几乎每个老师傅都有自己的习惯，那么教出来的学生，当然也会把这种习惯继承下来。
众目聚集之下，庞自立来到刘素芳跟前，从针包里面抽出一根又一根银针，接着手起针落，速度快到令人眼花缭乱。
当然，他肯定不是怕学生看清他的施针手法，而是有些情况可以慢，有些情况慢不得。
“快、准、稳，老师，您简直是……”一名年轻医生忍不住发出赞叹，但话说到半截，便被庞自立一个眼神瞪过去，把所有话全都憋了回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庞自立面对背后扎满银针的刘素芳，多次把脉，然后转动银针的尾部，表情如同一谭死水般不见波动。
“庞，庞教授，芳芳脸怎么这么红？”严梅花颤抖着声音问道。
刘凯本想斥责妻子几句，让其不要开口打扰，但看了女儿一眼后，立即瞪大眼睛，说不出话了。
罗浩轻手轻脚，朝旁边挪了几步，见到趴在床上刘素芳的脸色，同样没忍住吓了一跳！
此时，刘素芳的脸色，的确是红的吓人，仿佛在脸上泼了一盆红色染料一般。
“这是正常现象。”庞自立平淡道。
下一刻，趴在床上的刘素芳，身躯颤动两下。
庞自立目光一凝，立即俯身拔针，速度跟扎针时一样飞快。
等把所有针都拔出来，他的没个指缝里，赫然都夹着一根银针。
这时，一直在认真旁观施针的学生们，立即行动起来。
接针的接针，擦汗的擦汗，好像庞自立是一名刚刚下了手术台的主刀医生一样。
“九江，你这毛毛躁躁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掉？”庞自立虎着脸道。
先前唯一一个开口说话的年轻医生，当即咧嘴一笑，挠了挠头道：“老师，回去我写检讨。”
庞自立心知眼下不是教训学生的时候，也没理会他，扭过头认真观察着刘素芳的反应。
约莫五分钟过后。
罗浩注意到，刘素芳脸上那种瘆人的红，已经消退下去，重回病态的苍白。
然而，还是没有苏醒的迹象。
所有人面面相觑，都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庞教授，我女儿她……”刘凯实在是耐不住心里的焦急，打算开口询问。
结果刚说出几个字，边被严梅花抓住胳膊。
“老刘，咱女儿皱眉了。”严梅花激动万分道。
刘凯立即看去，果真见到女儿的眉头皱在一起，像是很痛苦一样。
“窗帘先拉上，留个缝，有点光就行。”庞自立迅速说道。
距离窗边较近的罗浩，以及金婉柔，立即照做，拉上了窗帘。
之后，庞自立又打发走了几名学生，耐心等待刘素芳醒来。
罗浩见其表情淡然，心中有了些许底气。
当然，也仅仅只是一点而已。
毕竟庞自立在给人看病的时候，向来都是这么一副表情。
“咳……”
病床上，刘素芳咳嗽一声，虽然轻微，但却清晰落入所有人的耳中。
由于窗帘拉上，房间内的光线显得十分昏暗。
借着微弱光线，众人见到，刘素芳的脑袋动了动。
金婉柔看向刘凯和严梅花，忽然开口道：“等她醒过来之后，不要着急问她怎么受的伤，情绪先保持稳定才是最重要的。”
顿了顿，又补充道：“她能自己回想起来最好，如果暂时想不起来，可以试着引导她去想，但千万注意她的情绪，一旦有大的起伏，马上停下来，给她休息和自我调整的时间。”
一番话说完，又过了片刻。
始终闭着眼睛的刘素芳，时隔多天，终于睁开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