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走光，纪老太太就抹起了眼泪。
“我的孙孙，真是受了好大的委屈啊！”
纪老先生面色复杂，内心同样很是触动。
他本以为齐卫明虽被人收养，但毕竟是个男孩子，在养父母家里过得定然不差。
谁能想到，竟然是这么个不差法？
明明已经在事事方面做到了极致，但却永远要被指责责骂，甚至养父母把他当仇人看待，原本应该有的大好前程，也被他们一个电话骗回来破碎。
这哪里是一个孩子应该承受的事情？
这可是他们纪家的长孙更让他忍受不了的是，明明受过这些苦，齐卫明却差点儿要再多背负上一层杀人犯罪名。
想到这些，纪老先生看向纪浩乾。
“阿乾，这件事情你打算怎么做？”
原本孙子已经挣脱了老齐家，但差一点儿，就要被推进另一个深渊，这件事和文蓉推不开关系，他要看到儿子的态度。
纪浩乾一怔，随后则道：“爸，妈，卫明是我们纪家的孩子，是一定要让他认祖归宗的。”
纪老先生和纪老太太很满意因为他们也是这样想的，以前找不到那是因为找不到，现在找到了，哪有不让孙子认祖归宗的道理？
“卫明是一定要认回咱们老纪家的，但这件事情有些手笔……”
纪浩乾知道这指的是文蓉插手的事情，面色当即一阵复杂。
“爸，这件事情，要不然回去后再商议？”
“回去后再商议？当着那女人的面商议吗？”纪老太太冷笑一声：“这些年我对文蓉足够好了，她就这么看不得卫明回来？”
“我不管，今儿卫明这个事情，你必须要给我一个交代，否则，就不要怪我这把老骨头做出什么不合适的事情了。”
孙子在外受了这么多年的苦，要是这么大的委屈她都无法替他鸣不平，那孙子又怎么可能会愿意进来呢？
纪浩乾苦笑一声：“妈，文蓉这么做，也有她的苦衷。”
不管是站在纪书记的角度，还是站在一个丈夫，一个父亲的角度，他其实都是可以理解文蓉的，她也只是为了自己的孩子好，担心找回卫明之后影响到思言的地位。
纪老太太火大：“是啊！她有苦衷，她有苦衷就可以害我大孙子了？这可是杀人犯的名头啊，她怎么不往自己儿子头上泼去？”
这个年头，杀人犯的名声好听？
但凡人家知道，以后齐卫明就抬不起头，事业前程也全都完了。
纪浩乾面露苦色：“妈，思言也是你的孙子。”
手心手背都是肉，有些事情，他哪怕是一省的副书记，也实在无法做出决断。
“是，思言是我孙子，但他出生这些年，我亏待过他吗？思言也是我宠着长大的吧？怎么现在到了你眼里，我就成了一个偏心的老太婆了？”
纪老太太越说越上火，干脆拿起桌上的资料往纪浩乾身上砸过来，“噗”的一下，资料夹散落一桌一地，纪浩乾也被砸了个措手不及。
见纪老太太上火，纪老先生捏了捏她的手：“老婆子，你收着点情绪。”
“什么玩意要我收着情绪？凭什么我要收着情绪？老头子我问你，你是不是也和他一样想的？我大孙子在外受了这么多委屈……”
纪老先生果断摇头：“不是，那不能，老婆子，我你还不知道吗？我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的。”
“那你说，文蓉的事情怎么做？”
纪老先生愣了愣，然后看向纪浩乾：“阿乾，我看你和文蓉这些年过得也貌合神离，现在搞得思言也不愿意回家了，不然你们干脆离婚吧！”
纪浩乾不可置信抬起头：“爸，你说什么呢？”
离婚？
离婚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吗？
要是简单的话，这么多年他不早就离了吗？
纪家和文家从一开始就不是自由结合，而是政治联姻。
这么多年，两家的关系错综复杂，早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这婚还离什么？
纪老先生道：“我说，你们两个离婚吧！这样也能给卫明一个交代，不管怎么说，这次的事情是文蓉做得过了。”
说话间，纪老先生也有些火气。
要不是文蓉这个儿媳妇插了一脚，事情定然不会闹到这份上，都是孙子，他没有偏爱哪一个之分，但文蓉那样，绝对是过了。
“爸！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和文蓉离婚，那文家怎么办？思言又怎么办？”
“有思言在，不管是文家还是我们纪家，以前那些关系都不会变的，这一点我相信文家也一样如此。”
纪浩乾还是不愿意：“爸，你说得简单，大家都是省委大院的人，你有没有想过我和文蓉要是离婚了，别人会怎么看我？别人会怎么看我们家？还有思言，他到时候又该如何自处？”
他长这么大，还没听说谁家四五十岁还要离婚的呢，丢不丢人？
再说，思言肯定也不愿意见到这个情况。
岂料这话一出，纪老太太顿时火了。
“什么意思？我大孙子没你的面子重要是吧？你就好意思让你媳妇这么害我大孙子？你别忘了，当初是谁出的主意送卫明出去！”
“妈！思言他也是你孙子啊！”
“思言是我孙子，我疼了他这么多年，卫明是你儿子，你给他什么了？你好意思当爸吗？”
一番话，说得纪浩乾脸色又青又白。
办公室里爆发了激烈的争吵，外间，武装部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低下头装鹌鹑。
他们听到了什么事？
这可是爆炸性新闻啊！
啧啧啧！惹不起惹不起！
.
齐向阳打电话回去的第三天，沈清念开门的时候，再次见到了纪家人。
不同于之前，这一次是纪老先生和纪老太太来的，纪浩乾没有来。
沈清念还没说话呢，纪老太太就提着东西轻巧地挤了进来。
“念念啊，今天我们过来是道歉的。”
沈清念看着两位身姿矫健的老人有些无言，她这还没说让他们进来呢，人就挤进来了，这是道歉该有的态度吗？
“念念，今天卫明不在是不是？”
沈清念应了一声：“皎皎生日的第二天，卫明哥就出差去了，再回来估计要半个月吧。”
言下之意，你们如果是要来找齐卫明的，那现在就可以走了，因为他不在。
但，纪老先生和纪老太太却并没有走。
“念念，不管卫明在不在，今儿我们来，都是要说事情的，我们是来道歉的，上一次来的时候没有查清楚就来了，让你们生气，是我们的不是……”
“我们前几天已经去过南乐大队了，确实也查到了一些事情，也是因为这样我们才知道我们错的有多离谱……”
“念念，这一次我们来……”
纪老太太一直在叭叭地说，纪老先生则时不时给她补充，实际上，这些事沈清念已经从齐向阳那边听过一遍了。
所以，她的反应也是很冷淡。
“老先生，老太太，您这找我们说也是没有用的。卫明哥到底是不是你们家的孩子，这还都不能确定呢。”
纪老太太急了：“怎么不能确定了？确定的明明白白的，卫明就是我们家孩子。”
说着她拿出了上次的锁，“你看看，这个怀表，当时就是给卫明的，这再是我们家的孩子不过了。”
纪老先生：“就看卫明和我儿子那长相，你们也能看出来那就是我孙子呀，这就是一家人的长相，做不了假的。”
“对对对，是这么回事儿。”
沈清念捏住皎皎想要去抓怀表的手，微微勾唇：“我听说有人要泼脏水到卫明哥头上，说什么杀人犯的，老先生老太太，这事情你们知道吗？”
话一出口，纪老先生和纪老太太脸色都是一白。
刚刚，他们并没有把事情和盘托出，在述说过程中自动省略掉了文蓉的算计，没想到沈清念却直截了当地挑明了此事。
当下，二人都有些尴尬。
纪老先生道：“念念，这个事情其实是……”
“有些误会是吗？”沈清念微微一笑：“如果是这样的话，这道歉也就不用了，我们不接受的。”
齐卫明是她男人，也是她家人，她不愿他刚离开老齐家这个火坑，又进到老纪家这个蛇窝。
什么书记不书记的，她并不稀罕。