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浩乾有些头痛：“妈，你别这样！”
这动不动就闹着离婚的，离婚哪里是这么简单的？
当初是他们逼着他娶文蓉，如今这么多年利益早就捆绑在一起了，想解开又谈何容易？
大厅里闹起来，很快纪老先生也出来了。
“行了行了，都别吵吵了！”
他看向文蓉这个儿媳妇：“文蓉，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爸，你们要是不信，大可以去问啊，那就是杀人犯！”
说完，文蓉抱着手臂就坐到了沙发上，面上满是志得意满。
，纪浩乾和纪老先生对视一眼，眼里都有些疑虑。
杀人犯？真要是杀人犯的话，这一趟还真不好说。
哪怕齐卫明真的是他们纪家的孩子，沾上这个罪名都不能是。
这是他们纪家的命，他们纪家生来就是为人民服务的，不能沾上一点儿污名。
男人是理性动物，女人却是情感动物。
听见文蓉污蔑自己的亲孙子是杀人犯，纪老太太恨不得扑过去抓花她的脸。
“我看你就像个杀人犯！有张嘴就胡说八道是吧？还杀人犯，你倒是很敢说啊！”
“妈，行了你别闹了！”
纪老先生也忙上去拦人：“行了，这都什么时候了？在家呢，一会别人听见了不好。”
老纪家在省委多年，虽说周边大多都是几十年的老邻居，但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哪一家是盼着他们纪家早点倒台的？
纪老太太却不听：“我闹什么了我？我大孙子不是那样的人，快点备车，我要去南乐大队亲自去查。”
“老婆子，你冷静。”
“我不冷静，这么多年了我终于找到我大孙子了，哦，你们一句杀人犯就想否认了？当年你们把他交给闵家的时候。你们不也是杀人犯吗？”
“好好好，你们都不去是吧？那我自己去！”
纪浩乾叹息一声：“妈，够了。”
在纪老太太没继续发话之前，他又道：“我现在就去备车。”
甭管文蓉说得再真，他也不相信这一切。
他要亲眼所见，亲口了解这件事情。
见他仍是坚持要去南乐大队看个究竟，文蓉冷笑一声。
她心中当然有些失望，但这并不影响到她。
因为她理解，不管是纪老先生还是纪浩乾本人，对污点的接受程度都为零。
而那老齐家，确确实实是出过杀人犯，现在还在劳改农场服刑呢。
不是那孩子本人又怎么样？
只要都是老齐家的人，结果就不会有什么不同。
在纪老太太的强烈要求下，纪浩乾和纪老先生还是一同跟着上车了。
看着车子驶离省委大院家属区，文蓉眼中闪过晦暗不明的神色。
她有些担心，担心结果不是她想的那样。
却又很放心，因为她足够了解纪家的男人。
.
清安县，南乐大队。
黑色的红旗汽车开进南乐大队的时候，办公室里坐着的周玉成就站起身了。
“这啥情况？来大人物了？”
车子在大队办公室跟前停下，一个老者拄着拐杖率先下车。
办公室内的周玉成揉了揉眼睛，确定没看错之后爆了一句脏话。
身边，齐向阳凑了过来。
“老周，咋了？”
“你看外头，那是谁？”
“诶？来人了？还是辆黑色车呢，不对啊，我记得这种车不是只有省委……”
话音戛然而止，二人对视一眼，眼里都闪过惊慌。
省委那边这是要干啥？前段时间不是刚派来一波人吗？难道他们还表现得不够好？还是说食品厂那边的账目被发现了？
周玉成咽了口唾沫：“那个啥，你看那老头儿是不是在报纸上见过？”
“啥还能上报纸？这么大的官……”
齐向阳说不下去了，因为那老者刚好从窗外跟他对视了一眼，那相貌那打扮，可不就是前两年省里还在位的纪书记吗？
那可是曾经省里的一把手啊，连着在位好多年，上过无数报纸的大人物。
“不，不说了，人要进来了。”
二人连忙迎出去。
纪浩乾三人见着南乐大队崭新的办公室，也有些惊讶。
自我介绍过后，纪浩乾看向他们。
“都说你们大队是X省的最先进大队，现在看来，果然没错，这院子修建得就很不错。”
有些贫困的城市，就是县里的县委大院修建的都没那么阔绰呢，这足以证明南乐大队的生活是真的很好了。
周玉成额角的冷汗都要掉下来了，啥意思，是觉得他们花得多了？
“纪书记说笑了，我们大队每一个院子的建造都是向县里头申请过的，都有上报流程的。”
齐向阳也道：“是啊纪书记，我们大队也是因为有副业，所以对比别的大队日子好过些，是万万不能跟县委比的。”
看出他们的紧张，纪浩乾笑了笑。
“跟我说一下你们南乐大队吧，我想了解一下。”
“好的好的，要的要的，书记，你们跟我来……”
等到两三个小时之后，纪家三人算是跟着周玉成二人把南乐大队逛了一遍。
不仅仅局限于南乐大队的办公处，广场，还有食品厂，砖窑厂，甚至还去了一趟地里。
当从地里回来的时候，看见南乐大队的路上都开起了路灯，纪浩乾忍不住感慨。
“你们大队真的是世外桃源，这个时候就已经点上了路灯。”
要知道，现在这年头，就算是在省城，也是晚上十点钟过后要把路灯关上，不然过于浪费电了。
而就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乡下大队，竟然在天刚入夜就开上了路灯。
这其中的花费是巨大的，从这点就能看出来南乐大队相当有钱。
周玉成笑道：“本来一开始我们也是不舍得开了，觉得太过费电了，不过我们装电之后，有一回我们大队有社员晚上出门被蛇咬了，为了保护社员的人身安全，我们就开了灯。”
“你们能从这么小的一件事情上就考虑到人民的财产安全，是真的非常好，我们华国就缺你们这样做实事的人。”
周玉成被夸得很不好意思，当下忙道：“其实这也不是我们的想法，纯粹是我们大队的大学生提的建议，我们一商量，觉得很对，就同意了。”
“你们大队的大学生？”
纪浩乾知道沈清念兄妹几个都是南乐大队的大学生，当下忍不住问起来。
听见他们问起了大学生，周玉成和齐向阳当下就眉飞色舞地说开了。
“书记，我们大队虽然小，但今年可是出了整整七位大学生呢！这其中有三个是知青，另外四个说起来也是传奇，那是我们大队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哦？你们本地的社员？我倒是很少听到当地社员这么热爱学习的，你们大队的这兄妹几个，怕是不简单啊！”
“是啊！书记您不知道，这兄妹四个啊，就是我们南乐大队福星一样的存在，他们现在是举家都搬去省城上大学去了，不然我肯定带您去他们家坐坐。”
“那你能跟我说一下他们家的事迹吗？这事情我还挺好奇的。”
“当然可以……”
看出几人是真的对沈清念一家的事情感兴趣，齐向阳和周玉成就开始说起了他们的事迹，从当初沈国华死了媳妇开始，到后来沈清念建议大队弄砖窑厂和食品厂，再到后面兄妹四人统统考上大学……
当从二人口中知道沈清念的事迹之后，纪老先生感慨：“那要是这么说的话，你们大队之所以能从普通大队脱颖而出，这个沈同志有很大的功劳咯？”
“说别人我可能不认可，但您要是说她，那就妥妥的是这个……”
周玉成说着，伸手出来比了一个大拇指的手势。
齐向阳也乐呵呵道：“那丫头确实是有本事的，时至今日我们大队人人都还称赞她，要不是她的话，咱们大家伙的生活哪里会这么好？”
正说着话，有人开门出来要倒污水，听见他们在说沈清念，忍不住就提了一嘴。
“书记，大队长，这是在说念念呢？”
“可不是嘛！”
社员笑道：“念念好久都没回来了，说起来自打她不在大队了，我家娃儿都不爱学习了，书记你们啥时候打电话联系念念，到时候让她教教咱们小学的老师呗？”
“去去去！一边儿去，人家念念这么忙，自己还在上学呢，哪有空教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吧！”
“你不说回头等念念回来了我自个儿说！”
周玉成笑骂：“行啊，你等呗！”
看着社员进屋，纪老先生疑惑：“看得出来，这个沈清念小同志很受你们大家欢迎啊。”
之前在省城的时候，他们都没看出来，这一家几兄妹，最深藏不露的竟然是年纪最小的沈清念。
毕竟就是他们在的时候，看到的也就是她默默站在齐卫明身边，在老沈家也一直都是一个受宠小闺女的形象。
齐向阳：“要说别人我不敢说，但念念这孩子，那确实是我们全村夸赞的。”
纪浩乾笑：“不知道这样优秀的女同志有对象了没有，我们省委大院很多年轻后辈都还没有解决人生大事。”
话一出口，在场众人都有些惊讶。
不同的是，纪老先生和纪老太太是惊讶后恍然大悟，齐向阳和周玉成是惊讶后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